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涛警铃大作,往我身边靠了靠:「陆哲他……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后退!」 我低喝一声,手中的铜钱飞了出去,打在陆哲眉心。 打中的一瞬间,陆哲的身体顷刻消散。 我皱眉:「怨灵傀儡?」 下一秒,面前的四根承重柱前,都跪了陆哲。 一共四个傀儡分身,不停地在磕头。 嘴里念念有词: 「困阳阵,怨灵归,求往生…… 「困阳阵,怨灵归,求往生…… 「困阳阵,怨灵归,求往生……」 ……Ўž 他的声音变成了沙哑的女声,每重复一遍,音调就疯魔一分。 楚悠悠已经吓到完全说不出话来,拉着我衣角的手不停地在颤抖。 「这……」王涛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大师,你要出手消灭这里的怨灵吗……」 「不。」我淡淡,「渡灵师,渡生前灵后事,帮他们过趟忘川罢了。只是……」 楚悠悠和王涛一同看向我。 我眉间紧锁,盯着柱子上的繁文咒语,「他们不是自愿留下的,是被困在这里的。」 6 陆哲嘴里的话像念咒一般语速加快,而他的傀儡分身开始变换位置,向方柱的四面磕头。 直播间的观众们已经看呆了—— 【怎么会有怨灵被困在这里啊?难不成是人为?】 【不知道你们记不记得几年前的一个新闻,那会儿陆哲说要投资建一个厂,后来说失败了就没再投资别的了……】 【我有印象!后来就曝出来这个工厂还没装修就成烂尾楼了,天呐,这就是陆哲投资的那个吗???】 …… 王涛咽咽口水:「我大概知道一点,你们听过……打生桩吗?」 我眼神扫过去,打生桩? 这么古老且荒唐的献祭仪式,在 21 世纪,居然还敢有人用? 「就……我也是有次和陆哥喝酒的时候听他随口讲的,没当回事儿……」王涛声音抖了抖,看了眼还在磕头的傀儡分身,「他说什么,打了生桩还不管用什么的,我以为他开玩笑呢……」 楚悠悠发问:「什么是打生桩?」 「一种古老的献祭仪式。相传人们在一个地方动土时,会破坏该处风水,惹怒该处冤魂。于是,为了防止意外,便会献祭活人。」 「那……怎么献祭?」 我走到方柱面前,身体就这样穿过了陆哲的傀儡分身。 转头看向王涛:「你,过来。」 「大师,要我做什么?」王涛硬着头皮走过来。 指尖在空中画了道幽绿色的符咒,瞬间笼罩整座烂尾楼。 「掌心对柱,心无杂念。」我淡淡解释,「这是引灵咒,你阳气重,能让他们在白天『活』过来。」 这时候,王涛的掌心已经碰上了其中一根柱子,听见我这话,脸色一变刚想收回手,却发现怎么也动不了。 面前的石柱,外壳慢慢变成齑粉消散在空中,露出里面的钢筋架构。 而钢筋最中间,一具白骨。 「啊——」楚悠悠瞬间跌坐在地上,面色惨白,「大师,你看陆,陆哲他……」 7 陆哲的怨灵傀儡分身不见了,变回实体。 他站在石柱前,死死盯着我们,发出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刚好四个,刚好四个,刚好四个……」 王涛面色大变:「什么刚好四个!?」 石柱里的白骨飘出一道浓浓的黑雾,狠狠撞向王涛,却被护身符挡了回去。 它嘶吼道:「放我出去!!!」 就是这一声,另外三根柱子也慢慢化为齑粉,露出里面的白骨。 我心口一跳,打生桩居然献祭了四个人! 而且里面,居然还有孩童!! 打生桩往往需要活人献祭,怨灵的怨气会很重,所以这时候便会用符咒镇压,怕怨灵出来作祟。 但是,当时使用的符咒太水,根本不能完全镇压这些怨灵,反倒是更加增添了怨气。 这些怨灵才三四年的光景,怨气居然比上百年的怨灵还重! 看这些怨灵的样子,它们现在是要拉我们做替身!!! 立马拉住王涛,拽起地上瑟瑟发抖的楚悠悠:「快跑到三楼!」 刚跑到楼梯口,面前迅速闪过一个身影。 陆哲微笑:「不留下来陪陪它们吗?」 8 楚悠悠大叫一声,彻底晕了过去。 王涛鼓起勇气开口:「那个,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没有伤你,你——」 「冤有头债有主?那凭什么他们可以随意杀人?连我的丈夫孩子都不放过?」 