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南依沉默了一瞬,又听到耳边青年的声线淡声道:“司姑娘不必忧心,魔修一事也是在下己任,我会同司姑娘一起调查清楚此事。” 予南依尬笑:“……你人还怪好嘞。” “过奖。” 予南依:“……” 若是有可能,她宁愿独自一人去面对那些魔修探查此事。 谁要跟周斯寒这个小变态在一起共事啊! 她不知周斯寒到底存了何等的心思在她身边,现在究竟还有没有怀疑她,可当年她抛弃周斯寒那般果断。 他那么偏执的一个人,如果认出她了,知道她假死再一次抛弃他,甚至是整整三百年…… 予南依仿佛看到了自己被他掐着脖颈挂在东海之上,身下是汹涌怒嚎的波涛,眼前是周斯寒带笑的脸。 他朝她微微歪头,神情单纯无害。 可下一秒,他松开了手,而她瞬间被淹没在东海之中。 他挑眉道:“师姐,不好意思,手滑了。” 思绪逐渐野马奔腾,她越想越离谱,直到青年察觉到她的走神。 “姑娘?” 寂静的空气中传来周斯寒的声音。 予南依连忙回过神来,摇头甩掉自己脑海里那荒谬的假想,脚步匆匆从周斯寒身边离开。 “庆儿的神魂完整暂时无碍,既然那些人的目的是我,在没抓到我之前必然不会动庆儿,这江阳县荒芜不好找留宿之地,我先去寻住宿之处。” 日光下,少女的背影纤细,衣裙漾开随着急匆匆的脚步勾勒出朝晖,渐渐与某个喜穿红衣的女子重合。 周斯寒长睫垂下遮住眸底的情绪,沉默地站在原地,在神魂上传来一阵剧痛之时恍惚间回过了神,他与予南依已经相隔了百尺之远,予南依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街角处。 他忽略神魂上的灼痛朝予南依走去。 *** 予南依找的客栈较远,她几乎是寻遍了整个江阳县才找到这么一个看起来还算合适的。 是夜,寒风习习,圆月高升。 轩窗并未关紧,冷风从缝隙中钻进来吹过满室,予南依端坐在软榻上,额前的乌发被穿堂而过的风吹拂开来。 兴许是因为见到了周斯寒,今日她罕见的又梦见了过去。 彼时是她与周斯寒相识的第二年,也是予南依穿进这本书的第二年。 周斯寒在一次与妖兽的争斗中受了重伤,肩颈被獠牙贯穿,毒液进入身体之中,逐渐侵入他的五脏六腑。 他躺在床上不知死活,当时只是外门弟子的他身份卑贱受人欺辱,在所有人都要放弃他的时候,是予南依独自一人前往苍梧山,从火凤喙下取来了七霞莲为他解毒。 那一次她几乎去了半条命,靠着宗内的丹药吊着命,生生挺了一个多月才算活过来。 醒过来后的予南依顾不上自己,为了恢复周斯寒的根基,刚刚痊愈的她以血入药,日夜不眠熬制了七天,瞒着他笑盈盈地为他送去。 知道周斯寒洁癖,她特意闭口不提这是她的血炼制,只说是自己摘了好久的草药。 可他是怎么做的呢? 他冷笑着挥开了她的药碗,滚烫的药水溅到她的手背上,冷白的肌肤上陡然浮现狰狞的水泡,红肿的模样触目惊心。 周斯寒似乎有一瞬间的无措,唇瓣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抬手想要为她愈伤,可最终还是咽下了口中的话,也收回了抬起的手。 他别过头去不再看她,哑着嗓子警告她:“别靠近我,别来烦我。” 彼时的予南依说不清是手上的烫伤疼,还是取血的伤口更疼,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丢进了冰天雪地,浑身的经脉都渗进了丝丝缕缕的寒意。 她眼眶微酸,沉默地捡起地上的碎片,打扫好一切后安静地出了房门。 而如今,冷风萋萋,万物俱寂的夜晚,屋内静谧无声,予南依猛地睁开了眼。 周遭尽是俱静,她茫然地看着眼前木桌上摆着的花瓶,兴许是放置的时间长了,里面的梅花早已枯萎,花瓣脱离飘散在桌面上,轩窗内吹进一缕清风,卷起满桌落花。 竟然梦见了周斯寒…… 予南依触碰上自己的心口,那里空空如也,梦中的那股郁结消散,那是阿黎过去的情感,不是她予南依的。 早已经过去了三百年,阿黎早都死了,沧溟镜也已经消失,她重获新生,再也不用被迫走剧情为周斯寒那厮献温暖挡伤害,从今以后她有她自己的人生。 *** 翌日,一楼大厅内,一片熙熙攘攘,予南依的周围围了一群人,将她与几人牢牢包裹在内。 面前摆着一张长而方的麻布,用墨水画着奇怪生疏的图案,而予南依与对面一人各执一枚形似人性的棋子,在麻布上跳着方格。 予南依操控棋子跳来跳去,瞧见对面的老板娘满脸专注的模样,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江阳县怎么没有修士驻城啊,听说江阳县背靠合欢宗,这合欢宗的弟子貌美如花,还想一睹芳颜呢。” 老板娘仔细斟酌着棋子该落在何处,闻言嗤笑道:“合欢宗?江阳县没落已久,主宗早就不派人来驻守了,前段时间城西那里出了事情,合欢宗弟子来问了问便离开了。” “什么事情?” “就是来了几只魔——。” “老板娘!” 予南依正支起耳朵听着老板娘绘声绘色地讲着,负责端菜的小二慌忙制止她的话,老板娘似是意识到了自己在说些什么,神色逐渐变得复杂扭曲。 这时候她才察觉自己身旁围挤的人早已散去,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一样,面色惶惶不敢朝她这里看一眼,步履匆匆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予南依一边下棋一边装作茫然不觉:“怎么了吗,他们怎么都走了?” 可老板娘显然不愿与她多说,在店小二的示意下急匆匆起身,一边收拾棋局一边讪笑道:“没事,都是谣言,姑娘早些吃完饭休息吧。” 予南依面上依旧挂着笑意,眉眼弯弯的模样无害柔软:“那我也不多问了,老板娘辛苦。” 在无人注意的地方,清浅的眸底蓦地划过晦暗,唇角的笑意渐渐凝滞。 不是她的错觉,刚才老板娘未说出口的话,魔? 魔族残忍弑杀,人界对其忌惮已久,百姓提及魔族便人心惶惶。 再结合方才那些人的反应…… 前几天有魔族来了城西。 而她追着魔族来到江阳县,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