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回去,迷迷糊糊地蜷缩在床上,两点多的时候起来吃安眠药,昏昏沉沉一直翻身。三点多的时候再吃一颗,继续迷糊。五点半左右,天朦朦亮,又是一个晚上过去了。 就这样一日一日地过,一日一日地混。 而沈轻程偏生一天能给乔冉发八百次微信,让他去取钱来给自己。乔冉也说沈轻程打电话给他。陆知远气得把她拉黑。她毁了自己,以为拿点钱来就能弥补愧疚吗。 后来他却听说宋衍一个人出现在东南亚,身边并没有女人。第一反应竟是宋衍那个王八蛋杀人不眨眼,沈轻程那个脾气,宋衍别是腻味了把她杀了。 于是他从牌桌上爬起来,着急忙慌地把她从黑名单里拉出来问。她回复的很快,而他满脑子居然是,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你死了,我恨谁去呢。 此刻他隐在夜幕里看她。她又是那副白衣黑裤低眉顺眼处处周全的样子。明明都叫回沈倾城了,却还是沈轻程的样子。 她一定是吃了不少苦的。 (四十四)喂猫,喂狗,还是喂狼 沈轻程把所有人送走,回身看到陆知远他们仍站在一边,主管领导在一旁陪着。她毫不犹豫地打车走了。 按理说,再小的甲方也是甲方,何况他是老板,她应该把人送走。但他们两个之间哪有什么按理,没有什么道理。她要回家。 沈轻程在玄关踢掉鞋子就跑到洗手间开始吐。她几乎什么都没吃,哭了一场回来就开始被陆知远灌酒。酒水吐完之后就只剩下胆汁,那味道又苦又酸。 她面色苍白坐在地上,不由得又开始哭。头发一缕一缕黏在脸上。 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可能是在哭陆知远不要自己了。 他不仅不要我了,他还为难我。 怎么能这样呢。陆知远怎么能不要我呢。 她知道陆知远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对女人更是薄情,她亲眼见过陆知远逼着人打掉自己的孩子。 她一直觉得陆知远有一天也会这样对自己的。但她从来不觉得这个“有一天”会是今天。 就好像有两个时间维度在她的脑海里。在一个时间维度里,陆知远在未来一定是会伤害自己的。但是在另一个时间维度里,陆知远在当下的每一天都会一如既往地对自己好。 可是现在,那个“有一天”来临了。 陆知远不再牵肠挂肚地担心她喝酒了,反而往死里灌她。 沈轻程你到底在哭什么啊,哭陆知远不爱你了吗。为什么一定要他爱啊,沈轻程,他不爱你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你到底在哭什么啊。 手机震了一下,乔冉发微信问她有没有喝多。 她胡乱抹了把脸,回复说没事。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要来找我拿卡了,钱我不给陆知远了。我喂狗也不给他。 * 陆知远望着手机挑了挑眉毛。她还委屈上了。猫都不喂,还喂狗呢。 说起猫,洗米寄养在宠物店也好几年了。那猫本来和自己就不亲,和沈轻程闹翻之后,陆知远连山顶别墅都没回去过,哪有心思管它。也不知道死了没。 他突然想打电话问问店里,却又把手机放下了。 死了就算。反正也不是我的猫。它主子都不要它了,我还管什么。又不是要把它主子找回来。 我是来报复她的,不是来找她的。我可没有这么贱。 * 沈轻程胃疼了一夜。第二天请了个病假,起床就搜索了一个楼盘过去买房。 把那张卡拿出来,全款买房,房产证写她的名字。 买房,买车,买首饰。 什么把钱给他,什么怕他融资没钱。 没那回事了,这钱是我的。让陆知远去死吧。 * 陆知远没在海城待多久,把业务考察完就回去了,偶尔去一趟也是公事。 其他时间也没有找她,偶尔用乔冉的微信和她闲聊几句。 说多了不行。乔冉有家有室,和沈轻程的关系距离得当。若是话说多了,沈轻程精明成那个样子,肯定会多想。 于是日子也就这样慢慢地过。拜陆知远所赐,公司的人发现了她的好酒量,应酬上常常推她出去打头阵。 沈轻程无法,常常在醉酒的夜里骂陆知远。在用他的钱买的房子里,对着空气咒骂他。 