他凄厉地笑着,嗓音尖锐。 直播间的弹幕疯狂滚动—— 【随意杀人?不会指的是陆哲吧?这个厂是他投资建的……】 【好残忍,用四条命打生桩,没有想到现在居然还有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你们空口无据不要诬陷我们家陆哲,他很善良,还给山区的孩子捐物资!】 …… 飘浮在空中的火符咒跳动了一下,陆哲的表情僵住,往后退了一步。 透过陆哲的表情,我似乎看到了一个女人,狰狞中带着泪。 我轻叹一声:「我知道你一定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想用我们四个人的躯体献祭,换那四个怨灵出来,他们可以转世轮回了。那你呢?」 陆哲身体一僵。 我掏出缚灵锁,「你用自己来镇压,可曾想过你的丈夫孩子能否安心转世轮回呢?」 缚灵锁飞出去,从陆哲的身体里捆出一团黑雾,陆哲晕倒在地。 黑雾慢慢现形,露出一张黏糊狰狞的脸。 王涛后退两步,面露惊恐:「你,你是被烧死在这里的?」 9 伴随着孩童的哭声,四个柱子内的白骨竟然都动了起来,用骨头疯狂撞击钢筋。 「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那个面容模糊的女人开始颤抖,最后捂脸痛哭,「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为什么这么难……」 二楼的景象逐渐变换,变幻出这几个人生前的模样。 女人叫张翠,跟丈夫赵阳出门务工,赵阳没什么文化但肯吃苦,于是两个人便在工地住下了,很快有了孩子。 可是,就当他们以为日子可以这样幸福平淡地过下去的时候。 只是一个寻常的午后,七岁的孩子给工地的父亲送饭,被一同困在了柱子里。 那时的张翠等不到丈夫和孩子,每日哭闹却被赶出工地宿舍。 工地负责人只是轻飘飘地丢给她两沓钞票,说了是场意外,那几万块钱是赔偿。 张翠瘫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 王涛看着这个景象,攥起拳头:「简直不是人!畜生!!!」 楚悠悠醒来,把自己抱成一团缩在角落里:「打生桩难道真的是陆哲……安排的吗?」 看着地上还晕着的陆哲,我将一枚铜钱丢过去,面前便浮现出了他的记忆——Ⴘż 「又怎么回事?」陆哲一改平日温柔的模样,气势汹汹地走进正在建的工厂。 「陆哥。」助理擦汗过来,「有个工人在高空作业的时候……摔了。当场断气,我还没上报呢,您看怎么处置?」 「有人死了这工地肯定要封。」陆哲皱眉,「别外传,处理掉。」 「那这尸体……」 陆哲随手一指,神色淡漠:「那柱子不是没灌吗,丢进去灌水泥就行。」 助理大惊失色:「陆哥,这……」 「别废话。现场处理干净,最后报个失踪。这边本来就靠深山老林,之前不是也老有人失踪吗!」 于是,一根承重柱提前灌注,还剩三根。 也就是从这以后,工地上频频出「事故」。 先是砖头无故失踪,又是工人高烧晕厥,建厂的工程一拖再拖。 陆哲最后找了高人指点,决定打生桩。 赵阳就是这个时候目睹了打生桩的全过程的。 一个刚入社会的大学生,还找不到工作,暂时在工地干活。 年轻力壮,阳气很足,最适合打生桩。 陆哲丢了块名表下去:「帮我捡上来,给你十万。」 刚入社会的大学生哪里懂得人心险恶,本着助人为乐的原则就屁颠屁颠下去捡了。 然后,再也没上得来。ýȥ 目睹一切的赵阳惊慌失措地想跑,回头便撞上来给自己送饭的孩子。 孩子的眼睛单纯无害,甜甜一笑:「爸爸,妈妈今天烧了我最爱吃的排骨,你也吃!」 陆哲的眼神看过来,赵阳就知道,完了。 四根承重柱里面,四具白骨,承载着数份牵挂。 陆哲倒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继续畅想着美好未来:「等这边建成,我就可以飞黄腾达大富大贵了! 「什么名利权势我都要!!!」 画面一转,又变成了火光中。 陆哲啐了一口:「敢坏我好事!!」 张翠拿着火把,声音凄厉:「你草菅人命,不得好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