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些事,确实不是她一个深宫嫔妃所能管的。 雪花纷纷,窗外已是白皑皑的一片,好一片冰天雪地,美不胜收。 于贵人而言,这不过是一场雪景。 曲挽宁忽然想到一句俗语“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瑞雪兆丰年,每年冬天下一场雪,便能将农田里的害虫杀死。 来年农民的收成定然极好。 可若是这场雪太大,怕是农民都难过去这个冬天。 只是眼下,还未到雪灾的程度,哪年都是要下雪的。 顾景行却觉得,今年的雪与往年不太相同。 这一日,曲挽宁在屋里吃着香甜的点心,看着话本子。 顾景行也没离开,不断地有侍从进来禀报事情,他的眉头就没舒展开。 这场雪,似是不简单。 可到了晚上的时候,顾景行竟是笑着走进屋里,抱起在床上打盹的曲挽宁。 “夫君~我想吃锅子~你想吃吗?”曲挽宁睡得迷迷瞪瞪,醒来却觉得有些饿了。 “好啊。雪天吃上热乎乎的锅子最好不过了。” 便着下人去准备锅子。 可食材刚端上来,甚至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福安就急急忙忙跑进了屋。 “皇上,皇上,清凉殿塌了!” 他的身上,不过从宫门外跑进屋,就已落了不少雪,屋子里暖和,此刻已经化成水,挂在睫毛上,脸上,十分狼狈。 “什么?” 清凉殿里,住着徐夏。 虽已是完全失了宠的妃子,可到底也是后宫的女人。 顾景行有些迟疑地望向曲挽宁。 他答应了陪她吃锅子啊。 “皇上,去忙吧。”曲挽宁说道。 她温柔,善良,善解人意。 她和徐夏素来不合,也不会让他陪着吃锅子不去忙正事。 “挽宁,朕这几日可能会很忙,你好好顾着自己。” 说完,就急忙披上毛皮大衣,往外赶去。 打开门的一刹那,曲挽宁看到了外头及膝的雪。 风雪扑面而来,温暖的屋子瞬间降到冰点。 而顾景行的背影,很快隐于夜中。 曲挽宁吸吸鼻子,更糟糕的事情,怕是福安公公还没说。 许是怕吓着她吧。 清凉殿虽年久失修,可到底也是宫里的房子,竟是塌了? 那民间的百姓,又该多辛苦? “芍药,把宫人们喊起来,把锅子吃了吧。” “娘娘,这……” 曲挽宁却也不想解释,自躺在一旁的榻上,翻起了书。 是夜,宫里传来消息。 据说,城郊有一片平民群聚的地段,许多百姓的房子都遭到了这场风雪不同程度的毁坏,宫里连夜派人去转移灾民。 徐夏那头,也查出来并非死于屋顶坍塌,而是活生生冻死。 冷宫中本就吃穿用度跟不上,再加上下人们苛待,直接断了原本应有的黑炭火,且腹中空空难御寒,只有一条破棉花做的被子,就算把棉袄全穿在了身上,也抵不住窗户中簌簌进来的寒风。 最终冻死在了宫里。 照看她的宫人害怕,才故意搞塌了屋顶。没想到不过一个时辰,便查出了徐夏真正的死因。 听闻这个消息,曲挽宁心中不由感慨。 徐夏是她入宫时,第一个不对付的人,当初还以为,将来会是她的后宫之路上的阻碍。 却没想到,这个徐夏实在太蠢。最后竟是能把自己蠢死。 没多大悲伤,只觉得人各有命,若是她把自己作去了冷宫,今日定然也不会好到哪去。 毓秀宫早上领足了被褥和炭火,这些炭火烧一个月都足足的,她也不是很担心自己的安危。 只希望这场风雪能赶快过去。 然,事与愿违。 这场雪,断断续续下了整整一周。 京城和快板城都受灾严重,还好朝廷下发了大量的米油和被褥。 就连西域和草原那头原本打算返国的车马,都不得不逗留在了驿站。 皇帝亲自离宫前往赈灾,百姓心中宽慰,倒是没引起祸乱。 而宫中,无法出宫的嫔妃们,更是对皇帝的安危牵肠挂肚…… 第149章 雪灾中降生的孩子 城南有青山寺,这间寺庙是京城最大,可多年来的香火并不算旺。 