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肿的眼圈,呼吸一滞,心口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传来一阵绵密的痛。 曾几何时,陆妗也是用这样的眼神,伤心地质问他—— “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人?” 余音仿若还在耳边回响,只是斯人已不在了…… 此刻,陆妗抬眸,刚好撞进贺烜含着痛色的视线里。 只是褚府的惨状还萦绕在她心间,因此她看向贺烜的眼神里便带上了几缕火星。 她的家人尸骨无存,而罪魁祸首竟然还好端端地享受着美人在侧,花灯盛景!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 贺烜一愣,不知是否是他看错了,他觉得眼前女子的眼底似是刻着深沉的恨意。 可是,为什么呢? 这时,楚含烟突然开口。 “阿姩哥哥,那边有猜字谜的灯,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陆妗瞬间回过神来,又扮出那副乖巧柔顺的样子。 她感觉仇恨的血液在身体里熊熊燃烧,几乎快要按捺不住,只好走到灯谜前,装出很有兴趣的样子。 游人如织,不断有人从她身边经过,撞得她心烦,便干脆走开到一旁。 这时,一名男子迅速走过,陆妗只觉腰间一疼,随即痛呼出声。 “啊!” 腰间迅速涌上一股麻意,陆妗立即全身无力地软了下去。 不时将目光投在她身上的贺烜正好注意到这一幕,皱起眉想走过去。 楚含烟几不可察地往侧边递去一个眼神,随即挽起贺烜的胳膊。 “阿姩哥哥,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此时,天边响起烟花的声音,应着百姓的笑闹声,如同煮开了一锅沸水。 但在嘈杂中,贺烜意外捕捉到了一丝破风声。 他下意识地朝陆妗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一支羽箭直奔她的心口,已经近在咫尺! “噗嗤——” 羽箭扎进肉里,半空中扬起一道血痕! 第二十一章 “有刺客!保护殿下!” 一名暗中保护的禁卫军头皮一麻,大喝一声,随即更多隐在暗处的禁卫军纷纷现身,拔出佩剑围在贺烜周围。 周围的百姓纷纷发出惊叫,四散逃开。 无尽的喧闹却好似完全没落到陆妗的耳里,她怔怔地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贺烜,眼底满是复杂—— 方才,她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羽箭朝自己而来,全身却软倒在地,没有丝毫力气。 就在她闭上眼睛等着剧痛袭来时,一个温热的身体扑到了她的身上。 是贺烜。 电光石火间,羽箭狠狠扎进了他的肩膀。 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流下来,带着他的体温流到了陆妗的手上,几乎要将她的手灼伤。 当日贺烜护着楚含烟躲过滚石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可如今,他却挡在自己身前…… 就在她心乱如麻时,贺烜已经面白如纸地站起来了。 他一把折断羽箭尾端,捂着伤口朝一旁如临大敌的禁卫军吩咐道。 “派人疏散百姓,免得出现踩踏,造成更大的伤亡。” 他侧眸扫了委顿在地的陆妗一眼,又道: “先送宋姑娘和含烟回去,派京畿护军过来排查,务必找到放冷箭之人。” 贺烜说完,不由自主地看向身后的楼台,心底掠过一丝疑惑。 若是这箭是冲着他来的便罢了,多半是为了储君之争,可为什么要杀一个初来京城的女子呢? 这时,楚含烟一脸发白的冲了过来扶住他,眼泪断线般地往下掉。 “阿姩哥哥,你、你伤得好重!” 她脸色吓得惨白,除了担心贺烜的伤势,还因为浓浓的恐慌—— 方才她以为陆妗会死在冷箭之下,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这个心腹大患。 可没想到的是,贺烜竟然会挣开她的手,飞扑上前挡住了这支箭。 伤到大梁储君,朝廷绝不会善罢甘休…… 楚含烟心脏一紧,随即恶毒地瞥了一眼已经空荡荡的楼台。 