其他人灌酒好歹是有分寸的,她虽然难受,也不至于吐。 只有陆知远,几个月半年来一回谈合作,回回要她作陪客,回回往死里灌她。 次数多了,她公司的人便以为陆知远有灌女人酒的爱好。怪不得都说他薄情,最后倒霉也是在女人身上。这做派也太不入流了。 陆知远却觉得自己绅士得很呢。 有次开会间隙,他在沈轻程公司的茶水间里听了一耳朵,两个小姑娘在窃窃私语地说沈轻程辛苦,30 岁的人了不谈恋爱不成家,天天在公司加班,应酬的时候一杯一杯往下喝。 另一个小姑娘说,沈姐辛苦归辛苦,赚的也是真多。听说她已经在市中心买房子了,大平层。 啊?!另一个姑娘吓了一跳。这赚的也太多了。不会吧,我们公司能给她这么多? 谁知道呢。但沈姐也不像是会傍着谁的样子,她的钱应该都是自己赚的吧。 陆知远无声地勾了勾嘴角从门口离开。 原来喂狗是这个喂法。 沈轻程,你低估自己了。你哪里是狗啊,你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那不得多喂几杯。 * 于是当天晚上吃饭,陆知远更是卯足了劲儿灌她。 乔冉在一旁看着实在是惊心,于是上来拦他。“陆总,白的就算了。喝酒一般不能掺。小姑娘还是喝红的吧。” 他一拦陆知远更是上头。他吊着一双桃花眼不怀好意地笑,“小姑娘?沈经理应该不小了吧?也是上了岁数的。就算是姑娘,也是老姑娘了。” 混账点儿怎么了。我以前就是对她太客气了。 陆知远这话冒犯的紧。放在他们俩之间,就更是冒犯。桌子上的男人大都忍不住开始哄笑,女人却都难掩面上的厌恶之色。 沈轻程面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怎么能恶心成这个样子。是陆知远变了,还是陆知远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她款步走过去,放媚了眼神,极为风流的一笑。“陆总说笑了,我敬您一杯。” 那笑晃得他眼花,晃得他心里发疼。几年过去了,他第一次离她这么近。在满室的烟味酒味里,他却仿佛又闻到她头发上的味道。 陆知远没出息地失神,不由自主把杯子端起来,却没有留意到下一秒她狠狠地对着他的脚踩了下去。 她今天穿了一双很高的鞋,鞋跟又细又尖。也是用他的钱买的。此刻正毫不留情地对着他的脚往下碾。 陆知远咬紧了牙关把杯子里的酒喝完,死不吭声。这是他第一次和她喝的一样多。以前都是她喝一杯,他抿一口。 沈轻程看着那酒一滴不剩地进了陆知远的胃,才狠狠把脚移开,依旧是笑容满面地往回走。 陆知远看着那背影,脚背上火辣辣地疼,但他还是没出息地笑。他捻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慢慢的嚼。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她的日子就这么有意思。 没有她的日子浑浑噩噩。一旦有了她,哪怕是恨着她,也有意思的紧。 * 自从上次被沈轻程狠狠踩过之后,陆知远有段时间没来过了。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人喝的都不少,沈轻程依旧面不改色地自己打车回去吐。陆知远摇摇晃晃地被乔冉带走,倒不是因为醉,主要是沈轻程确实是下了死手去踩。 那伤青紫一片,还带着血。拍了片子之后幸亏骨头没事。乔冉一见这阵势心底打鼓,怕陆知远又去找沈轻程发疯。 但陆知远只是看着那伤口发愣。不知怎的他想起当年,沈轻程被困在储藏室生死一线,双脚被玻璃扎成血肉淋漓的样子。 扎成那个样子,仍死犟着不肯拖累他。 他为什么总是觉得沈轻程可怜啊。 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她凶成那个样子,自己还是觉得她可怜。 可怜的让人想把她捧起来,好好护着。她却又吱哇乱叫着不肯让人靠近,挥舞着爪子要挠花他的脸。 于是他就剪了她的翅膀把她关起来。而这占有欲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