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的方案发过来，我沉默半晌，问：「他们能坐牢吗？网暴的，说假话的，买水军的……能坐牢吗？」

律师也沉默了：

「很难。你提供的证据只能告这个吴峰诽谤罪，但他年纪小，根据以往案例，不会有多重的处罚。」

得到回答后我反而松了口气。

法律惩罚不了。

那我来好了。

4

放学时间，我开车等在七中门口。

学生陆陆续续走完了，林梦跟吴峰一前一后出来。

两人像是发生了什么冲突，吴峰突然把林梦拉进巷子，很快争吵声传出来。

林梦尖叫道：「他自杀了！」ӯż

吴峰压低声音说：「别大喊大叫的，他自杀，关我们什么事情，是他自己承受能力太差，你现在嚷嚷有什么用？一开始不就是你故意给他泼脏水的吗？」

「我只是想报复他一下，谁让他拒绝我的表白，我跳湖不也是因为他？我只是有点生气……但我没想他死啊……」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听我的，咱们再买一批水军，上学期你在女厕所看见蟑螂尖叫，陈岩是不是冲进去了，咱们去把那段监控拿出来，就说陈岩是惯犯，经常进女厕所，这样他就算死了也是羞愧自杀。」

林梦惊恐不定地哭出来。

吴峰便以为她同意了，两人往巷子外走。

吴峰拿着手机咒骂：

「妈的，怎么打不到车！」

我开着车在他们面前停下，戴着口罩问：

「上车吗？」

吴峰犹豫了一会儿便拉开车门，林梦说她家就在前面，准备走回去，我叫住她：

「你也上来吧，我往前面走，顺路，不收你钱。」

林梦上车后对我笑笑：

「姐姐，谢谢你啊。」

透过内后视镜。

我冷冷盯着她的眼睛：

「不用谢，这是你们应得的。」

林梦愣了一下，她猛地瞪大眼睛，尖叫道：「是你！下车……我要下车！」

她惊慌失措地去开车门，下一秒身子一软。

而旁边的吴峰早就迷药发作，晕了过去。

我看着后座的两人，面无表情地开车往郊外驶去。

5

林梦跟吴峰醒来的时候是晚上。

废弃厂房没开灯。

我坐在他们面前，翻看他们手机里跟家人的聊天记录，只觉得讽刺。

吴峰下午还在给他妹妹发消息，说让她补完课快点回家，别在外面乱跑。

林梦则跟哥哥撒娇，要最新款手机。

他们也有亲人，怎么就能做出这种事呢？

我想不通。

手机昏暗的灯光照在我脸上，一片惨白。

先醒来的吴峰看见这一幕直接吓得再次晕过去。

林梦满头大汗地看着我，惊恐地蠕动着被绑住的身体，往角落里缩。

我给他们家长分别发完今晚不回去的消息后，直接一盆水把吴峰泼醒了。

他瑟瑟发抖：

「你到底是谁？你要多少钱？」

林梦哆嗦道：

「你个傻逼！她是陈岩的姐姐！她来报仇的，你懂不懂！」

她话音一顿，立马可怜兮兮地凑上来看着我，「姐姐，姐姐，我错了，我说谎是不对，但是刚开始没人在意我的话，是他！」

她指着吴峰道：

「他找来记者采访我，还买了水军，事情发酵成这样，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吴峰蒙了，下一秒他猛地冲上来，手被绑住，他直接一脚踹在林梦肚子上，大声咒骂：

「你个贱人！你害我！」

我捡起一旁的木板，直接把吴峰砸到一旁。

然后拖着林梦到厂房二楼，那里有我架好的摄像机。

我把她按在镜头前，死死盯着她：

「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地说一遍，我要我弟弟清清白白。」

林梦被吓傻了。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一旦她说了，那她也会被全网骂。

她回过头惊恐地看着我，我二话没说，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按在地上，手里的刀抵在她颈间动脉上：

