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错身而过,各奔东西。 胳膊再度被抓紧,秦时垂眸看了眼熟睡的人,知道今晚自己是走不开了,便也索性躺下了。 屋外的几人也收拾好餐桌,将炭火烧得很旺,除了封无心吃饱睡下了,其余人都围着炭火守岁聊天。 说起来,这几人都是多年不曾这样热闹地过除夕,大家都很珍惜。 陆雪大概是心里惦记着今日除夕,竟然半夜就醒了,她一动秦时也醒了,“难受吗?” “嗯。”陆雪缓缓点头,看了眼窗外,呆愣片刻后,“我喝醉了?”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仰起头豪迈地干了那杯酒,余下都是空白。 秦时扶着她坐起,给她倒了杯温水。 陆雪喝完水,有些羞赧道,“我好多年没喝过酒了,一高兴就忘记自己酒量不好了。” 但其实是她觉得那一小盅酒应该没事,当年她偷喝爹爹的酒,是抱着酒坛子灌的。 定是她好多年不沾酒,酒量更小了。 “我没破坏今晚的团圆宴吧?”,她又担心道。 秦时似认真地想了想,“没有。” 哪怕醉了也很努力的和大家过了年,还义务提供了十个笑话,一首曲子,并把全桌的人夸了一遍,很尽力了。 陆雪拍拍胸口,“那就好,我这人一喝醉就喜欢睡觉,现在还没天亮,我们一起去守岁吧。” 秦时没动,默了默,他问道,“你要现在去守岁?” 陆雪很坚定。 前世,他将她掳来陪他吃年夜饭,她言语讥讽,两人最终闹得不愉快,陆雪重生后一直很遗憾这件事。 “那或许我得先跟你说点事。”秦时沉吟道。 一开始,他想将今晚的事瞒下来。 但陆雪如今是九霄阁的阁主,她有自己的事和应酬,不可能时时呆在他身边,就像这次她去猛兽山,还有几个月后她可能需要回一趟京城。 他最终选择告知她实情,免得将来她在此事上失了警惕。 他无法忍受她在别的男人面前喝醉的,万一她对别的男子动手动脚,他定会杀了对方。 且,今晚这么多人,也不好瞒,还有个没什么心眼的封无心在,如今的陆雪敏感聪慧,很容易看出端倪。 陆雪见他面色有些凝重,心头莫名有些虚,“什……什么事?” “你醉酒后并非只是睡觉……”秦时扳正她的身子,将她昨晚醉酒后的事情尽数告知。 陆雪听完眼神都呆滞了,只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让她钻进去,她那是给他们讲什么笑话,分明是自己演了一场笑话给他们看。 地上没有缝给她钻,她羞愧地钻进了秦时的怀里。 秦时揉了揉怀里人的细软的发,又将当年她喝酒的事也说了。 陆雪已经惊得从他怀里出来,眼睛瞪得溜圆,“红……红豆糕我给你做的?我还脱了你衣服,摸了你?还要逼着你唱曲儿?” 她浑身血液都似往脸上涌,觉着这张脸真的没法要了,她曾怀疑过秦时身边出现过一个女人,没想到竟是自己,还是以那样没脸没皮的方式。 她努力回想,一丝记忆都没有。 可秦时没有骗她的必要,她连番发问也只是不敢置信,抱着微薄的侥幸而已。 秦时却很肯定告诉她,“是,所以,往后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不许再沾一滴酒。” 他似觉得陆雪受到的震惊还不够,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醉后,就像个女登徒子,对我上下其手。 隔着衣服还不行,你还要解我的衣裳,并不是所有男子都能如当年的我那般坐怀不乱。” 顿了顿,他放下了最后一根稻草,在她耳边轻语,“你还脱自己的衣裳,所以五年前我就知道你腹部有颗痣。” 陆雪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秦时见效果已达到。 陆雪怕是往后再也不敢轻易喝酒了,便用略带笑意的语气道,“你曾问我为何从不怀疑你,这就是原因,五年前和五年后都是你。” 只是性格略有变化而已。 陆雪确实不再是从前的那个陆雪,她历经两世,很快从羞赧窘迫中抽离出来,她想起了另一桩事,“寻常人醉后再忘记,也能寻到一点片段,而我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会不会也如怪谈里那个男人一般有两种性子,只是喝酒才会显出来?” 她突然有些担心自己是那种情况,在她看来那不是两个性子,而是两个不同的人。 “不是。”