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的短信,你没看到?” 手机之前调成了静音,她倒真是完全没注意。 苏凝往她脸上多看了两眼,才说:“特意来接你的,走吧。” 夏末秋初,空气中还残留着最后一丝热度。 她因为刚才的恐惧,身上起了一层薄汗,此时进到车里被冷气一吹,禁不住微微打了个颤。 苏凝难得亲自开车,车子很快便驶离医院。 “吃了没有?” “嗯。”她还有些走神,先是虚应了声,半晌才又说:“还没有。” 这样魂不守舍的应答,很快就令苏凝转过脸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 她只是伸手去调小了冷气,车窗外的光影落在脸颊上,映衬得脸色仍旧有点泛白。 他微一皱眉:“你在害怕?” 她没想到他的观察力这样好,竟然敏锐得只用了片刻工夫就察觉了。她只是不作声,直到车子稳稳停靠在马路边。 没过几秒钟,立刻就有四五个人赶到车边,苏凝冲着窗外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她这才恍然,之前自己一直心不在焉,所以没发现前后都有车辆随行。 “说吧,怎么了?”苏凝单手撑在方向盘上,微微侧过身来看她。 他们距离太近,又是在这样密闭有限的空间里,她不得不迎上他的目光,只觉得自己的任何一点小心思都无所遁形。 可她不愿讲,也不知该从何讲起,只能微微抿住嘴角,一言不发。 谁知他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就说:“上回是个意外,不会再有第二次。” 这是一个保证。 他一眼就看穿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于是给了一个保证。 其实,没有谁能够百分之百预测未来的事,但是这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居然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她的目光震了震,情绪复杂地落在他脸上,像是用了很大力气才勉强点点头:“我知道了。” “你要相信我。”他语气平静地纠正,同时伸出手,拨开她额前垂落的发丝,笑了一下,仿佛是宽慰:“如果以后我都来接你下班,你会不会安心一点?” 明明是安慰,但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点温柔的宠溺。他们的关系才刚刚缓和,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亲昵了,倒让承影有些不太习惯。她没避开他的手,只是故意“哼”了声:“刚才就是你突然出现,才吓到我的。” 苏凝见她情绪平复,于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重新发动了车子,随口问:“想吃什么?” “无所谓。” 他说:“正好我也还没吃,我带你去吃农家菜?” 她有点讶然,转头看了看他,才轻笑:“好。” 车子朝着郊外开去。夜色低垂,在这样的天气里,难得可以看得见星星,零星散落在遥远的天际。 她在路上想,或许他已经不记得了吧,第一次在云海,他请她吃的就是农家菜。 还是他的一个朋友自己包下的山头,建了一个农庄,养些土鸡土鸭,又自己种了瓜果蔬菜。那山庄是不对外营业的,只招待主人的好朋友们闲暇时玩乐。 而那时候,她刚刚到医院实习,还带着点小孩子心性,下了急诊的夜班,甚至没来得及补眠,就兴致勃勃跟着上山来玩。 那天不但吃到正宗的农家土菜,最后还抱了几个又甜又大的西瓜回去。 那也是头一回,她被正式带进苏凝的圈子。虽然,那个圈子与他真实生活的,截然不同。 但她当时太天真,想法也单纯,还以为一切本就应该如此健康阳光,居然从来都没去怀疑过阳光下还有阴暗面。 不过,都已经是那样久远的事了,他应该早就忘了吧。 她想着旧事,不禁有点出神,直到听见他的声音:“我可能会离开国内一段时间。” “去哪儿?” “中东。”他似乎想了一下,才决定告诉她。 “哦。”其实一点也不意外,因为过去他也经常外出,有时是在国内,有时是出国去,少则几天,多则几个月。她本来早就习惯了,可是这一回,恰好是在她的某种危机意识觉醒之后,一时间不禁有些犹豫,嘴唇轻轻一动,但没发出声音来。 而他似乎察觉出来,很快地侧过头看了看她:“想说什么?” 她深吸了口气:“我想问,你去中东干吗?” 说这话的时候,车子正好驶到目的地,顺利地穿过院门,停在饭庄前的空地上。