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来电人,李夏芙心头一阵厌恶,但还是接起了电话:“喂?” 对于苏雅,如果不是看在阮城的份上,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这个人。 电话那头传来苏雅的一声冷笑:“三年前那件事,你想知道真相的话,半个小时后我们时光咖啡馆见。” 闻言,李夏芙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电话已经被挂掉了。 想起苏雅口中三年前那件事情,李夏芙胸口血液在翻涌,什么叫真相? 三年前对她做过那种事的人已经被晏凉送进监狱了,还能有什么真相? 李夏芙感觉脑子一片混沌,她径直打的去了咖啡馆,在咖啡馆的包间看到了苏雅。 气氛沉寂的可怕,李夏芙想知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可心里却又涌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害怕不敢开口。 苏雅笑着喝了一口咖啡:“李夏芙,三年前你被人强暴,是我找人做的。” 李夏芙浑身一震,脸色灰白地看向苏雅。 “当初跟晏凉谈生意的人是我找来的,目的就是要把他灌醉,然后把你绑来,让他们好好招呼招呼你。” 闻言,李夏芙只感觉脑海一片空白,看着苏雅嘴角阴测的笑,她的嘴一开一合,告知自己世上最残酷的真相。 她只觉得心里还未愈合的伤口再一次被撕裂剖开,鲜血淋漓。 她真想给眼前的人一巴掌,可现在,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还有啊,你不知道吧,那天你被人玷污的时候,阿晨他就在隔壁,你怎么叫的,怎么求饶的,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苏雅的声音还在响着,李夏芙却觉得自己脑海中,一根绷紧到了极致的弦——断了! 李夏芙一直以为,晏凉只是知道她被人玷污,却没想到,她最不堪,最黑暗的时刻,自己被人凌辱求救无门的时候! 晏凉,这个她最爱的人就在隔壁! 他没有救她……他只是将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这三年来,他对自己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甚至每一次和她亲热,他都不让她发出半点声音! 所以他出轨自己最好的朋友报复她! 一股腥甜卡在喉头,李夏芙想吐,想哭,甚至疯了一样想让眼前这个女人消失。 可她做不到,所有的崩溃绝望都哽咽在喉,她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觉得这里的一切都让自己窒息。 她捂住耳朵,狼狈地逃窜而出,却在刚打开门就僵在原地。 晏凉就站在门口。 真相在后,深渊在前,她进退两难。 那一刻,李夏芙恍然大悟! 她以为她可以自欺欺人,可从始至终,她就是个笑话,她才是那个被蒙蔽的傻子! 喉间似有千言万语,最终,李夏芙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背影佝偻着,像是有千斤重担沉甸甸地压在她肩头般,从晏凉身旁擦肩而过…… …… 夏时初的心理诊所门口。 李夏芙站在那儿看着敞开的大门,脚下步子却如何都迈不出去。 她想求夏时初救救自己,可李夏芙也明白,没有人能救自己。 心理诊所不行,夏时初也不行。 那她又何必让他为此难过…… 李夏芙站在原地良久,最后仰头看着二楼窗户里夏时初忙碌的背影,喃声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夏医生,我想解脱了…… 离开诊所门口,李夏芙去看了盛开在阳光下的花,走过绿草如茵的大地,吹过河边清爽的风,终于在第一颗星辰出现在夜空的时候回了家。 屋里意外的亮着一盏灯,是温暖的暖黄色,客厅里依旧空无一人。 李夏芙上了楼,她站在卧室门口,怔怔的看着躺在床上陷入了熟睡的晏凉。 胸中似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让她难以呼吸。 许久,李夏芙轻轻一笑,眼泪不由落了下来。 她走上前,挪动身子小心的依偎进晏凉怀里。 “晏凉,我爱你……”李夏芙轻声说着,像羽毛落在雪地。 她爱他,也恨他。 可她却没有了力气再做计较。 晏凉,死在你怀里,就是我最后的报复。 每当你睡在床上时,要记得想起我。 她无声的摸出自己藏在枕头下的小水果刀。 手腕被狠狠划开,李夏芙能清楚地感受到身体里的血液在喷涌,洁白的床单在暗夜里开出大片红花,浸染着她生命最后的色彩。 缓缓闭上眼,这一刻,她终于将过往所有的噩梦都抛诸脑后。 李夏芙想,她终于可以不用再苦了,也终于可以睡个漫长而又无人搅扰的好觉了。 天边,一颗璀璨的星星从夜空滑过,掉进无人知晓的大海……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微凉的晨风窜进半开着的窗,寒意侵袭。 晏凉下意识替身旁的李夏芙掖好被子,伸手抱住了她。 可下一秒他就愣住了,空气中盈斥着浓重的血腥味,身旁的人身子有些发凉。 