他生气的时候,唇会不自觉抿紧,嘴角微微往下,就像现在。 一旁的阮城看这样子,极有眼色的走开了。 安然看见周司远一步步走到跟前,俯身凑近她的脸,一双幽晨的眼眸紧紧盯着自己。 “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他皱着眉,连语气都沉了下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不自觉在鼻腔萦绕。 这味道……不就是刚刚苏雅送她的那瓶香水的味道吗? 安然的心慢慢收紧,耳边全是苏雅那句:“独一无二的香水,名字叫——危险诱惑。” 她稳定着躁动的心绪,可死死捏着裙角的手却不住在颤抖。 一抬眼,安然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苏雅,眼神灼灼的看着周司远。 这样蕴藏着复杂情感的眼神,同为女人的安然怎会不懂?! 她脸色霎时发白,好一会儿安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周司远,我说的是事实。” 话音刚落,周司远转身就走,而苏雅的眼神始终没有从他身上挪开过。 这一刻,安然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压抑,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宴会结束的时候,苏雅送了她两箱酒,说是让周司远帮她搬去车库等下带回去。 安然看着两人一起往车库走,脚步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每走一步,她都觉得心狠狠悬起,可她停不下来。 车库里空旷安静,安然躲在墙后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看着周司远把酒放到后备箱,而苏雅堵在了他身前。 紧接着,周司远发沉的声音响起:“有事?” 苏雅没有说话,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份不知道是什么的文件。 “我怀孕了,是你的。”苏雅的声音不大,落在安然耳中却是振聋发聩。 安然听见周司远冷笑了一声:“不可能,我们每次都有做措施。” 周司远的话,像一把刀穿透她的心扉,将安然伤得体无完肤,就连每一次呼吸伤口都在渗着血往外流。 那一刻,安然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安然想,苏雅可真是送了一份让她手足无措的新婚贺礼! 第六章 不是她的错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你这个混蛋,苏雅是我女朋友!” 安然转头望去,就看见不知从哪儿出来的阮城,对着周司远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她没想到阮城会出现在这里,并且听到这一切。 “不要打了阮城,求你了!” 苏雅哀求的声音响起,她死死拉住阮城,然后被打红了眼的阮城一把甩开。 她一下没有站稳,狠狠摔在了地上。 眼见事情越闹越大,安然只能撑着无力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出来。 “哒,哒——” 高跟鞋踩在地上,声音格外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坎。 周司远看见安然缓步朝他走来,直接愣在了原地,没有再还手。 而阮城看到安然,也狼狈将周司远甩开,指着他质问道:“我姐对你不好吗,你居然跟苏雅做出这种事!” 周司远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安然。 安然停下脚步,面色平静的和他对视着。 只有她自己清楚,心里的伤是如何肆虐着,连带着她的骨血一起被一寸一寸划得血肉模糊。 良久,安然收回视线,看向一旁的苏雅,触及她身下刺目的红,她开口道:“先送人去医院吧。” 看着还要跟上来的阮城,安然拽住了他:“阿城你先回去,剩下的事我来解决。” 阮城眼里闪过抹不愿,可看着安然苍白的面色,只能顺从的站在原地。 去往医院的路上,除了苏雅的痛哼,车里一片寂静无声。 等把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只面色沉重地告诉他们,苏雅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病房里沉寂了良久,安然看着医生离开,她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周司远和苏雅身上,脚底却像生了根一样,怎么也迈不开。 耳边响着苏雅垂沉闷压抑着的哭声,好像所有的痛苦都只在她一个人身上。 安然直直的看着周司远,极敏感的捕捉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愧疚。 她看见苏雅伸手拉住了周司远,她嘶哑的声音充满了委屈和无助。 “阿晨,你留下来好不好,你知道我爸妈都不在了,没有人照顾我,你别把我孤零零的丢在医院,我害怕……” 她的声音在颤抖,柔柔弱弱的语气让安然都觉得她实在可怜。 安然看见周司远脸上闪过一丝动容,紧接着,苏雅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放心,等我身体好了,我绝对不会再纠缠你。” 瞧瞧,多懂事又惹人心疼的女人啊,安然自愧不如。 她看向周司远,最后等到了他的一声应允。 那一刻,安然才觉得,她在这里,着实多余。 “叮叮叮——”周司远的电话响起,将安然的思绪打断。 她回过神,周司远已经走出去接电话了,病房里就剩自己和苏雅。 “苏苏,还记得这家医院吗?三年前你就躺在这里!” 苏雅的语气再平常不过,可安然却听的身子一僵,面若白纸。 “也难怪阿晨他不喜欢你,谁让你脏呢?你被别的男人玷污过,他每天跟你睡在一起估计都会觉得恶心吧?” 苏雅一字一句,句句如刀,她盈盈笑颜像是淬了毒,让安然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她连碰都不敢碰的回忆,如今却被这样毫无预兆地挑开,那一刻,她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慌张,窘迫与无助。 那不是她的错,她也不想这样的,为什么当时没有人来救救她? 如果当时有人救她,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安然心里嘶喊着,再也不愿和苏雅待在一个房间里。 她踉跄的走出房间,刚到走廊,却听见周司远的声音在转角处响起。 “苏雅这么柔弱,遇到这种事情,我怕她过不去这个坎。” 那声音里的担忧让安然的脚步生生顿在原地,浑身的血液凝滞在血管。 紧接着,她就听见周司远对着电话那头继续道:“苏苏?没事,不开心的事她过两天就忘了,我回头哄哄就行了。” “放心吧,哪次不是这样!” 那一刻,安然听到了这个世界崩塌的声音…… 第七章 苦不能言 安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别墅。 屋外夜色黑漆,乌云沉沉,雷声轰鸣,大雨倾盆而下。 她站在卧室里,没有开灯。 借着闪电短暂的光,安然看着这个熟悉的房间,却只觉得黑暗的房间里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 死亡一般的窒息感沉沉压在心头,自己抓着酒杯的指节渐渐泛白,下一秒安然将桌上的酒瓶酒杯一下扫落在地。 “啪——!” 玻璃碎了一地,猩红的酒液溅到她白皙的小腿,像鲜血一样顺着往下滑。 安然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瞳仁一缩。 她想,如果现在用这碎片划开自己的颈动脉,或者是割开手腕上的大动脉,她就能死了吧…… 安然弯下身,捡起一块碎片,手微微发颤。 她好像听到耳边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快动手,死了就不会痛苦,更不会继续在这个无望的世界挣扎下去了。 安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