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端着碗药走进来:“我问驿长要了些草药,煎了给你去去寒气。” 抬头间,见萧谨权的脸比来时还要白,额间也满是汗,她立刻将药放下。 萧亦芷拿出手帕,细细擦掉他脸上的汗:“是不是很难受?你嘴唇都白了。” 关心的眼神和话语似是胜过了万千良药,让萧谨权的疼痛少了几分。 他握住萧亦芷的手,轻轻摇摇头:“不碍事,睡一觉捂身汗就好了。” 萧亦芷心疼不已,但仍不忘教训道:“你啊你,以前我和爹跟你说了不知道多少遍,我们虽然是习武之人,也要爱护身体,皮外伤倒没什么,若是伤了内里……” 话未说完,萧谨权便抱住了她。 萧亦芷愣住,这些日子萧谨权很亲近她,可她又总觉着哪儿不对劲。 “我都知道。”萧谨权脸颊贴着萧亦芷乌黑的长发,哑声道,“没看见你穿嫁衣的模样,我不会撒手的。” 萧亦芷轻捶了下他的背:“什么撒手,乱说话!” 她推开萧谨权,准备把药递给他:“把药喝了,好好休息。” 谁知萧谨权一扯,又将她拉进怀中。 “亦芷,你说我下辈子能不能像你一样?突然想起前世的事,然后来找你。”萧谨权问。 听着他认真的口吻,萧亦芷也不禁去思考。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头顶就传来萧谨权的苦笑:“应该是不能了,就算想起来,你恐怕也早嫁给别人,说不定也已经子孙满堂了。” 闻言,萧亦芷心里涌起股涩然:“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些来了?” 萧谨权抱了她许久才松开手:“快去睡吧,药我一会儿就喝。” 萧亦芷一脸不放心地叮嘱:“那你也早些歇息,明早进城就看大夫。” 萧谨权迟疑了瞬点点头。 目送萧亦芷离开后,萧谨权才拿起药饮下,苦药入喉,却又股浓烈的咸腥冒了上来。 他眼神暗了暗,故作无事地全部咽下。 萧亦芷回到房间后便让人拿来笔墨。 自那日在京城与萧父萧母一别,她还没送过信回家。 烛火下,萧亦芷将满心对父母的牵念和这些日子与萧谨权的相处写在纸上。 直至写到最后一句,她笔突然顿住,不由想起方才萧谨权说的话。 半晌,萧亦芷在末尾加了句。 “人有生老病死,我愿待他下个轮回。” ======第38章====== 次日一早。 萧亦芷和萧谨权便进了城,萧亦芷本想让萧谨权去看大夫,但他执意不肯,偏说自己没事。 萧亦芷拗不过他,也只能作罢。 七日后的晌午,他们到了常州城外。 相比临安,常州倒有几分京城的影子。 悦来客栈前,萧亦芷在萧谨权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她环顾四周,不由道:“曾听紫兰说常州有‘小京城’一称,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当年紫兰才九岁,被人牙子拐卖至京,因经不起人牙子的毒打,紫兰冒死逃走。 时正大雪,她冻晕在巷口,碰巧遇上偷跑出府的萧亦芷…… 忆起往事,萧亦芷只觉所有一切都发生在昨天。 萧谨权命随行小厮将包袱拿进客栈后便朝萧亦芷道:“你先回房歇息片刻,我去常州衙门一趟。” 萧亦芷嗯了一声,目送萧谨权离去。 这时,小厮拿着瓶药跑了出来:“将军,您的药……” 萧亦芷愣住,接过一看,眉目紧拧:“这是将军的?” 小厮点点头。 萧亦芷倒了颗在手上,浓烈的药气让她莫名有种不安的感觉:“将军身体一直都不好吗?” 想起萧谨权体内的寒毒,她不免多了分担忧。 小厮思索了起来:“奴才不清楚,不过自打奴才四年前进府,将军每日都要吃药。” 四年……那萧谨权一定不止吃了四年。 