秦时见她神色紧张,也收了打趣她的心思,忙安抚道,“你只是没有醉后记忆,但你喝醉时,是有平时的记忆的。 大多数人喝醉了都会展现出和平时不一样的性格,这是寻常情况,别胡思乱想,你不是,你若担心我稍后问问大夫。” 他的这些话并没有真正安抚到陆雪,但这也不是揪着不放就能解决的事,陆雪便将担忧暂时压下了。 她在心里决定,以后再也不碰酒了。 若真是两重性子,万一那个性子趁着醉后出来,永远占了她这副身子,她就永远失去秦时了。 想到这个,她就有些提不起精神。 她缓缓穿着衣裳,想要去大厅和大家一起守岁。 秦时知她心思,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打算用自己的愧疚去转移陆雪的注意力,他亲了亲她额头,“当年的事,对不起。” “什么?”陆雪怔愣片刻后回神,凝眸一想也明白了,秦时的对不起,指当年侯府逼她做望门寡时,他没出手。 陆雪结合上次从莫离那里探听来的话,知道他伤好就被发配来玉幽关了。 便是他不说,她也能想得到,他们一路不会顺遂,他杀了曹首辅的女儿,打了皇后的儿子,他们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而到了地方,扎根下来亦是一场硬仗,她道,“我知那时你自己尚且艰难。” 秦时替她理好衣裳,“终究是我没护你。” 他说的是实情。 他将玉幽关的事情理顺后,也知道她和侯府定亲的事,他从未想过娶妻,故而对她定亲与否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侯府非良配,便让人多留意了下。 陆雪果真再没心思去想两重性格的事了,她想到了先前蔡氏的话,问道,“我流放来此,官差对我颇为照顾,是不是你授意的?” 第119章两个看不见的敌人 秦时颔首。 确实是他授意官差对陆雪关照一二,他太清楚貌美女子在流放途中会遭遇什么。 现在的陆雪聪慧敏锐,刚知晓他们从前相识,就能猜到流放路上是他的关照,所以关于杨家进献的事,他决定坦诚,“那晚,是我允许杨家把你送过来的。” 他面上沉静,心里有些忐忑。 陆雪则在想蔡氏的话,先前她怀疑和永宁侯做交易,要她入侯府做寡妇的和在流放路上关照她的是同一个人。 当时她觉得那人对她态度矛盾,时而留她的命,时而想要她的命,如今知道在流放路上真正护着自己的是秦时。 先前想不通的事,现在通了。 和永宁侯做交易的人,根本没想过留她的命,但他却不想自己动手,故而失信于永宁侯,甚至在永宁侯府被流放这事上推波助澜。 他料准了永宁侯到时会迁怒于她,对方想借永宁侯的手杀她,却被秦时横加插手,未能得逞。 什么情况下,对方想要她死,却不能亲自动手,而要借刀杀人呢。 是忌惮。 忌惮镇国公吗?因为知晓她是镇国公的孙女,对方担心将来事发,镇国公会为她报仇? 若这样设想的话,和永宁侯做交易的人就不会是当年调包之人,调包之人若有忌惮,就不会做出调包之事。 陆雪沉思良久,得出一个结论,她身后至少有两个看不见的敌人。 一个是当年调包她和假霓凰的人,这人极可能是假霓凰的亲生父母。 上次她疑心是镇国公府老夫人将程丛安插在秦时身边,以便关键时出手破坏这门婚约。 但始终觉得老夫人不至于糊涂到为了孙女,冒着全家获罪的风险去做伤害皇子的事,她便想到了假霓凰的亲生父母。 他们调包的目的极有可能是为了荣华富贵,那破坏女儿和不受宠皇子的婚约,从而让女儿攀上一门更好的婚事,这也说得过去。 另一个是将她逼入永宁侯府后院,不许她抛头露面,想要她死却不能亲自动手的人。 对这个人陆雪没什么头绪,唯有一点猜想的是,对方不许她抛头露面,那就说明对方不愿更多人看到她的相貌。 是她的相貌能让人看出她的身世吗? 据从老御史那里得来的消息,她与镇国公府的那一对父母并不相像。 自己有可能不是镇国公府的人这个念头,又隐隐冒了出来。 可若自己不是镇国公府的孙女,背后之人忌惮的又是谁?她陆雪真正的身世又是什么? “酒儿?”秦时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陆雪缓过神来看他,见他神色隐有担忧,还有点心虚。 他刚刚的话陆雪是听见的了,略有意外,却没生气。 还是那句话,不是秦时也会是别人,若换成别人,她此时不知辗转在几个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