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往日这些一贯会茶颜观色的臣子,此刻却像看不懂他的神色一样。 谢牧洲的头重重磕在地上:“请陛下……” “放肆!”萧宁铎怒声制止。 他抽出腰间佩剑,快步上前,剑尖直指谢牧洲咽喉:“镇南王又何如,你竟然敢一再忤逆朕!?” 谢牧洲跪扶在地,冰冷的寒气顺着铠甲侵入骨髓。 “臣年幼时,曾于江家开蒙,江家有恩于臣,臣不能眼睁睁看着江家死后还要受骨肉分离之苦!” 剑刃锋利,顷刻间变划破了谢牧洲颈间的肌肤。 武将们纷纷求情:“陛下息怒!” “小王爷只是惦念江家恩情,陛下万不可为此迁怒。” 萧宁铎胸膛剧烈起伏着,手中剑力道越来越重。 眼看谢牧洲颈间的伤越来越深,他忽然开口。 “陛下想将江将军葬入皇陵,是否询问过江将军的意见?” 萧宁铎居高临下冷睨他:“她自然愿意,她深爱朕,必不可能离开朕。” 谢牧洲抬手,指向盛云舒手中旗帜:“既如此,陛下不如与臣赌一局。” “此刻风雪交加,江家军旗帜飘扬,若是江将军不愿葬入皇陵,那么下一刻风雪也无法吹起旗帜。” 闻言,萧宁铎回头望去。 这时,上一秒还在飞扬着的江家军旗,于众目睽睽之下陡然沉了下来。 萧宁铎瞳孔骤然紧缩,他睨向近侍:“去给朕扬起它。” 近侍得令,立即爬到尸山血海之巅,扬起旗帜。 可下一秒,旗帜再次落了下来! 第12章 萧宁铎心口骤然紧缩。 他脸色巨变,快步走到盛云舒的尸首前:“诗珊,诗珊你是不是没死?” 而盛云舒的尸首始终冰冷的立在那里,不会有丝毫回应。 四周一片死寂,只能偶尔听见风声呼啸。 萧宁铎眸色沉沉,再次折回到谢牧洲面前。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竟敢在朕面前玩弄巫术!?” 谢牧洲表情坦然:“臣是第一次到幽州来,抵达后一直跪在陛下眼前。” “何况臣一个凡夫俗子,有何本事能在陛下面前使诈?” 言外之意,是他没有机会也能力去办这件事。 萧宁铎冷峻的脸上满是猜忌:“那这旗帜你作何解释?” 谢牧洲垂眸,无奈回道:“大约……是江将军英魂未散罢。” 萧宁铎心一沉,颓败之色从脸上一闪而过。 静默片刻后,他略带疲惫的挥手:“罢了,先传令,让大军进城,再安排人来清扫战场,让……江家军入土为安。” 众臣听令,大军入城。 收整完毕后,盛云舒的尸体也已经被收入城内,封入冰棺。4 为了让冰棺不化,萧宁铎特意命人不在屋内摆放炭火。 他一身玄甲立在冰棺前,双眸通红。 往日情深还历历在目依譁,奈何红颜薄命…… 萧宁铎抬手,阖上她的双眸,又诏来国师。 少倾,外面传来通报:“陛下,国师到了。” 萧宁铎立即敛下脸上情绪,又变回那个冷漠至极的帝王。 他转过身,看着国师:“朕知国师占卜术通天,不如再卜卜盛云舒的前程。” 国师惊白眉紧皱,盛云舒已死,如何能卜? 萧宁铎神色模辩:“六年前,国师为朕占卜,说有一紫薇星落于江家,得此星者得皇位。” “如今朕皇位稳固,可见国师占卜术之高。” 他看向冰棺内的盛云舒:“听闻海外有药,能活死人化白骨,朕想问你是否还有办法能救她。” 国师深深叹息:“陛下,人死如何能复生?” 萧宁铎握着冰棺的指骨泛白:“为何不能?朕不准她死,她怎么敢死!” “何况今日旗帜之事蹊跷,朕总有感觉,她还在朕的身边。” 国师垂着头,沉默不语。 萧宁铎没得到回应,心中燥意更甚。 他沉声下令:“国师即刻领一队士兵,向东出海,七日之内,务必为朕带回神药。” 国师大惊失色,出声回驳:“老臣年事已高……” 未料话未说完,抬眸就对上萧宁铎不容置疑的眼神。 他顿时噤若寒蝉,话锋一转:“老臣年事已高,望陛下再多指派些卫兵。” “准。” 说完,萧宁铎丽嘉拂袖,国师立即告退。 出门的那一刻,他拭去额头上的冷汗,迈步进了谢牧洲的房间。 房间内阵法纷杂,到处都是秘秘麻麻的符咒和线。 谢牧洲颈初伤痕已经包扎。 见国师来,他点头示意:“还请国师指点阵法。” 国师艰难咽了咽喉咙:“此法为上古秘法,能否成功还未可知,小王爷前途无量,为何非要执着一个死人……” 谢牧洲神色坚定:“国师不必再劝,我意已绝。” 国师劝不动,只能哀叹一声:“镇南王府的恩情,待小王爷见到江小姐后便算我还完了。” 第13章 古有传言,昆仑之巅的秘法能重聚死者魂魄。 只是条件极其苛刻,需要有万千怨气,再有人愿用生命交换。 故而此法鲜少能成功。 如今战场之上,怨气已有,谢牧洲已愿意以生命做为交换,为盛云舒重聚魂魄。 国师细细观摩完善阵法。 谢牧洲恭敬行了一礼:“劳烦国师。” 国师不断摇头:“痴儿……” 谢牧洲不为所动,思绪缓缓飘回从前。 周朝开国之初,除了江家封为一等忠勇公爵,谢家的恩宠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家是周国唯一异姓王,有南境封地,军队数十万。 可随着开国皇帝逝去,朝廷实行推恩令,镇南王府渐渐衰落。 到谢牧洲这一代时,谢家已经不得已将他送入汴京做质子。 他自幼于江家开蒙,与盛云舒青梅竹马。 备受冷落的那些年,是江家为他支起一片天地,让他无忧无虑长到10岁。 如今江家被灭门,谢牧洲如何能坐视不管。 纵使天下人都不信江家,他都不会相信江家会谋反。 记忆里,盛云舒一直都是那个舞刀弄枪,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 多少个冰冷的夜,都是她陪着他渡过……9 无论何种代价,他都愿意再为她博得一线生机。 何况,谢牧洲还有另一个不得不救盛云舒的理由。 不知过了多久,国师疲惫的声音传来,打断谢牧洲思绪:“小王爷,好了。” 谢牧洲回过神:“劳烦国师。” 国师无力的挥了挥手:“接下来就静静等待今夜子时,用江小姐亲近之物为引,便可开始聚魂。” 亲近之物……这属实有些为难。 盛云舒的尸体一被收殓,就送去了萧宁铎的房中。 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靠近,更别说什么亲近之物…… 一筹莫展之际,谢牧洲忽然想起那柄长枪。 “国师,兵器是否也能算作亲近之物?” 国师颔首:“可。” 闻言,谢牧洲推开窗望月。 此刻已近亥时末,时间紧迫! 谢牧洲立即出门,直奔军需库。 一刻后,他拎着那柄伤痕累累的长枪回到房间,在国师的示意下放入阵眼。 顷刻之间,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