萧亦芷心微微收紧。 半晌,她将药瓶还给小厮:“若将军回来,就告诉他我想四处走走,半个时辰内就回来。” 转身后,萧亦芷将藏在手中的药丸用手帕包起。 济世堂。 看病抓药的人进进出出,空气中也多了分药草的气息。 萧亦芷走进来,有些茫然地四处看了看。 正在捣药的学徒见了,立刻走了过来:“姑娘,您是看病还是抓药?” 萧亦芷连忙将手帕展开:“小兄弟,您能告诉我这药是治什么的吗?” 闻言,学徒为难一笑:“呦,这得我师父才能分辨得出。” 在学徒的指引下,萧亦芷找到开设这家医馆的大夫秦烨。 秦烨年岁约莫四十,虽留有山羊胡,但眉目清俊,倒有几分谢景玉的书卷气质。 “师父,这位姑娘想请您看看这是治什么的药。” 学徒将包着药的手帕递给秦烨后请萧亦芷坐下。 秦烨净了手后才拿起药丸在鼻下闻了闻。 萧亦芷见他突然拧起眉,心也不觉提到了嗓子眼:“大夫……” 秦烨抬了抬手,示意她先别说话,而后用刀削下药粉抹在唇上,轻轻抿了抿。 他看着一脸紧张的萧亦芷:“姑娘,不知此药从何而来。” 萧亦芷迟疑了会儿才回答:“是我哥哥的,可又不妥?” 秦烨放下药丸,面色有些凝重:“此药名为九转固元丹,有名续命丸。” 萧亦芷心一沉:“续命丸?” 秦烨见她一无所知的模样,便明白她口中的哥哥一定是瞒着他服用此药。 “一般服用此药的人都会因身体留有旧疾或旧伤的人,平日虽与常人无异,但病时会很痛苦。” 他顿了顿,在萧亦芷愕然的目光下,一字字道:“且这药至多从服药起,至多保他半年。” ======第39章====== 秦烨的话犹如响雷在萧亦芷耳畔震响。 半年? 联想起萧谨权这些日子的古怪,萧亦芷只觉心都撕成了数块。 他是不是自知命不久矣,所以才总是避着自己,哪怕她已经说了成亲,他也不予回应。 萧亦芷脸色苍白,泛红的眼眶涌起股泪意。 秦烨见她这般,欲想劝解几句,却见一个藕色身影过来。 “相公。” 秦烨站起身,朝款款而来的妇人走去:“紫兰。” 萧亦芷眼神一震。 她猛地回过头,一眼看见秦烨面前温婉的妇人。 恍然间,紫兰笑吟吟的模样出现在她脑海中,眼前的人再也不是那个总为她的事哭红眼的小丫头,而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当家主母。 紫兰提着食盒,轻轻替秦烨擦着额间的汗:“累了吧,我给你做了几样你爱吃的菜。” 抬手间,她腕处露出一条五六寸长的伤疤。 萧亦芷知道,那是二十年前紫兰在战场上为救她而受的伤。 秦烨看着紫兰,眼中满是爱意:“以后这事让小煜来就行,他都过舞象了,不能什么事还让你这当娘的做。” 紫兰笑了笑:“先此饭吧。” 秦烨摇摇头:“我先帮那位姑娘……” 他转过头,却不见萧亦芷的身影。 “姑娘?”紫兰疑惑地朝门口看去,只抓住一个桃色背影。 她目光一怔,不由自主呢喃一声:“小姐?” 秦烨不解:“怎么了?” 紫兰回过神:“没什么。” 虽这么说,但她还是放下食盒走了出去,看着那让她下意识想起萧亦芷的背影。 紫兰站在台阶上,遥望着对方远去,鼻尖突然就酸了。 萧亦芷走了二十年,可自己几乎每夜都能梦见以前和她在将军府的画面。 “小姐……” 一个时辰后。 从衙门回来的萧谨权听小厮说萧亦芷出去逛了一圈后,连饭也不吃就回房躺着,不由担心起来。 他让小二准备好饭菜便端着它敲开萧亦芷的房门。 一进去,只见萧亦芷鞋也没脱地歪趟在床上。 萧谨权放下饭菜,坐到床沿旁:“怎么不吃饭,不饿吗?” 萧亦芷没有回应。 萧谨权无奈,只能去拉她的手,不想被萧亦芷狠狠甩开:“别碰我!” 萧亦芷突然的脾气让萧谨权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