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可能又要有人死去了。” …… 南正街上新开了家馆子,名唤雁回楼,开业前三日,酒楼于报纸刊登广告, 说是南正街上雁回楼!酒席堂菜皆有,名茶细点齐全,物美价廉不说,招待备至周全。 广告刊出去,成效却不明显,开业第一天,来的宾客寥寥无几。 为招徕食客提高名气,酒楼另辟蹊径,次日挂出招牌,令小厮门口敲锣打鼓,说酒楼开业,特办竞赛,连续五日,备好美酒佳肴,吃前称重,规定时间,谁增重最多,谁即获胜,胜者可得银元十枚,输者也仅需付少许菜钱即可。 这法子果真管用,消息一经放出,雁回楼门庭若市,参赛的看热闹的,多得快要挤破酒楼门槛,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连续四日的胜者,竟都是同一个人。 此人名叫黄金宝,生得那是一身横肉膀圆腰粗,一脸络腮胡,走起路来腰腹手肘肥肉耸动。 据黄金宝所说,他是从小就爱吃,五岁能啃三个大馒头,十岁吃五大碗面条还不得饱,十五岁,一人就能吃头小猪,这些年家也吃穷了,老婆也吃跑了,但还是管不住这张嘴。 不过这下可好,酒楼办比赛,吃东西不收钱就算了,还每天倒送他十块银元,走狗屎运了! 连占四天便宜后,黄金宝又来了。 看热闹的观众已经从围观到底谁是胜者,变成了黄金宝这张嘴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眼看黄金宝面前大碗已经堆叠成山了,那张嘴吃得油光水亮,又放下一个空碗。 小厮唱记:“黄金宝,第三十一碗。” 话音刚落,只见他稍作休息,又端起一碗面条。 底下纷纷惊呼:“娘的,他那个胃是个无底洞吧,到底能塞多少东西啊,怎么这么能吃?” “这他娘一顿就能赶上我十天的饭量,难怪能把家都吃穷咯!” “我是他堂客我也得跑,这一天到晚的为他烧饭都得累死。” “可不是吗?” 旁边的同赛者早已经撑吐了,黄金宝却还吃得游刃有余,眼看时间临了,他喝掉最后一口汤,舔干净碗底,锣声响起,比赛结束,黄金宝又得银元十枚。 他打了个饱嗝,擦去嘴上油渍,喜滋滋接过钱袋,在观众的恭贺声中走出门去。 轰隆! 惊雷声响,阴云翻涌,天光黑暗,一场瓢泼大雨肆虐而下。 纸伞开花,行人匆忙归家,廊檐之下,小贩置担休憩。 黄金宝一人钻进了雨里,他也不打伞,任由雨水从头浇透,从兜里掏出钱袋放耳边晃动几下,听着悦耳清脆响声,黄金宝发自内心地笑了。 雨越下越大,天也越来越黑,路上半个人都没有,黄金宝走进归家必经的那条小巷。 小巷又长弯绕又多,黄金宝走着路,慢慢察觉到不对劲来,身后黑暗之中,似乎传来不属于他的脚步声,细细碎碎,悉悉索索。 黄金宝忙将钱袋塞进胸前,脸色一沉,脚步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往后看去,那脚步也停了下来,身后不远处,真站着个黑影。 黄金宝以为是来劫财的,冷笑一声,心里丝毫不惧,他这一身肉,要真打起来,谁劫谁还说不好呢。 黄金宝声音粗犷问道:“你是谁,跟着我作甚?” 黑影没回答。 “你倒是说话啊,跟你宝爷身后半天了,当我不知道?我警告你,我这身肉可不是白吃的,识相的就赶紧滚!” 黑影还是沉默不语。 阴云笼罩,天空恰好闪过狰狞紫红雷电,一瞬即逝,却让地面恍若白昼。 就那短短一秒,黄金宝看清了,那黑影有张惨白鬼面,眼珠凸出,惊悚异常。 第三十九回 天光暗沉, 暴雨倾盆,窗户玻璃被风雨击打得啪啪作响。 墙壁上的西洋自鸣钟指针咔嚓走动响声规律,头顶吊灯光线黄泽柔和,在地面投射出两人身影。 