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老板慌忙拦住他,突然谄媚地笑了:“小兄弟,价钱好商量。” 陈箓一看刚刚他的眼神就知道这玉镯价值不菲,便挺起胸膛道:“五百两!” 老板一听,犹豫了一会儿才应说:“好!” 这镯子少说也值个八百两,五百两还算他赚了。 谁知陈箓顺杆爬,改口道:“七百两!” “什么?!”老板气地眉眼倒竖,“你这毛小子还坐地起价啊!” 陈箓将玉镯收进袖内,作出要走的样子:“不当就算了,京城又不止你一家当铺。” “行行行,七百两就七百两!”老板一脸肉疼地模样,但还是安慰自己,如果他不赎回去,他还是赚了一百两的。 而后,陈箓拿了六百五十两的银票和五十两银锭才离开当铺。 他跑去请大夫,然而大夫听见在城外四里地的地方,忙说一会儿城门就要关了,一来一回来不及,陈箓只好买了几副药后出了城。 路过救粟宝的乱葬岗时,他又看见了那辆差点将他撞倒的马车。 陈箓满脸疑惑,非富即贵的人对这种地方躲之不及,怎会有人来这儿? 揣着好奇的心,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只见一穿着苍色细锦衫的男子站在一片狼藉中,周围的杂乱好像一点都不影响他翩翩公子的气质。 “没有找到吗?” 第十八章 活下去
苏意深脸色有些苍白,因风寒未愈,声音也透着些无力。 “少爷,真的没有……” 七八个小厮满头汗,几日来在这儿找来找去让他们早就忘了先前的恐惧。 皇上都不关心这个突然薨了的公主,偏偏苏意深日日都差人来这儿寻她的踪迹。 可这儿莫说粟宝公主,连新的尸首都没有。 一个小厮走了过来,大着胆子猜测道:“少爷,您说……公主她会不会没死,醒了以后自己走了?” 苏意深闻言,眼眸一闪。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是按照粟宝那样的情况,她能走哪儿去? 莫不是遇上了什么歹徒?还是劫道的? “咳咳咳……” 念及此,担忧和不安又激的他不住的咳嗽。 陈箓见了,腹诽这么个富贵人家难不成还学他们来这里翻死人剩下的东西。 眼尖儿的小厮发现了他,高斥一声:“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还没等他们上前去抓他,陈箓一溜烟跑没影了。 苏意深无暇顾及其他,瞥了眼陈箓的背影后只道:“那孩子衣衫褴褛,想必是来此地翻腾些值钱之物,莫管他。” 这时,一小厮骑着马赶来了,忙走到他面前行礼:“少爷,皇上差公公来降旨了,老爷让您赶快回去。” 日头偏了西,陈箓提着药就冲进了柴房,将当铺的事情说了。 陈大娘何时见过那么大一张银票,接的时候都觉那薄薄一张纸烫的紧。 她小心地将银票和银子收好,想着等一会儿给粟宝。 趁着天还没黑,陈大娘赶紧让陈箓去熬药,自己去做饭。 周遭的泥土和柴火的气味让躺在床上的粟宝有些恍惚,似是在冷宫,但心却因陈家母子多了几分温暖。 只是她还疑惑,老太医说服下那药后哪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难不成他骗了她吗? 亦或是不忍她香消玉殒,故意给自己留了条生路? 粟宝眼眸黯淡地叹了口气,哪怕她还活着,也错过了苏意深和宛瑶的大婚。 也罢,他幸福就好…… “粟宝。”陈大娘端着熬好的药稳稳地走了来,顺手也倒了碗清水。 休息了小半日,粟宝已经有力气自己坐起来了,她接了药,仰头尽数喝了下去。 陈大娘适时将清水凑到她唇边,让她喝了两口后忙拿开:“好了,多喝怕冲了药性。” 粟宝笑了笑:“谢谢大娘。” “谢什么呀。”陈大娘放下碗,将银票银两拿了出来,“玉镯当了七百两,这银票和买药剩下的钱,你好生收着。” 粟宝一愣,忙推开:“不不,大娘,我当了玉镯本就是报答你们,我又怎么能收回来。” 谁知陈大娘说什么都不肯收,粟宝无奈,只将银票拿了过来:“银票我收着了,这银子您拿着,不然我就跪下来给你磕六十个响头。” 说着,就掀开了被褥,陈大娘立刻拦住她:“这可使不得!” 看着粟宝的泪目,她心软了:“好,这些钱我收下了,你也安心在这儿住下吧。” “谢谢大娘……”粟宝心终于放了下来。 陈家母子心好,她不想拖累他们。 见陈箓跑进屋抱柴,粟宝忽地想起了陵游。 她还有机会去他坟前哭一哭吗?况他希望她离开京城,好好生活。 离了京城,离了苏意深,她会活的怎么样…… 第十九章 情不知所起
