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装装也就算了,现在我和太子成婚,日夜同处一室,我肯定会露出马脚的。到时候怎么办,要不我就找个机会,说自己复明了? 现在会不会有点刻意?对,我再装一个月,到时候就说被御医治好了,就这么办。 而且就算有一点刻意,我们都成婚了,他总不会连太子妃都杀吧? 我正想得入神,门外忽然传来一声低喝。 「把他拖下去。」 「太子殿下饶命,我伺候了您十五年,这件事我不是有意泄露的,饶命啊——」 「哼,本王最恨撒谎背叛之人,拖下去,杖毙。」 太子冷漠的嗓音传来,我吓得揪紧喜袍。 妈呀,吓死了,认识十五年的都杀,我算个屁啊。 我决定,先继续装瞎,装一辈子都行。 房门打开,太子走到我面前,掀起盖头。 他今日穿了一身大红喜袍,面如冠玉,眸似朗星,俊得我呼吸一窒。 平心而论,太子长得很好看啊,这桩买卖不亏。 「沈瑶瑶。」 太子俯身凑到我耳旁。 「刚才你听见了,撒谎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你可有事情欺瞒本王?」 我吓得心头狂跳。 「没有没有,我从小就老实,不会骗人的。」 「嗯。」 太子轻哼一声,张开双手。 「替本王宽衣。」 我伸手往他腰带上摸去,他却往后一退。 「再往下一点。」 我僵住了。 18 我能怎么办?当然是屈服啊。 我总不能为了自尊,连命都不要了吧? 古有勾践卧薪尝胆,今有我沈瑶瑶忍辱负重,生活不会辜负你受过的苦难的。 第二天醒来时,我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在闺房,我揉了揉眼睛。 「琉璃——光线太刺眼了,把窗帘子拉上。」 话音刚落,才反应过来腰间怎么还搭着一只手。 我低头看了一眼,瞬间石化。 草! 我整个人都吓傻了,身体绷紧,大气都不敢出。太子却翻个身朝另一侧睡了,呼吸深长,一听就睡得熟了。 我这才松口气,老天保佑啊。接下来的几天,我更加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免得暴露。 谁料,到晚间,太子忽然丢给我一身衣裳。 「这是给你新做的衣裳,等会换上,陪本王去书房。」 我看着手里半透明的布料,手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我深吸一口气,结结巴巴道:「这布料摸着很薄呀,现在外面风大,很冷的。」 从卧房到书房,要经过一条连廊,晚间虽然护卫都在院外值守,但廊下每隔几步就有丫鬟伺候。我要是穿这个走出去,立马抹脖子上吊。 太子还在逼我。 「冷吗?如今已经六月,爱妃说笑了。」 「换上。」 太子把衣裳塞到我怀里,我坐在床上,提起衣裳,这几片破布,也能叫衣裳,他怎么好意思的啊? 我继续求饶。 「要不就在房里穿吧,我不想去书房。」 太子点点头。 「也行。」 「那就在房里穿。」 19 太子斜靠在榻上,手肘搭在一旁的案几上,他人高马大,手肘稍微往桌上一推,旁边的茶碗眼看着就要翻了。 我立马惊呼一声。 「小心——」 太子出手快如闪电,伸手扶好茶碗,半点茶水都没有溢出。 他松口气,继续一脸兴奋地盯着我。 「快换。」 嗯? 我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我们两个互相看着对方,我神色惊悚,战战兢兢,太子却依旧没事人一样。 「瑶瑶,快换给本王看看。」 我愣住了。 我不可置信地伸手指了指茶碗。 「刚才茶碗差点翻了。」 太子不以为意。 「这不是没洒吗?没事,你快换衣服。」 我是瞎子,不是傻子。我再也忍不了了,下一秒,我把手里的破布往地上一丢,扑过去死死掐住太子的脖子。 「士可杀不可辱,我跟你拼了——」 太子哈哈大笑起来,搂住我的腰,向后倒在榻上。 我从来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过,满腹恐惧,化成熊熊怒火,我用力在他胸口捶了一拳。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太子还在笑,凌厉的眉眼弯起,格外柔和,傻子似的,我突然就没那么怕他了。 「哈哈哈,你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假话。」 「刚刚发现的。」 「实话呢?」 「桃林里那天就发现了。」 「什么?」 我瞪大眼睛,气急败坏。 「这不可能!」 「嗯,我骗你的,确实是刚刚才发现的。」 我一脸迷茫。 「你不是最恨撒谎的吗?」 「你不杀我?」 我们的相识,整个过程全是一场谎言,而且我握着太子那么大的把柄,要是有朝一日两个人翻脸,他怎么还敢留着我? 他没说话,低头吻了下来,窗外海棠树盛开,一阵风吹过,撒落满地花瓣。 很久以后,他才在我耳畔低声说道:「先养着,再等一等。」 后来,太子登基为帝,册我为后,我的把柄,彻底没了用武之地。 我比他更明白,夫妻一体,他倒下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我。 到这时候我才真正松了口气,也才知道,他说的等一等,等的是什么。 番外(太子视角) 我杀人的时候,意外发现旁边树下坐了个小姑娘。 她瞪圆眼睛,神情惊恐得像一只小兔子。 这下麻烦了,我虽然很少杀无辜妇孺,但事关大业,倒由不得我心软。我拔出剑,皱眉看着她。 她却忽然撑着树干站了起来。 「下雨了吗?琉璃——下雨了——」 她伸出手摸索着朝前走,迈步干脆,步伐利索,完全不像一个瞎子该有的样子,我差点笑出声来。 呵,还挺有趣。 这么怕死,想来也不敢把我的事抖搂出去。 当天晚上,我翻窗进了她的闺房,小姑娘正要沐浴。 我收回刚才的话,不算小姑娘了。 我看着她装模作样地演瞎子,全身破绽,便想掏出匕首吓唬她,她果然吓哭了,下一秒,却说出了让我更意外的话。 倾慕我? 嗯,事情好像更有趣了。 我在军中凶名赫赫,京城里的闺秀见了我,十个有九个怕的,倾慕我,倒是头一次听见。 何况京城里聪明人装傻,我见多了,傻子装聪明,还这样自以为是的,却极难得一见。 我便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本来只是感觉好玩,可事情好像逐渐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