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儿微表情躲不过他的眼睛,他觉得又好笑又好气的。 早恋这种事不少见,小孩的思想能有多成熟,等长大了会觉得小时候相当幼稚。 但怕的就是,在小孩心智不健全的时候,因为幼稚思想,做出什么偏激的事儿,所以做家长的得疏导教育。 “帅是挺帅。”三伯也认同,“至于乖,你怎么得出结论的?” “唉,跟你说不清楚。”谢毓宁想描述,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大人和小孩,始终是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她觉得他难以理解,他觉得她幼稚好笑。 “他对你好吗?” “好!”谢毓宁马上回答,斩钉截铁地像要发誓。 “哟哟哟,瞧你激动那样,你要宣誓?”三伯轻笑,接着问,“怎么好的?” “他……”谢毓宁张嘴想要说个两三条,可是又犹豫了。 季承渊的好,她描述不出来,他做的事自是不必提,但更深刻的是他的态度。 比如他对谁都冷冷淡淡,但是愿意对她笑,比如他在她遇到危险时,会奋不顾身冲在前面。 这样的描述太扁平了,谢毓宁不知道怎么形容出,他那种内敛的性格下,汹涌沉重的情意。 明明他什么好听的也没说,什么承诺也没做,他顶天立地往身前一站,就让人觉得,他很值得信任。 属于他的东西很少,如果问他要,想都不用想,他必定愿意全都给她…… 她好像知道怎样形容了——强大的意志,炙热的爱意,和自我奉献的精神。 想到这里,谢毓宁竟然有些难受,心口被刺了一下。 看到小姑娘的眼神不对了,三伯暗自叹气,谁都是从那个年龄段过来的,不难理解这种想法。 可他也担心,她年纪还小,哪里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正常家的小孩,由着她去也就算了,不过是年少轻狂,给她一片海也翻不出几个浪。 那家人的情况,他是一查吓一跳,他纠结着坐观其变,没有来过早干涉,可和林宏济交流下来,知道她最近做的事,觉得不可能放任不管了。 三伯摸了摸她的头:“得了,当三伯是老掉牙,不愿意分享了。” “不是的。”谢毓宁摇头,她只是……想把这种情绪小心翼翼珍藏起来。 她觉得谁都不能理解,那是属于她的糖。 那晚他们还说了别的事,谈到很晚,三伯也觉得时间久了耽误她休息,主动结束话题。 “之后再说吧,你先休息,我最近都在市里,周末来找我吧,三伯带你去玩那个你最喜欢的打地鼠?” “……”谢毓宁无奈揉额,“那是我小学的爱好了。” “切,你以为你现在年纪就很大了?”三伯弹了一下她的脑瓜崩,“人还没有葱高呢。” 谢毓宁给三伯道了晚安,捞起手机看消息。 之前她给他说了,三伯在和她聊天,让他早点睡,季承渊回了好。 她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给他编辑消息,其实她脑子很乱,又很空,不知为什么就发了一句:「我们会一起长大的对吧?」 季承渊应该是睡了,所以没回复,她发了「晚安」就抱过小狗玩偶入眠。 她不知道的是,在电话那头,坐在月光下的少年,捧着手机,迟迟不敢回应。 他的后背留有新的伤痕,火辣辣地蔓延,经常被她说好看的手指,被烟头狠狠烫出一块疤。 口里还有鲜血的味道,他每每呼吸,都泛起腥味。 他没有办法承诺「嗯」或者「好」,未来这两个字,听起来美好得不敢想象。 季承渊也想追逐太阳,可是,太阳她应该高高升起,而不是沉落进深海里。 【094】肩胛·还不够强大 // 第二天上学,也是三伯开车送谢毓宁。 她坐在副驾,有些怀念地感慨:“好久没坐三伯的车了。” “以前让你坐你不愿意,你喜欢大伯那些骚包车,嫌我车丑。”三伯嘴里叼着一根油条,等红绿灯时,抽出手来接住。 “三伯,咱能稳重点不?”谢毓宁觉得没眼看,明明在外面多威风凛凛一个人。 “没良心的兔崽子,为了送你上学,我今早四点就起了,从市里开过来,饭也没吃,你还不领情。” 谢毓宁觉得三伯未免有些太激动:“我上学几步路而已,你油门都没踩热就到了。” 三伯啃下一根油条,谢毓宁趁机递上一块湿巾,他慢条斯理地擦手,又严肃又似是玩笑话地说: “我不得去看看你的学习环境?我不像林宏济菩萨心肠,什么地儿都让你去,什么人都敢让你结交,你说学医的是不是都挺善良?” 三伯的话指向性很明显,谢毓宁不说话了。 要是按照她的性格,她必然会反驳,可直觉告诉她,她还是忍下来比较好,要是表现出叛逆的态度,可能适得其反。 逼临学校,谢毓宁急忙招呼:“在这儿停就行了,别开太近。” “咋的,你觉得高调了?这不像你啊小猴儿,你以前可是谁的眼光都不在乎的。” 他这样说,谢毓宁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真的变了蛮多的,就是不知道变化好或坏。 三伯配合地停下车,她推门而出:“三伯我去上学了,拜拜!” 三伯硬是从她这点儿小细节中读出点好笑的感觉来,戏谑一句:“去吧,在逃公主。” 纵观全局不知变化好坏,不过至少一分钟之后,谢毓宁觉得是好的。 因为她在校门口碰巧看到了季承渊,他穿了校服,高高的身材在一众学生中很是瞩目。 “季承渊!”她笑着朝他跑去。 季承渊先是一愣,随后脚步停住,站在原地等她过来,他在对她笑,很温柔。 “好巧呀!”她大方地表达。 他轻轻点头,在她头上摸了一下:“嗯。” 正是上学时期,门口聚集了许多学生,他们过于明显了。 谢毓宁往来时的方向心虚看了眼,扯了扯季承渊的袖子:“走吧,我们去教室。” 走过一截长长的水杉路,来到主楼楼下,谢毓宁对他说:“我三伯来了,周末带我去市里一趟。” 季承渊安静听她说,配合地给出反馈:“嗯。” 谢毓宁眼神一晃,瞄到季承渊右手食指上缠了两块创可贴。 “你手怎么了?” 季承渊抬起手看了眼,淡淡说:“不小心,烫了。” “怎么烫的?” “烟灰,掉下来。” 因为今天季承渊表现如常,看不出异样,再者他平时受的伤触目惊心多了,她也就没特别紧张,只以为是季承渊抽烟被烫了一下。 “烫伤也得涂药,你涂了吗,不然你揭开,我帮你上个药?” 季承渊摇了摇头,把手收回去了:“不用。” “还是少抽点烟吧,对身体不好。”谢毓宁劝说。 季承渊点头。 谢毓宁还是放心不下,走到教室,她从课桌的小药箱里找出了烫伤膏:“不严重也涂个药吧。” 季承渊将手揣进校服衣兜里,单手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本,放在桌上。 有些突兀地说了一句:“我想喝水。” “啊?”谢毓宁思维还没转过来,“喝呀。” “我想用,你的杯子。”季承渊注视她说。 本来谢毓宁就经不起他盯着看,他话语内容还有些令人遐想,她脑子顿时迷乱起来。 她看了眼桌上空空的水杯,心跳略微加速,把烫伤膏放下换成水杯捧在手上。 “那,那我去帮你接。”她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去了,“你记得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