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的那盆水仙花已经死了,是陈语墨种的。 冰箱里的食物已经放了很久,是陈语墨准备的。 衣柜里整整齐齐的衣服,是陈语墨叠的。 所有的一切,充斥着陈语墨的影子。 他逃不开,这辈子他都逃不开。 “陈语墨……你在哪里……” “陈语墨……我真的好想你……” “陈语墨,你能不能回来……” 可是没有人回应,再也没有人回应了。 没有人会为他准备好出门的衣服,没有人为他煲好鸡汤,没有人会因为他胃疼,而给他揉一整晚的胸口。 向斯年瘫倒在地上,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陈语墨,我好痛,我的胃好痛……” 第十三章 后来,整个北临都在流传,北临市第一医院的知名外科医生向斯年疯了。 他每天医院也不去了。 任何事务也不处理了。 每天抱着亡妻的骨灰盒过活。 每天早上的时候,他会给她挑选衣服,温柔的问她:“今天外面天气很好,要不要穿裙子,穿什么颜色的裙子?” 每天吃饭的时候,他对面会摆放着她,和她一同进食。 每天下午的时候,他会抱着她去浇花。并给她亲手插上一束鲜艳欲滴的鲜花送给她。 每天傍晚的时候,他会带着她一起去看落日,说那些他从未和任何人说过的动人情话。 甚至,连晚上的时候,他还会和她睡在一起。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会说:“早上好,阿然,我爱你。” 晚上入梦的时候,他也会说:“晚安,阿然,求你了,出现在我梦里,哪怕一次,好不好?” 众人都只觉惊世骇俗。 但向斯年却偏偏像是入了魔一样,拒绝了所有的工作,仿佛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他和陈语墨两个人。 这一次,他是完完整整属于她的。 她也是,完完整整属于他的。 叶袅袅不肯相信向斯年会变得如此癫狂,来过一次。 最后真正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踉踉跄跄的从周家离开。 周母也来过一次。 以前她并不喜欢陈语墨的这份工作,也并不是很喜欢陈语墨这个儿媳,但在死亡面前,一切都变得不值一提。 遑论,陈语墨是为了救人而死。 她一直都是英雄。 看着她被一群军人护送归故里的录像,素来冷漠的周母,也禁不住红了眼眶。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陈语墨之前的坚守,究竟是为了什么。 岁月静好,只因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好儿媳,不能连唯一的儿子也失去。 于是,听到向斯年这些天癫狂的行为后,她连忙匆匆忙忙赶了过去。 彼时,向斯年正站在衣柜前挑着衣服,语气温柔回头问。 “今天的天气很好,你想要穿什么衣服?” 他问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骨灰盒。 那个骨灰盒就摆在他的对面。 向斯年没等到回应,神色变得有些凝滞,伸手拿起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温柔询问道:“穿这件好不好?我记得你喜欢白色。” 自然不会有人回答他。 “不喜欢这件是吗?好,那我们就不穿这件。” 向斯年将裙子放回去,半蹲下来,修长的指尖宠溺的抚摸着骨灰盒,“我差点忘了,这些衣服都是三年前的,你一定不喜欢了,你说你喜欢什么,我亲自去给你买回来。” “阿然,仔细想想,认识这么久,我还没送过你什么东西,从来,都是你追在我身后,记得我的生日和所有值得一起庆祝的节日。” 而他,什么都没有。 以后,这世界上所有她喜欢的东西,她想要做的事情,无论什么,他都会为她寻来。 可是,她总这样睡着,又怎么能知道他究竟有多想和她一起呢。 周母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一刹那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十四章 “暮勋……” 她不由得叫了一下向斯年,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走过去。 “阿然。”向斯年抚摸着骨灰盒,嗓音极哑,“你要相信,在你喜欢我的这些年来,我……也是同样喜欢你的。” “可是我并不是一个喜欢表达的性子。” 说着说着向斯年顿一下,向来运筹帷幄的的俊脸上竟然写满了不确定。 “所以,我一直不敢对你有所回应,因为我自己无比清楚的知道,我陷得比你深。” “阿然,你知道吗?你一直以为我和叶袅袅有些什么,但在叶袅袅和你面前,我一开始选择的就是你,那次叶袅袅突发心脏病,我没有怪过你,但是,我要是不做出任何反应,母亲的责骂,你受不了的……但是,这些年冷漠冷得习惯了,我早就习惯你为我付出,早就习惯你就这样站在身后日复一日的爱我,早就忘记,原来,你也是会累的,你也是会走的。” “当初孩子没了的时候,你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很痛苦吧,但我偏偏不在你身边,我真的是一个很不称职的丈夫,对吗?” “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一次,换我来主动,换我来喜欢你,换我守着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好好感受我的爱就可以了,我只有一个要求。” “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周母站在不远处,泪流满面的听着向斯年的自言自语。 想起之前对陈语墨做的种种,连她都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她知道暮勋的悔意一定不会比她少。 可是,他也不能对着一个骨灰盒…… 那已经不是个活人了! 从小,她这个儿子就是最优秀的,相貌好,家世好,头脑好,在一种同龄人优秀到无人超越, 只要他一出现,就定是聚光灯的焦点。 可现在陈语墨已经死了,她要他正常起来,不要因为陈语墨的事情成疯成魔,从此变成一个疯子。 “暮勋。”周母流着泪叫了一声,“你已经一个星期没去上班了,院长的电话打到家里来了,你……你让然然安息吧,死的人已经没办法复生了,但活着的人,得好好活着。” “死?”向斯年抬眸,甚至没看周母一眼,只是依然温柔的抚摸着骨灰盒,“阿然没死,她只是睡着了,我还有很多假,我要陪着她,以前没时间陪着她,现在不能再错过了。” “如果医院不同意,就帮我递交辞呈吧。” “暮勋!”周母痛到不行,“陈语墨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手里是一个骨灰盒,不是一个活人,你清醒一点行不行!” 这样大的音量,让向斯年紧紧皱住了眉头。 手下做出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手去捂住骨灰盒。 “她没死,只是睡着了。”向斯年厉声道,“妈,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一个和“死”有关的字,哪怕是您。” 既然她想睡,那就睡吧。 他会好好守着她,不让任何人打扰她。 周母看着这样近乎疯魔的向斯年,整个人钻心的痛。 她不要他这样,陈语墨,也一定不愿看到他这样。 第十五章 仿佛是为了彻底唤醒向斯年,周母抄起一旁的花瓶,用尽全力的砸下来,大声吼道:“暮勋,你给我醒过来,死了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