「说，还是死？」

「我说！我说！」

林梦泪流满面，她看着镜头，哽咽着说出始末。

她在学校一副好学生的形象，私底下却跟一些辍学的小太妹有来往。

有一天放学，小太妹们在学校门口看见弟弟，追问林梦是不是校草。

林梦一时虚荣心作祟，就说是她男朋友，后来也的确展开追求，可是弟弟拒绝了她的表白。

小太妹们不知道她在说谎，还让她找弟弟出去玩，可林梦没有一次叫出去过，她们觉得被耍了，于是那天下午几人在湖边发生争执。

林梦被不小心推下湖，是弟弟救了她。

醒来后的林梦，既怨恨弟弟拒绝她的表白，又怕她跟小太妹抽烟、喝酒的事情被弟弟说出去。

便在她爸妈的询问下转移话题，说弟弟猥亵了她。

听完后我内心一片冰冷。

拿刀的手都在颤抖。

弟弟成绩好，性格好，从不与人起冲突。

我甚至能想象他拒绝林梦时脸上还带着羞赧和愧疚。

就因为可笑的面子。

她就把这样好的人毁了。

我一巴掌抽在林梦脸上，寒意渗入眼底：

「你最好祈祷我弟弟平安无事。」

6

这段时长两分钟的视频在半夜发出来。

我等了又等，迟迟没什么人看，可第二天六点，流量就像疯了一样暴涨。

一时间网上炸了：

【惊天反转……那个男同学是冤枉的？】

【我的天啊，这个女生怎么这么恶毒啊。】

【我听说那男生自杀了，真的吗？】

【我为我原来骂过陈岩道歉……】

【你们没人注意到她的背景吧，还是她表情这么害怕，这是在哪？人没事吧？】

林梦父母得知女儿被绑架，哭天喊地地报了警。

警方很快查到我身上，但除了医院躺着的弟弟，他们找不到我的任何踪迹。

当天下午，我用吴峰的账号又上传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他被吊在屋顶不停求饶：

「我错了，我不该买水军黑他，我说的都是假的，救命！救命啊！」

这条视频甫一发布，就引起激烈讨论。

随着视频点赞量持续升高。

吴峰脸色越来越惨白。

我冷冷看着他，「你不是享受这些点赞吗？他们点赞越多，你们在这里吊得越久，祝你好运。」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吴峰跟林梦被分别吊在两个封闭房间。

眼上蒙着黑布，耳朵上戴着隔绝一切的耳塞。

当年我在地下赌场做事的时候，经常这样对待那些欠钱不还的赌徒。

他们听不到看不到，往往不超过一天就会崩溃。

林梦跟吴峰在两个房间疯狂哀号：

「求求你！放过我吧！」

「啊！啊！啊！啊！你别走！你要干什么！」

「妈妈！救我！我好害怕……」

……

听啊，多么中气十足的声音。

可我弟弟现在却躺在重症监护室，生死不明。

我坐在偌大的厂房，听着他们的呼救，本以为弟弟身上的冤屈能就此洗清，可万万没想到，网上突然转变了风向。

有一个账号发了一篇文章。

说林梦跟吴峰所说的一切都是被我胁迫，而我为了给弟弟洗白用尽手段，我的作风恰好验证了弟弟也不是个好人。

全文还对林梦跟吴峰的微表情做出分析，说那些都是在我逼迫下说的假话。

为了验证他的话，他还发布了一段视频。

视频上弟弟原本在学校走廊上看书，突然犹豫了几秒，试探性地进了女厕所。

视频配文：【这个陈岩就是个惯犯，在学校就是个偷看女厕所的变态！】

一时间网友全都一边倒。

把矛头指向了我跟弟弟：

【有毛病吧，这姐弟俩！做错事了不知悔改现在还玩绑架，社会毒瘤！】

【牢底坐穿吧！】

【听说那个陈岩自杀了？怎么？畏罪自杀吗？】

【呸！死了活该！】

7

我沉默地把视频看了三遍，站起来踹开吴峰那间铁门。

巨大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

我把他放下来，径直拖着他来到水桶前，一把把他按了进去，直到他喘不过来气才提出来：

「林梦在女厕所看见蟑螂尖叫呼救，我弟弟进去的那段监控在谁那里？」

吴峰吓得尿了裤子，哆嗦着说：

「蒋……蒋明宇。」

「蒋明宇是谁？」

「他跟陈岩一个班……」

吴峰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大喊道：

「陈岩给林梦做人工呼吸的时候他在场！就是他拍了视频给我看的！如果不是他，我真想不到买水军发起网暴！他跟教导主任是亲戚，之前就说能弄到女厕所这段监控！姐！姐！你去找他吧，我真的知错了，你放过我吧……」

我努力平复着情绪。

把吴峰丢到了一边。

正要出门的时候，接到了孟哥的电话：

「青云，你看到网上的言论了吗？」

我心脏一跳，「是不是我弟弟出事了？」

孟哥说，刚刚有好几个人冲进医院要让弟弟下地狱，幸好被看守的警察拦住了。

手机那边沉默半晌，孟哥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现在劝不住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给你推荐一个黑客，说不定他可以帮到你。」

我有些哽咽：

「谢谢孟哥。」

挂断电话后，我戴上帽子、口罩出了门，避开监控开车，去了七中门口。

现在高中生还没放学，学校附近的小吃店里空荡荡的，一个小学生坐在里面，看着玻璃窗外发呆。

我一眼就认出她是吴峰的妹妹，吴峰手机里有她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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