而在京城受灾严重的时候,青山寺的住持方丈提出自愿接纳灾民,解决灾民居无定所的问题。 青山寺的空厢房很多,即使是所有僧人都将自己的房间贡献出来给灾民住,一间厢房打地铺,可以住上十几人,哪怕是这样,依然远远不够。 顾景行和顾景宇穿着常服,带着官兵一趟趟从受灾严重的地方接灾民。 住持慧海知晓这情况,寻到顾景行道:“皇上,青山寺的佛堂亦可接纳灾民。” 佛堂是每一所寺庙最重要的地方,这里供奉着佛祖菩萨,乃是戒律森严的佛门圣地。 平日里,哪怕是僧人要来,都得沐浴焚香才可。 但若容纳灾民,且不说灾民里有一半的是女子,女子留宿在寺庙本就不大方便,更何况是佛堂?再者就是灾民定是群居,很难保证佛堂的清净。 顾景行皱眉:“慧海住持,青山寺愿意接纳灾民,已是朝廷的福气。若是再扰了神佛菩萨,怕是不妥。” 慧海长着一张慈悲为怀的面庞,面带微笑道:“无妨,我佛慈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见死不救才是最大的忌讳。” 得到住持的肯定,顾景行也不再犹豫,下令将更多的灾民接进了佛堂。 外头已是冰天雪地,哪怕是运送灾民都寸步难行,宇王率领官兵,不断地清扫着车马需要通过的道路。 入夜,温度骤降,在外头劳作的官兵再也挨不住冻,有几个已面目青紫,一双双手在战场上拿着刀剑都从未伤过分毫。 此刻,拿着铲雪铁锹的手,竟是磨破了皮,那血流出来,没多久又被冻住,铁锹上都是士兵们冻住的血。 宇王亦是如此,他也心疼士兵,现已至亥时,再不收队定会冻死人的。 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缩回寺庙的一处小厢房,百多人挤在一起,甚至都无法平躺。 宇王亲自给士兵们升起了火,屋子里渐渐暖了起来,士兵们手上的伤也愈发狰狞。可身体上的劳累,让他们已经顾不上疼痛,彼此靠着就睡了过去。 简单清理好手上的伤,宇王轻轻关上门,又往佛堂里赶去。 顾景行靠坐在佛堂的门上歇息,也只是闭着眼假寐。 见弟弟过来了,强睁开疲惫的眼:“弟,辛苦了。”然后勉强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来。 “哥,如今这雪,虽下得已不如前几日了,可外头实在危险,你是皇帝,若是身体出了问题朝堂会乱的。”他不理解为何顾景行要亲自出来赈灾。 “都是朕的百姓,总是放心不下。”自他继位以来,举国上下虽发生的灾害算不得太多,但无论是水灾,洪灾,蝗灾,旱灾亦或是如今的雪灾,总归要死不少人。 “灾民人心惶惶,若朕在,他们也能安心些。” 赈灾最怕的就是灾民造反,不听朝廷的安排。但皇帝在,他们便会觉得,这一定是安全的,皇帝与他们共吃苦,还有什么担心的。 “不过皇兄有先见之明,筹备了不少粮食和被褥。只等这场雪彻底过去便好了。”宇王累极,坐在顾景行身边,背靠着门,寒风从门缝中簌簌穿过,即使他穿着棉衣仍然无法抵挡住。 他忽然明白了为何顾景行会靠着门坐,他想用自己的身躯,多挡掉一些门外的风雪。 佛堂里,百姓们虽疲惫,却也睡得香。 宇王不过半晌,就歪着头睡了过去,轻微的鼾声证明了他身子的疲惫。 顾景行偏过头,看着自己最在意的弟弟满手的伤,也不由动容。 屋外风声飒飒,这场雪又何时才能过去? 后半夜,一名值守的士兵急急忙忙喊起宇王:“王爷,刚才灾民区那边传来消息,有名孕妇没跟上救助的马车,如今仍留在那头。眼看好似要生产了……” 顾景宇正酣睡,忽地被叫醒,一下子睡意就没了。 “什么?有马车能送过来吗?” “回王爷,不行啊,士兵们都歇下了,道路已被积雪覆盖了,现在去铲雪定是来不及的……” 宇王略作思索:“走,徐太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