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知夏放下茶盏,道:“我今夜前来,是为了九原城匪寇一事。” 崔安平颔首,思索一阵道:“我倒是并未听说九原城有匪寇,我曾带人暗巡过,确实没发现异常。不过庆城地界倒有不少悍匪横行。” 唐知夏道:“我倒是就发现了一处,匪寇一事扰乱民心,不得久留,否则恐生其他祸端。” 崔安平道:“二姑娘要如何?” 唐知夏情真意切道:“不瞒崔督军,其实我此次回肃北是奉旨剿匪,肃北匪患已有一年之久,商户与百姓皆深受其害,这当中陆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能置之不管。” 崔安平疑道:“奉旨剿匪?” “正是。” 崔安平沉吟一瞬,道:“你要如何?” 唐知夏道:“我想向督军借一队人马剿匪。” 崔安平问:“只为剿匪?” “只为剿匪。” 崔安平拍案道:“剿匪是好事!我自然答应,我马上拨一个小队给二姑娘。” 唐知夏笑道:“那就多谢崔督军。” 出了督军府后,二人往回走,唐知夏坐在暂时租来的马车内,思忖须臾,忽然笑道:“你说他轴吧,跟他借兵他痛快的就答应了,若说他不轴吧,借兵又只让做剿匪用。” 席九宸说:“他这也算是为了百姓着想,但也侧面应证了一件事,肃北五城如今确实涣散。” 唐知夏沉默了一会儿,道:“今夜幸好是我。” 席九宸:“?” 唐知夏道:“地方守备军也算是军队,没有军令不得私自调兵,我就是顾着此处,这才只要了一队人马,这事若是换成旁人,他就得吃一记军罚。” 席九宸道:“他出兵为了剿匪,不是为百姓的好事吗?这也得罚?” “军中纪律多,只是地方兵受的约束力小些罢了,但私调兵是大罪,若有人问责,免不了要罚,这便是军令如山了。” 席九宸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你说的魏鸿燃要出兵剿灭七寨,不也是无令调兵的大罪?为何要让蔡弄宁走这一趟?” 唐知夏低笑一声,说:“你猜。” 席九宸狐疑看着她,冥想了一会,道:“不够?” 唐知夏点头。 席九宸道:“你想治他死罪?” 唐知夏懒懒倒在他膝上,她翘着一条腿,脸对着席九宸,闭上眼道:“魏鸿燃所做之事已经没资格再做庆城督军,但是单单私调这一罪名就处死他显然不能服众,先稳住人,等九原这边的事落定了再好好收拾他。” 她闭眼养息,身子倒是四平八稳,席九宸垂眸看着她,过了一会,默默摸着她耳边的一缕头发。 唐知夏轻轻叹息一声,说:“九霄。” 席九宸看着人:“恩?” “刚刚在客栈,为何不说完?” 席九宸神情一顿。 唐知夏睁开眼,望进那双好看的眼眸中。 席九宸一时没说话,手轻柔触着她耳垂,须臾才道:“我只是觉得,我说的不一定对。” 唐知夏道:“胡伯伯的那番话,还是影响你了,是不是?” 席九宸不想被她看穿得太彻底,扭过脸去,又被她单手扭回来:“躲什么?看着我说话,还是说嫌我难……” 看字被捂消在嘴里,席九宸不认可的看她:“不许说这些话。” 唐知夏虽被他捂住嘴,也不是不能说话,道:“那你说我好看吗?” 席九宸回答得毫不犹豫:“好看。” 她伸手勾住席九宸的脖子,将人拉下来,凑到耳边轻轻说:“你也好看。” 明明可以对着人说,可她偏偏用这般口吻说来,温热的气息蹿腾上耳垂,若有似无,像是在偷偷摸摸做着什么坏事的隐秘,她越来越坏,不分场合的逗弄他。 席九宸低下身时下意识抱住了人,二人胸口贴着胸口,她稍稍松了点手,让席九宸得以稍微抬起一点头。 席九宸看着她,说:“混蛋。” “谁混蛋?” “你混蛋。” 她手勾着人,车帘遮住了一切,爱意拘在眼眸间:“是了,我是混蛋。” 她明明是那么冷清的一个人,可只要一靠近,就好像带来了无休止的诱惑,她的一切对席九宸而言都是诱惑,或许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令人难以抵御,爱字藏于唇齿间,却又汹涌澎湃的呼啸掠过他的每一寸灵魂。 他张了张嘴,最终额头抵着额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唐知夏贴着这方寸的亲昵,道:“我的九霄是最聪明的。” 席九宸被她的话逗笑:“哄小孩呢?” 唐知夏无声说了句话,听不见声息,只能靠唇形猜测,席九宸目光霎时都变了,盯着她瞧,她已重新闭上眼,马车平稳的往前驶去。 