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二楼打开她原来那间卧室门,“这里给你改成书房。” 这位置很不妙,和他的书房是隔壁,仿佛被甲方盯着加班。舒澄澄拒绝,“我只在公司办公。” 霍止拍拍她的头,示意她不用挣扎,省点力气,“以后在家也要。你喜欢拖稿,但在我这里不行。” 她看着霍止组装办公桌、显示器、布置灯光,“你玩够了吗?” 霍止走过来,把她脖子上的项圈解开,“还没有。我带你去买点器材。” 霍止难得亲自开车,舒澄澄以为他是要去买什么见不得人的重口味器材,都做好了又被收拾一顿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他只是带她去大型商场,买了新的扫描仪和打印机。 他在那里专注地挑选墨盒型号,舒澄澄靠在门边休息,衬衫袖子里的手铐弄得胳膊酸背也疼。 有个店员看到她,跑过来拉客,“女士,您需要什么?” 舒澄澄有气无力,“给我找个座。” 店员给她拿来瓶巴黎水,看她身上的裙子首饰一副昂贵相,主动给她介绍新款家庭影院。舒澄澄在沙发上瘫倒,投影里正在放《史密斯夫妇》,看到安吉丽娜朱莉一枪托子抡到皮特脸上,她解气地泛起微笑。 肩膀一沉,是霍止走过来,两手按在了她肩上,“你想买这个?” 舒澄澄用下巴指指投影里朱莉的猎枪,“我想买那个。” 买了立刻上膛,一枪崩了他。 霍止淡淡说:“国内禁枪,你忍一忍。走了。” 晚餐的沙拉里又有生番茄,一天下来,舒澄澄已经彻底被收拾熟了,听话地张嘴吃掉,霍止夸赞:“你今天很乖。” 舒澄澄张嘴喝汤,“你今天闭嘴。” 她已经没了脾气,等霍止装好打印机,舒澄澄早就窝在她那间新书房的小沙发里睡着了。 他解开手铐,用食指点点她的腕骨,“去床上睡。” 舒澄澄今天筋疲力尽,没力气上三楼,揉揉手腕,闭眼出声:“不要你管。” 霍止抽身离开。她几乎是立刻就陷入酣沉的睡眠。 次日醒来,日头高悬,霍止已经去了公司。 舒澄澄也去上班,在楼下买了奶昔和三明治当早餐,吃到一半,她发现三明治里夹的生番茄全被她吃了。 吃得顺理成章,完全没有任何犹豫,令人有种错觉,以为霍止真成了她的主人。 就好像她渴求着被人管教似的。 舒澄澄厌恶自己骨血里可憎的匮乏感,但是缠不过青春期留下的深重刻痕,木已成舟。 舒澄澄在茶水间碰到彭丹尼,对方问她:“你找好房子了吗?” 舒澄澄沉吟不语,半晌才答:“没有,还在找。你呢?” 彭丹尼惆怅,“我租了一间,但不是很满意。有好房子的话,下次我们再去看看。” 她同意下来,和彭丹尼加了个微信好友。 第五章 玫瑰香灰(1) 这天千秋又有同事跳槽,剩下的活摊开分给每个人,分到舒澄澄手上的尤其多,她把项目组同事扣下来对细节,不知不觉就对到十一点多,看大家呵欠连天,她才终于放人。 小林收拾着东西,见舒澄澄去洗了把脸,又坐回了电脑前,于是问道:“舒老师,你还要加班吗?” 舒澄澄戴上眼镜,“再不交,你们霍老师又要犯病。” 霍止是出了名的重视效率,小林也救不了她,“那我陪你吧。” 舒澄澄摇头,把她的包一推,“明天早点来。” 小林只好走了。舒澄澄接着画了一阵,手机响起来,她拿起来看看,屏幕上闪烁着“霍止”两个字。 她把电话挂了,霍止没有再打来。 工作多是真的,对那几片生番茄有点膈应也是真的,舒澄澄从来不是个听话的人,偏偏霍止把她搞得服服帖帖。 总之舒澄澄干完活时天都快亮了,困得睁不开眼,决定不回家,再次拉过黄岳的行军床睡了一觉。 第二天,李箬衡来公司,把她叫醒,“你怎么在这睡了?给外部人员看到像什么样子?你就不能去隔壁酒店开个房吗?” 