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廷烨看着她背影,眉心紧皱,心里说不出的烦。 这一夜。 向瑛璐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与天上被薄云掩盖的弯月,脑海中满是莫廷烨的话。 心里一阵阵酸楚与苦痛,像是被人用针戳着,点点冒着血。 风吹过,带走薄云,露出月。 向瑛璐看着,好像看明白了些什么。 人生哪得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 宁愿深爱无归路,不愿浅喜变浅薄。 她与莫廷烨这一辈子,原本就是自己勾画的一场梦,如今也该梦醒了。 翌日,向瑛璐进宫觐见。 大殿上,她看着坐在皇位上的皇上,双膝跪地:“臣女向瑛璐参见皇上。” “平身。” 向瑛璐却没动,反而再度开口:“臣女请命出征,夺回平远城,护我朝安宁。” 殿内一度寂静。 皇上看着叩首在地的人,沉默了会儿开口:“朕知晓你的才能,可将军府仅剩你兄长与你两条血脉,你如今又身为渊政王妃,这……” 向瑛璐听言,直起身子直视着他:“所以臣女还有一事请皇上奏准。” 皇上诧异:“何事?” “请皇上准许我与渊政王和离。” 第8章 小惩大诫 皇上听后,不禁哑然,许久才问:“何时要?” “若我能活着回来,我便亲自来找陛下取。若我尸身回来……”说到这儿,向瑛璐默了瞬,才接着说:“就烦请皇上下一道和离圣旨送往渊政王府。” 殿内的沉默似乎将时间拉长。 良久,向瑛璐才从中走出。 她站在殿门口,仰头看着天上的烈日,握着出征圣旨的手紧了紧。 向瑛璐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离皇城几里外的明安寺。 这是她这四年间养成的习惯,每每出征前都要来这儿走一走。 寺塔上钟声长鸣。 四周万籁俱寂,但余钟磬音。 向瑛璐跪在蒲垫上听着,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佛祖在上,信女此去未见归期,一愿我朝长安万里,不见峥嵘,二愿我兄长平安长乐,岁岁无忧,三愿……” 想到之前和莫廷烨的不欢而散,再想起今日去求的那道圣旨,她心里微微涩苦。 最后也只化作了无声的长叹。 “三愿莫廷烨长命百岁,无灾无祸。” 向瑛璐低声喏着,缓缓起身将手中香烛插入香灰鼎中。 离开佛殿前的那一刻。 向瑛璐回头看着那三支慢慢燃着的香烛,香烟袅袅,丝缕不绝…… 离开明安寺后,她准备回将军府将江安衍以后的事安排好,将他托付给值得信任之人。 可将军府内却是一片死寂,兄长也不在。 向瑛璐眉心紧皱,唤来伺候江安衍的小厮问:“我兄长呢?” 小厮砰地跪在地上:“少爷冲撞了赫国公府,被赫国公府的人带走了!” 闻言,向瑛璐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直接出门往赫国公府而去。 赫国公府行事一向胆大妄为,仗着自己是开国功臣之后行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 她兄长虽失智,却从未做过冒犯之事,那赫国公府与将军府分立南北,她兄长如何能冲撞到那儿去! 向瑛璐想着,心中担忧更甚。 一刻后,她赶到了赫国公府,却被门房拦在府外,不让进去。 而这时,院内突然传出一声痛喊。 向瑛璐一惊,瞬间明白了什么,推开门房直接冲了进去。 然后就看到江安衍趴在地上,满背血痕。 那红刺痛了眼,向瑛璐冲上前将施刑的人推开,将江安衍护在怀中:“哥!” 可江安衍却只是朝她笑了笑,连话都说不出。 向瑛璐眼眶唰就红了,她看向坐在正堂内喝茶的赫国公府小公爷:“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小公爷却只是将茶盏放下:“我好心请令兄来府内做客,他却不知礼数冲撞了我家祖宗牌位,差点毁了御赐金牌,这四十大板也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 闻言,向瑛璐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抽出剑直指他:“我将军府征战沙场,向来不知京城礼数,只知刀剑!” 那剑尖闪着寒光,见此,国公府的人慌忙四散跑开。 小公爷气急败坏,指着她怒吼:“你好大的胆子,敢在国公府造次!” 却也只敢待在堂内,不敢上前。 向瑛璐无视了他的话,藤将江安衍搀扶起来,往外走去。 回将军府的路上。 湿润的血从江安衍唇边一点点滴落下来,洇湿了肩膀处的衣襟,慢慢向下蔓延。 那股湿冷如跗骨之疽,冻得向瑛璐不断打颤。 “困……” 闻言,向瑛璐只觉得身子发软,她紧咬住唇稳着身子,“哥,别睡,你陪我说会儿话。” 她声音压不住地颤抖,眼眶湿润模糊了视线。 耳边江安衍的呼吸声越来越微弱。 向瑛璐的心不断下沉着,口中却一直喃喃不断的说着什么,等着兄长给她应答。 可渐渐的,那回应从几个字慢慢变成了无意识的“嗯”,到最后变成冗长的沉默…… 而那原本搭在脖颈的手,也缓缓地滑落下去。 向瑛璐看着,却没有手去再将它圈起。 她压着泪意,哑声说:“哥,我手不够用了,你自己搂住我好不好?” 可没有人回应她。 江安衍的手就那么松松垮垮地垂在那儿,再也没有力气提起。 这一刻,向瑛璐眼中的泪意如泉涌,再也止不住。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慢慢将情绪压了下去,重新迈开步伐。 “哥,我们回家!” 向瑛璐呢喃的话随着风慢慢散去,无人听见,也无人知晓。 而他们二人几乎合为一体的身影也渐行渐远…… 第9章 生不逢时 料峭春风,刮得纸钱飞扬。 三日后,江安衍坟前。 向瑛璐眼眶通红地跪在地上,看着面前三座并立的碑冢,鼻尖又是一阵发酸。 父亲战死,兄长她也未能护住。 这偌大的将军府,如今只剩自己一人。 向瑛璐看着身前烧着纸钱的火盆,脑海中满是兄长死前的场景。 而一旁的莫廷烨看着她这般,心里说不出的异样。 他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等到知晓,也为时已晚。 “逝者已逝,生者……节哀。” 莫廷烨低声安慰着,他清楚这话无用,可除此之外,他也不知此刻还能说什么。 向瑛璐闻言,目光从碑冢移到了他身上。 她看了许久才开口:“国公府本应保家卫国,却偏偏残害无辜!终有一日,我要让小公爷亲自到我哥坟前磕头认错!” 莫廷烨听着,允诺:“这件事,我会帮你。” 向瑛璐心生感慨,她知道他说出的话定会做到。 “你是个很好的朋友,只可惜我们生不逢时,我知这场婚事于你是束缚,你且等等,很快就好了。” 莫廷烨闻言有些莫名。 但向瑛璐没再开口,沉默地将纸钱烧完,起身离开。 这是第一次,她先他一步离开。 莫廷烨站在背后,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发闷。 而离开的向瑛璐直接回了将军府,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甲衣和佩剑,她手抚着,眼中情绪翻涌。 整理好行囊后,她遣散了将军府所有的下人,随后将府内的门一扇一扇的关上。 最后一扇,是将军府的大门。 黝黑的门板慢慢合起,将里面熟悉的景象一点点挡住。 向瑛璐深深地看着,而后背上行囊,回到了王府。 王府内。 向瑛璐环顾着这个自己住了不到一月的府邸,曾经她以为会在这里以莫廷烨妻子的身份度过余生。 可如今看来,不过是场痴望。 她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