太傅府。 自婚事暂缓后,府中伺候的人都小心了许多,生怕惹容文杰不快,丢了差事。 等苏意深回来时,太监都已经离开了。 明黄的圣旨被置于桌上,容文杰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脸凝重。 见苏意深走了过来,他紧抿的嘴才张开:“皇上吩咐,命你去临安接七公主回宫。” 苏意深一愣:“为何?” “为何”两字涵盖他太多的疑惑。 皇上如何得知宛瑶去了临安,又为何让他去寻她,如果宛瑶真的在那,也应该命宫人去接她回来。 容文杰叹声道:“七公主去寻容奕了,她性子刚烈,皇上生怕她冲动伤了自己,你先前与容奕也是旧友,所以他才命你去。” 他心中略有不忿,公主逃婚,虽损了皇家颜面,他容家面子也掉了几分,不知内情的人还以是公主看不上苏意深。 苏意深本想拒绝,但他思虑颇多,一来圣旨难违,二来或许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找粟宝。 只要没有看到粟宝的遗体,他绝对不会相信她就这么死了。 然而又不住的心疼粟宝。 同样是女儿,一个任性出走,皇上生怕她出事。 另一个生死不明,皇上恐怕都还不知道粟宝此刻境况…… “明早城门一开,我就走。”苏意深转身离去。 容文杰看着他欣长的背影,倒有些疑惑了。 他了解儿子,也看得出他对粟宝有情,不然也不会对他连日来往那脏地方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皇上下令让他去找七公主,他答应的也爽快。 他这情到底是对谁多些? 夜深更凉,屋檐上的冰柱化了以后不断地滴着水。 苏意深站在房门前,微微仰着头望着已漆黑的天空。 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眼底平静又似深渊。 耳畔如同下雨的声音让他想起了十四岁那年,九岁的粟宝因识字不多,错拿了《牡丹亭》。 正巧翻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那页。 而后便是“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 苏意深只觉不过是戏文而已,人世间有几个能像杜丽娘那般为情而生又为情而死的人。 但粟宝却睁着清亮的眸子问他:“先生,你可觉她是至情至性之人?” 他没有回答,心中却对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 “少爷。” 管家走了过来,给苏意深披上了一件披风:“你风寒未愈,还是早些歇息吧。” 苏意深将玉放进怀中,沉声道:“管家,京城这边交给你了,如果有她的消息,书信给我。” “……是。”管家本想劝,但最后还是顺从地点点头。 苏意深转身走进了房中。 见房内烛火灭了,管家才放心地离开。 此刻,粟宝却怎么也睡不着。 茅屋就一张床,陈大娘怜她病弱,非要让她睡,自己带着陈箓在角落里铺了层干草后便躺了上了。 伸手不见五指中,她只能听见母子两均匀的呼吸。 曾几何时,她和陵游也是在冷宫的角落里抱着相互取暖。 想到陵游,粟宝眼睛心间都泛起酸涩,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咬着手背,不让自己出声,以免吵到熟睡的陈大娘和陈箓。 她不该总是做别人的拖累…… 粟宝将另一只手伸进怀内,摩挲着银票的一角。 第二十章 一墙之隔
寅时五刻,天还如夜般漆黑,苏意深已经上了马车,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