简粤将此案线索一股脑摆上司靳沉的办公桌, 她眸光湛亮, 打开一个纸包:“这个,是从昌伢子背上刮下来的红漆。” “这个, 是小鱼仙裙衩衣边收集的红漆, 属一种。” 她说着又拿块手帕:“这是从昌伢子脚趾缝隙里擦拭到的油渍,从味道上分辨, 非菜油煤油, 有淡淡木屑味,是养护木材的木蜡油。” 司靳沉闭上眼, 拿起手帕低头轻嗅:“木蜡油像是死者身上的助燃剂, 要将人烧成那副模样, 应当淋了很多, 还有死者身上的红漆,不像刻意为之,更像不慎蹭上,结合这两点……” 他说着锐利双眼睁开:“得全城范围内搜索修缮或者新建之地。” 简粤笑道:“警长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探讨完, 简粤往窗外一瞟,面露惊愕:“什么时候下了这么大的雨?” 方才想案情想得投入,简粤完全没注意到外面惊雷闪电的早已变了天。她暗暗烦郁,出门没带纸伞, 看来等下归家得淋成个落汤鸡了。 司靳沉瞥了眼墙上时钟, 又看向简粤,一眼看出她心中顾虑:“怎么, 没带伞?” “还真是。”简粤讪笑。 早上日头高悬的,谁成想变天变得这样毫无预兆,下午一到竟就落起大雨来。 司靳沉垂下眼眸:“你家是住哪里来着?” “观音巷。” “观音巷在哪?” “就是玉带街那边?” 他思索片刻,脸上虽波澜不惊,却起身来往外走:“正好,时间已晚,我也要归家了,捎带你一段吧。” 简粤还想客套:“警长,,咱俩应该不顺路吧,那多不好意思。” “实在觉得不好意思,你也可以淋雨回去。” 声音落地,简粤马上就好意思了,她抬腿跟了上来,也不废话,忙恭维道:“多谢警长。” 下意识的,司靳沉唇角弯了几分,又察觉出自身情绪异样,忙拉平嘴角。 轿车在街口停下,简粤连声致谢后拉开车门跑下去。 雨幕迷潆,像漫了白雾一般。 透过玻璃车窗,司靳沉看向简粤,大雨中,她奋力奔跑,脚边飞溅大片水花。 司靳沉对何简粤的感觉越发奇怪了,他莫名其妙心烦意乱,深吸一口气,将身体沉入椅背。 …… “天老爷,刚撒黑,怎么就落了这么大的雨!神也没拜成,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文绣狼狈不堪,抖落一身雨水,又在门口刮擦起鞋边湿泥来,黄红泥水蜿蜒外淌。 她前脚刚来,后脚,简粤也快步跑进屋檐,雨势太大,短短路程简粤便被淋透了。 “文绣姨,你是去哪了,满脚红泥的。” “最近呐,这城中不太平,我就去妙高峰脚下那青山祠,想着拜一拜,结果白跑了一趟,回来又遇上瓢泼大雨,哎呦,真是背时。”她说着看向简粤,“你怎么也淋着了?快些进来,换身干衣裳,不然非得着凉不可。” 她往里屋走,念念叨叨:“身上都湿透了,我也得找身干的……” 文绣换好干衣服,又替简粤拿了身蒋浸月的衣服:“简粤,你先换上,去灶房烤烤火,你在我这里吃了晚饭再回去。” 简粤看着那身精致衣裙有些犹豫,她起了身:“不用麻烦,文绣姨,大夏天的,也不冷,我回去再换,蒋姐姐这么好看的衣裳,别被我弄脏了。” “回去做啥,下这么大雨,跑来跑去不嫌麻烦嘞。”她不由分说,拉着简粤进了里屋。 文绣取了一块干毛巾,动手擦拭起简粤的湿发来,她是个粗人,动作并不算温柔,甚至还有些扯痛了简粤,但简粤却默默站立在那里,听话的,乖顺的,任由文绣似埋怨似叮嘱的念叨。 “别看现在夏天不冷,可淋了雨,就要马上换上干衣服,头发也得擦得干干的,不然不仅容易着凉,以后还容易腿痛头痛,你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