有人迎出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而苏凝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示意她下车。 是饭庄的主人亲自出来迎接的,承影看得出来,他和苏凝的关系似乎非常熟稔,见了面也没过多的寒暄,直接就说:“我下午刚上山去打猎,你晚上就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人,可真是会挑时候。” 苏凝笑笑:“介绍我太太顾泊渊给你认识。”说着就伸出手臂揽住承影,一边往室内走,一边跟她说:“老凌以前是特种兵,在中缅边境服役了十几年。不过我认为他的厨艺比他的枪法还要好,一会儿你多吃点。” 说是老凌,但其实这个男人并不老,最多不过三十五六岁。不过承影却有些惊讶,因为眼前这个身材中等、面貌普通的开饭店的男人,倘若放在人群中,肯定是会被湮没的,却没想到他从前居然有过那样特殊的职业。 而老凌则好像习惯了这种调侃式的赞美,脸上笑嘻嘻的:“那今晚我一定要亲自露两手,你们自己先进去口喝茶,很快就可以开饭了。” 苏凝真当这里是自己的家,也不需要服务员帮忙,直接叫了陈南进来泡茶。而其他跟着一起过来的七八个弟兄就在院子外头一边抽烟一边聊天。 饭庄地处僻静,几乎是依山而建,四周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建筑,晚上更是少有人走动,夜幕之下甚至能听见隐约的虫鸣。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承影对这个地方很感兴趣,对那位凌老板更加感兴趣。 “十年前,我在缅甸办事,碰巧救过他一命。”茶香随着滚烫的热气,很快氤氲开来,苏凝握着茶杯,语气轻描淡写,“后来他退役了,是我建议他到云海来做点小生意的。” “为了方便彼此照应?” 他似乎有点惊讶,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然后才低笑着承认:“也可以这么说。我们关系很好,不过平常联系得不多。” “何止是关系好。”这时候,他们对话内容中的另一位主人公从厨房里绕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块擦手的毛巾,对着承影笑得十分随和亲切:“我的命早在十年前就是苏凝的了。” 苏凝也笑,兀自品了口茶,才语气轻淡地纠正他:“我可不需要你替我卖命,只要偶尔满足一下我的口欲就行。” 结果承影发现,苏凝真的没讲错。她虽然没见过老凌的身手和枪法,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厨艺实在好得没话说。 老凌自酿的酒也好,初入口时带着淡淡的果味,入喉却是温凉一线,也不觉着呛辣,直到再回味起来,方才体味到醇厚的酒香。倒真有点像他这个人,看似平凡普通,温和无害,可谁又想得到他曾经身经百战,拥有以一当十的悍然能力? 最后酒足饭饱,告辞的时候承影先上了车,看见苏凝与老凌在不远处低声交谈了几句,其间她收到老凌递来的目光,因为光线不够,又隔着一层车窗,让她读不懂其中的含义。 回城的路上,苏凝才突然说:“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自己注意安全。万一遇到什么难事,可以来找他。”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老凌。 她这才大约明白过来,他今晚不仅仅是带她出来吃顿饭这么简单。 “你做每件事,是不是都是有目的?”她突然觉得好笑,又十分好奇。 “什么?” “你今天是专程带我来认识他?” “也为了吃饭。”他笑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摸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通话记录里第一个,就是老凌的。你把这个号码记下来,存在自己手机里。” 她依言照做,边输号码边嘟囔:“你是希望我用得上呢,还是用不上?” 车子缓缓刹停在斑马线前,十米开外的红灯正在读秒。三十余秒的时间里,他终于有空转过脸来认真看一看她。晚上她喝了几杯酒,大约是因为微醺的缘故,白皙的脸颊上透出隐约的粉红,在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