他陡然睁开眼,眼前一片血色,让他如坠深渊。 第十二章 她自己放弃了自己 晏凉看见李夏芙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苏苏!”他忙起身,将身边的人抱在怀里。 他看见床单到处都是血迹,延展成刺目的红。 李夏芙的左手手腕上的伤口还有血迹没有凝干,一把带着鲜血的水果刀掉落在床边。 晏凉觉得有那么一刻,他是要疯了,恐惧,慌张,无措,悔恨,痛苦所有的情绪齐齐涌上心头,他差点支撑不住。 他起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静才能救下苏苏。 他用手捂住李夏芙手腕上的伤口,不让鲜血继续往下流,然后拨打急救电话。 头一次,他清楚的感觉到他浑身都在发抖,无尽的恐惧几乎快要让他窒息。 晏凉抱着李夏芙,企图让她能感受到一点点暖意,可是无论他怎么暖,她的身体还是冷的。 “苏苏,你别吓我,我知道是我错了,我是混蛋,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别不理我啊!” 李夏芙只是闭着眼,眼角还留着已经凝干的泪痕。 在救护车赶来的十分钟内,晏凉头一次觉得时间如此难捱,在漫长无望的等待中,他在脑海里已经回望了一遍他与李夏芙的所有过往。 小时候,李夏芙刚会走路就跟在他身后口齿不清的叫着“晨哥哥”。 他们一起看过了数不清的日出和黄昏,他们曾经一起淋雨,也曾一起撑过同一把伞。 大学刚毕业,他创业那会儿,两人就住在了一起,她会每天做好饭等他回来。 他们像所有的小情侣一样一起逛街,看电影,他也曾那么幸福过。 可是三年前那件事,一直折磨着他,他做梦都会听见那天李夏芙无助痛苦的叫喊声。 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没有怪过她,更没有怨过她,这么多年,他不过就是痛恨当时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急救室的灯亮起,一扇门将他们隔绝成两个世界。 晏凉等在急救室外,心却一点点沉入谷底,他无法想象,明明李夏芙是个那么坚强,那么开朗的人,她是怎么会走到以这样残忍方式结束自己生命的地步。 身后空旷的走廊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晏凉转头看见了夏时初。 夏时初还穿着一身白大褂,显然是刚听了消息从诊室匆匆赶来的。 他看见晏凉,上前了两步:“你好,是傅先生吗?阮小姐是不是在里面?” 晏凉微愣了一下,对于夏时初,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你是什么人?” 夏时初轻叹了一口气:“我是阮小姐的心理医生,我姓夏。” 心理医生? 晏凉的心脏猛地一缩,他从来也不知道李夏芙去看过心理医生。 夏时初看了他一眼,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又看向急救室的方向,语气多是痛惜:“她还是走了这样一条路啊!” 晏凉强忍住心头的颤抖,用一种还算平缓的语调问:“苏苏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小姐患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是从三年前开始的,一开始还能控制,可是这三年来,她的病情越发严重,终于……她自己也放弃了自己。”夏时初收回眼神。 心像是被人扔到油锅里滚过一轮,晏凉觉得他快要疼到无法呼吸。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夏芙居然早在三年前就患上了抑郁症,而这三年中,在她跟死神斗争的日子里。 他唯一做的,居然就是亲手将她推向地狱。 他的苏苏,是被他的冷漠,背叛和疏离亲手杀死的…… “啪——”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第十三章 实在是尽力了 望着急诊室里走出来的医生,晏凉忽然连上前询问的勇气都没有了。 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 他想,如果李夏芙死了,那他这辈子就完了,他已经能看见往后无数个日日夜夜,他是怎么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有多痛苦,在想起她的每一个瞬间,都会悔恨他做下的种种。 如果她好好的,那他就用一辈子来弥补她,用一辈子来赎罪。 可是,他害怕,怕到最后李夏芙都不肯原谅他做下的错事。 “邹医生,怎么样?”到底是夏时初先上前问出了口。 晏凉看见那位邹医生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瞬间,他感觉他的世界都崩塌了。 他脑子里能接收到的信息就是,李夏芙死了,那他怎么办?要不就随她一起去了吧。 “小夏,实在是尽力了,她失血过多,我们能做的也就是让她活着。”邹医生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