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谢泓慢慢撕开衣襟,“那这是什么?” 沈窈看着那狰狞的伤口回不过神来,当初她追问过谢泓很多次这伤是怎么来的,可每次提起谢泓都是脸色大变,久而久之她就不敢问了。 “这伤到底是……” “你一直问我这伤怎么来的,今天我就告诉你,”他重重一拳锤在自己心口,“这伤,是你谢家给我的,就在六年前驱逐我的那天,就在齐王去谢家下定的那天!” 第276章新仇旧恨 沈窈彻底僵住,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她设想过很多次谢泓那伤的来处,却从未想过会和谢家扯上关系,一瞬间过往种种被串联了起来。 她总算知道谢泓为什么每次旧伤发作对她的态度就格外恶劣;为什么那么恨她那么恨谢家……原来如此,原来当年的重伤他以为是谢家做的。 她难以想象当时谢泓听到那句话时候的心情,得知心爱之人要杀他,他是什么感觉? 她更加难以想象那么重的伤,他到底是怎么撑着一口气从鬼门关熬过来的…… 谢泓…… “不是,不是我们……” 她摇头否认,一时间竟不知道是想替谢家解释,还是想亡羊补牢似的为谢泓抚平当初的绝望和痛苦。 “谢家不可能下这种手……” 她跌下床,抖着手想去碰一碰谢泓的胸膛。 谢泓却遥遥抬手,动作不大,可抗拒的意味却化作实质,横在两人中间,任谁都无法逾越。 “动手的人,是谢济的亲随平安。” 谢泓轻轻合上眼,语气平淡宛如一潭死水,可就是这样平淡的语气平淡的话语,却将沈窈冻在了原地,平安…… 当年被她派去送还信物的人的确是平安。 那时候她遭逢巨变,满心满眼都是找齐王报仇,她知道谢泓一直在门外等她,可她不能连累谢泓,所以收拾了两人所有的信物交托平安让他送还了回去,还说了很多绝情的话。 可其中绝对没有“萧稷不走就杀了他”这一条,她在云端活了十几年,唯有这一人让她低头,她惜他,怜他,爱他,怎么可能舍得动他?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误会?” 谢泓悲凉一笑,“平安是你们谢家的家生子,一家子老小的命都在你们手里,他难道会被收买吗?他怎么敢违抗主人的命令?” 沈窈一时间百口莫辩,平日引以为傲的冷静理智此时都不见了影子,她只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真的不是谢家,谢泓,你相信我……” 谢泓摇了摇头,他慢慢站稳身体:“无所谓了,是谁都无所谓了……” 他闭了闭酸疼的眼睛,的确是无所谓了,不管当初是谁做的,今天的事都已经辩无可辩。 他终究还是那个没人要的野种。 他推开门慢慢走了出去:“沈窈,若你当初没有选我该多好……” 若是当初摘星宴上你没有一眼就在人群里看见我,你没有选我做你的夫婿,我就不会不自量力地生出妄念,我就不会生出错觉,以为自己在你眼里是独一无二的…… 人呐,最难堪的事情,就是自作多情。 他抬手慢慢关上门,靠着门板坐了下去。 他知道宴厅里有人来往,他这副样子很丢人,会成为世家和宗亲的笑柄,可当初被生母舍弃的时候他尚且能顾及这些,现在却是彻底没了心思,他好累,好疼,好像睡一觉…… 钟白远远地找了过来,一见他这副样子顿时吓了一跳:“皇上,是不是旧伤又发作了?太医,太医!” 谢泓抓住他的手:“扶我走远一些。” 钟白忙不迭答应下来,半架着谢泓往远处去,身后小室的门被拍响,沈窈的声音响起来:“你怎么了?谢泓你怎么了?” 谢泓脚步一顿,却终究没有回头。 钟白难得有眼色,什么都没说,沉默地搀扶着谢泓离了宴厅,找了间屋子安置了下来,眼见他嘴唇发紫,担心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谢泓倒是自己冷静了下来:“你来做什么?” 钟白看他脸色比纸都难看,说话都没敢大声:“在岸边发现了水迹,应该是刺客留下的,但是这一搜查可能就分不出人手来护卫龙船了,所以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 “找。” 谢泓歪靠在椅子上,事情闹这么大他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可最重要的是他需要有人顶罪。 他悲哀地笑了一声,即便沈窈一而再地背叛他,他仍旧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成为众矢之的,不能看着她死。 他再次抓住了钟白的小臂:“不管是谁,一定要抓人回来,明白吗?” 钟白起初不明白,可被他抓得小臂生疼之后就明白了,可却也因此迈不动脚了。 眼见他迟迟不走,谢泓语调艰涩:“怎么了?” 钟白犹豫了很久才小心开口:“臣其实,刚才就去过小室,不小心听见了几句话。” 谢泓浑身的病态骤然消失,他抬眼看过去,一瞬间目光里的凌厉和威压,就算是钟白这个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人都不自觉扭头避开了。 谢泓垂下眼睛:“那朕就把话说得更清楚一些,把她干干净净的摘出来。” 钟白有些着急:“可是六年前的事她就有嫌疑,现在又来一遭,有句话当年我就想说了,我知道您不爱听,可是这个女人她没心的,留在身边太危……” “去抓你的刺客!” 谢泓厉喝一声打断了他,“我不管她有没有心,没有心也没关系,我说过的,她休想离开,不管是用什么方式,她是我的,懂吗?” 钟白被他眼底的偏执惊到,一肚子的话都咽了下去,他知道自家主子看沈窈极重,却没想到重到了这个地步。 他再没言语,抱了抱拳匆匆跑了出去。 “都跟我去抓刺客,就是死了埋了也得给我刨出来!” 远处传来钟白的怒吼,外头瞬间嘈杂起来,动静隔着门板传进了沈窈所在的小室里,将她从煎熬的思绪里拽了出来。 她甩甩头,不敢再去想谢泓的心情,更不敢再去心疼他,逼着自己将注意力放在外头,可惜这小室位置太偏了,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有呼喝声从周遭传过来,却听不清楚到底说的是什么,更不知道有没有人被抓住。 她心急如焚,坐立难安,只能守着窗户眼巴巴的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