贺烜站直身体,眉心因为剧痛而微微蹙着。 “回去吧。” 陆妗被人扶到了马车前。 临上车时,她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前方。 视线正好扫到贺烜苍白的脸色,她的心口不由得重重跳了一下。 一个念头难以避免地在脑海中翻涌—— 贺烜,你连一个几面之交的女子都愿意救,却为何不愿意放过我的家人? 陆妗咬了下唇,垂眸收回视线,上了马车。 马车迅速回到了东宫。 有人先一步回来报信,因此已经有几名御医在东宫内候着了。 那羽箭扎得极深,贺烜在马车上就已经昏迷了过去。 陆妗回到自己住的房间,喝下药汁后慢慢找回了身上的力气。 她在房内来回转了几圈,一颗心终究还是遥遥落到了贺烜身上。 也不知道他如何了…… 掌心被掐出无数白印,半晌,陆妗还是慢慢走向了贺烜的寝殿。 “我只是去看看他死了没有,没有别的。” 陆妗自欺欺人地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到了贺烜的寝殿外,她终究还是不敢进去,只探进一只眼,打算悄悄看一眼就走。 只见贺烜沉沉躺在床上,肩上虽包着白纱,但呼吸还是平稳的。 楚含烟守在他身边。 陆妗心道自己真是自作多情,贺烜自然有楚含烟照顾,哪里轮得到她巴巴过来看一眼呢? 她悬起的心慢慢落回原处,转过身正要离开,耳畔却传来贺烜含混的声音。 “玥儿……” 第二十二章 陆妗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贺烜,在叫她的名字,还叫得这么亲密? 她顿住脚步,回头望去—— 只见楚含烟紧握着贺烜的手,温柔道:“烟儿在这里,阿姩哥哥是要喝水吗?” 陆妗一僵,随即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滤栦她与贺烜两世姻缘,得到的永远是贺烜不假辞色的冷淡,怎么可能从他嘴中听到“玥儿”这么亲昵的称呼? 不过是把“烟儿”听成了“玥儿”罢了、 陆妗轻轻摇了摇头,不再停留,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太子寝殿的床上,贺烜眉心蹙起,好像十分难受的样子。 楚含烟拿来湿帕子,轻轻拭去他额上的汗珠,又伏到他手臂旁,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贺烜如同刀刻般的侧脸。 “阿姩哥哥,你不要怪烟儿,我只是太爱你了……” 这时,贺烜长眉猛地纠在一起,嘴唇翕动了两下。 “阿姩哥哥怎么了,可是要水?”楚含烟一边说着一边将耳覆上去。 贺烜意识昏沉间闻到一股脂粉香,潜意识里,他以为是陆妗。 “玥儿,不要离开我……” 这次,楚含烟听得明明白白,脸色唰地变得雪白。 为什么!为什么她和贺烜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谊,还是抵不过一个陆妗? 这一刻,楚含烟对陆妗的嫉恨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 翌日。 陆妗从小宫女的嘴里得知贺烜已经醒了,犹豫了半晌,还是去了太子寝殿。 不管怎么说,贺烜也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 到了寝殿后,陆妗垂眸,端正地给贺烜行了个礼。 “臣女多谢殿下昨夜舍身救护之恩,望殿下早日康复。” 贺烜的唇色还是微微泛着白,他靠在床头,神色平静地从舌尖滚落一句话。 “不必言谢。” 当日他未能护好陆妗,如今能护好一个长得像她的人,也能给他破开的心稍微补上一丝缝隙。 这时,御医拿着药粉走了过来,恭敬道:“殿下,需要换药了。” 一旁的宫女替贺烜解开纱布,露出狰狞的伤口来。 陆妗抬眸时刚好见到,心口不由自主地抽痛了一瞬,本要离开的脚步就像被钉在地上,无论如何也挪动不了了。 御医将细心清理过伤口,随即又将药粉轻轻到了上去。 贺烜两道浓眉拧在了一起,痛得不自觉地一抖,药粉倒有大半倾在了枕上。 “殿下请别动,您这伤可得好好上药呢。” 御医额上沁出汗水,四下扫视一番,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