真是混蛋透了。 他想。 ———— 蔡弄宁收到消息也不敢声张,他们这一任的知州几乎都认识唐知夏,了解她的秉性,唐知夏年轻,看似是个好相处的,但若是做错事那绝对就不好相处了,她比陆丰更有心计与手腕。 蔡弄宁怀揣着这个大消息,整日的忐忑,不知道她一直在九原城待着不走是为何,一连失眠好几日,整个人都憔悴了好多。 直到第二日唐知夏找上门,蔡弄宁一听有人找,哪里还不明白,屁颠屁颠亲自出来迎接:“陆大人。” 唐知夏朝人一笑:“蔡知州消息倒是灵通。” 蔡弄宁讪讪一笑,迎人入内:“陆大人里面请。” 唐知夏也不客气,迈入屋内,入厅后找了把椅子坐。 蔡弄宁不敢坐,早年五城知州与督军就受陆家管制,后来肃北兵败后陆家不复存在,唐知夏离开一年多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她居然换了个更大的身份回来,这真得吓死个胆小的,蔡弄宁垂身候在她身边:“陆大人今日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唐知夏说:“好说,我想让蔡知州亲自替我跑一趟庆城督军府,传份口信给魏鸿燃,让他近日务必扫平庆城匪患,到时候还劳烦蔡知州莫要禀明我的身份,只消告诉他,这是燕京派来肃北剿匪的大人之命便可,旁的一概不准多言,可听明白?” 蔡弄宁不知道她要买什么关子,犹豫着道:“陆大人,你传这话魏鸿燃未必会听,他受命于军队,你不直接表明身份,违背军纪的事他必然不肯听。” 唐知夏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往后靠:“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话吗?” 蔡弄宁吓了一跳,连忙道:“不敢不敢!下官这就去!下官亲自去!” 唐知夏道:“那你即刻就出发吧,对了,记住,别急着回来,魏鸿燃若是答应后,你在那待上几日,等他出兵后找两个人敲个锣打个鼓上街吆喝,就说是陆大人剿的匪,明白吗?” 蔡弄宁自然不明白这其中藏着的事,他暗暗想:这本来不就是吗?怎么还敲锣打鼓宣扬一番? 宣扬? 蔡弄宁眼前一亮,这一下子可找到拍马屁的地方了,忙不迭应道:“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 第97章 渔翁之利 若是黑水寨劫道的消息一传到庆城,那七寨必然会动手,魏鸿燃估计早在安排,不能让他事后以此为借口笼络民心有狡辩言论! 唐知夏掐死了魏鸿燃最后一条退路。 这一切安排都悄无声息,九原城内依旧如故,四日后消息传来,朝廷拨付的十万两军饷进入肃北境内。 唐知夏带着崔安平的一队人马,黄昏后便把住了山口,她抱着刀,斜斜靠在一棵树旁,嘴里叼着片绿叶子,目光凝望着远处的夕阳。 落日残影,孤雁高飞,如此美景,要是人也在就好了。 幕色刚上涨几分,就有人来报:“姑娘,道上动手了。” 唐知夏恩了一声,沉吟片刻,说:“准备干活。” 黑水寨此次出动了五十多名好手,将押送的一行人团团围住,然而不知为何,这二十几个人连反抗都没有,黑水寨的人挨个翻箱子确定是真金白银。 刘熹蒙着面,让众人将几口大箱子搬回寨中,不仅如此,他还命人将这二十多人全都押进黑水寨。 其余两位当家的疑道:“刘哥,要他们做什么?放走人便是,我们没必要杀人。” 这二十几人皆穿着常服,三个人两个心思,刘熹以为这二十余人穿着常服是为了掩人耳目好押送白银,而方哥与另一位则认为是富家子弟的护卫。 他二人还暗暗疑惑,这富家子弟出行怎会带着好几口银子,这般招摇过市不怕匪寇吗?可见到这么多银钱的喜悦瞬间冲散了这份小小的疑惑。 刘熹道:“眼下不能放,等今夜我们商议好日后事宜后再放不迟,避免他们报官。” 方哥想了一瞬:“说的有道理。” 他扭头踢马上前:“将人都押回寨中!” 清风徐来,凉夜生出寒意。 黑水寨将几大口箱子安置在屋内,寨中早已摆上了庆功酒,今夜之后,众人拿着各自分到的那份几乎能安稳过半辈子,黑水寨就此不复存在,他们无需再干打家劫舍的勾当。 “刘哥,方穹敬你一杯!”当家的方穹喝得醉眼朦胧,他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