舒澄澄坐起来揉眼睛,人还没醒,嘴先醒了,“我不喜欢一个人开房,今年秋招,你记得招个小男生陪我。” 李箬衡认真考虑起来,看本司男员工一个个不思进取不修边幅的样子,他还真想招个帅哥前台卷一卷。 舒澄澄看穿他的心思,很高兴,举手补充:“师兄,我要体育生。” 李箬衡没好气,“你这人真是,成何体统,闭嘴,去洗脸,别误事。” 舒澄澄爬起来洗脸刷牙,喝着咖啡刷昨晚的朋友圈。昨晚加班的人都挺有智慧,生怕老板和甲方看不到自己的努力,临走时纷纷在楼下拍照发朋友圈,配文“越努力越幸运”,小林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才,还不忘替舒澄澄邀功,在自己朋友圈的评论里添了句“舒老师辛苦啦”,俨然是替舒澄澄也发了一份。 她看得兴致勃勃,再往下刷,看见老刘昨天发的活动通知,是个国际设计峰会的开幕酒会,举办日期是今晚。 舒澄澄这才想起来,这个会上有个建筑设计模块,她好像还要在酒会上代表千秋发言,难怪李箬衡刚才说“别误事”。 她连忙离开公司,去洗头发换衣服,卡着时间来到会场,下了车走向宴会厅,迎面碰上一顿闪光灯,足足被拍了三分钟,她才搞清楚状况:东仕公关部门最近太闲,竟然真打算把她“打造一下”。 舒澄澄虽然虚荣,但不太爱出风头,圈内人多的场合她一向都是能躲就躲,当下僵笑着拍完,正要走,又被公关拉回来,“舒老师,正好霍老师来了,你再跟霍老师拍几张啊。” 霍止拾级而上,停在她跟前几步外,“舒老师今天很漂亮。” 舒澄澄说:“霍老师也不错。” 为了呼应这次东山项目的调性,舒澄澄穿的是一件新中式的黑色吊带小礼裙,长发利落地束起,霍止则是一贯得体修身的手工西装,为配合活动,把头发向后梳去,露出一张优越冷淡的脸。两人身上都带着东方式的清隽,倨傲锐利都引而不发地收在骨头里,站在一起,有种水墨与青山般默契的观感,但互相称赞的语调却都像在说“地球是圆的”一样,缺乏真情实感,全凭理智客套。 东仕的人也知道这二位私交不睦,好声好气地哄:“老师们担待一下,很快就拍完,天有点暗了,我们马上就调好光。” 霍止在舒澄澄身边站定,两手插进西装裤口袋,一副急着走的姿态。舒澄澄也差不多,低头提裙摆,不愿意让裙子碰到他身上。 霍止先开口,“接个电话会死?” 舒澄澄理肩带,“怎么,这么大了还需要我哄你睡觉?” 以前他们一度打着电话各自在家写作业,等到写完,霍止也不挂电话,要舒澄澄背滕王阁序和莎士比亚给他听,当睡觉背景音。当时霍止纯情且粘人,对现在的他而言,应该是段不堪回首的上当经历。 果然,她此言一出,霍止周遭气压都低了几千帕。 舒澄澄很满意自己的发挥,把碎发整好,“笑一笑吧。” 摄影师摆好机位,按下快门。一束霞光适时地钻出云层飞向地面,绚烂而且刺目,他们都微微眯起双眼,在镜头里,看起来是个真诚的笑容。 摄影师比了个“ok”,“郎才女貌,很好看。” 舒澄澄和霍止都没耐心听完,各自抬腿就走。 到了酒会上,舒澄澄没资格跟霍止再坐同排,霍止被簇拥去长桌那端落座,舒澄澄在末端坐下,晃了晃红酒杯,正要喝,听到耳边传来声嗤笑。 她闻声望去,“你笑什么?” 女记者欧夏的前男友劈腿过舒澄澄,所以欧夏一直看舒澄澄不顺眼,“我笑这活动野鸡,什么人都配来。” “我再说一遍,我跟他玩的时候不知道他有女朋友。而且你不是都跟他分了吗?还叽歪什么?” “你也太拿男人当盘菜了,我就是单纯的看你不顺眼。” 舒澄澄耸耸肩,“那你真挺单纯。一会不会又是你采访我吧?” 欧夏点点自己的工作证,“不好意思,我也不想采访你,但今天除了霍止不接受采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