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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晏之掀开帘子闯进屋,看清屋内情景后,眼眸猛然放大,四肢冰冷。

  屋内有一桶早已放凉的香汤,周围全是大片大片的水渍,一路蔓延到软榻的竹簟上。

  旁边歪歪扭扭扔着一副盔甲,上面还挂着水痕。

  秦归晚在床上睡得正好。

  顾濯缨握着秦归晚的手,正准备俯身去吻她。

  “顾惜羽!你混账!”

  他的脑袋嗡嗡充血,低吼一声,狠狠挥拳上去。

  “你怎么能趁她昏睡欺负她。”

  顾濯缨发现自己只要松手,秦归晚就会惊恐梦呓,便一直守在旁边握住她的手。

  刚才秦归晚忽然在梦中轻笑一声,嘴巴里呢喃不停,他听了几遍没听清,便想侧耳上去。

  刚俯下身,就听到身后的暴怒声,紧接着便被人一拳砸在了右脸上。

  右脸瞬间火辣疼痛,待他看清眼前人后,忿然作色,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拳头。

  “沈晏之,你疯了!”

  “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

  “我亲眼看着你想吻她,现在还敢不承认!”

  沈晏之一想到秦归晚昏迷不醒,顾濯缨让路绥守在门外,不知在屋内如何欺负了她,就气得指尖发抖。

  “你怎么干出这种乘人之危的无耻之事?”

  他化拳为掌,再次出手。

  顾濯缨气极反笑。

  如此虚弱的沈晏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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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后面用力拧住了沈晏之的右臂。

  “我刚才只是想听清她说的梦话而已。”

  沈晏之挣扎几次,都发现自己不是顾濯缨的对手,咬牙冷笑,扭过头,眼睛里全是骇人的红血丝。

  “好一个听梦话!听梦话需要在她屋里卸盔甲?”

  “听梦话需要弄到软榻上都是水?”

  “听梦话需要路绥守在外面不让人进?”

  “你敢说你没碰她?”

  顾濯缨被噎住了。

  昨晚从沐桶里救人之事,关系到秦归晚清白,不能说,也无法辩解。

  见他忽然面色奇怪,还哑了声,沈晏之霎时间气血倒涌。

  “你果然欺负了她!”

  他疯了一般,用力挣扎出来,脖颈和手背尚青筋爆凸,拳头如急雨般砸向顾濯缨。

  “你怎么敢!”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至今没敢碰半分。

  “你怎么敢!”

  顾濯缨有口难辩,闷声道:“我没有!”

  他怕打伤了沈晏之,不敢出全力,只能尽量躲闪。

  沈晏之犹如入了魔,追着不放。

  “住手!”

  一声女子的娇斥,让沈晏之定住了。

  他缓缓扭头,看到秦归晚不知何时坐起了身,正冷脸看着他们二人,身上穿的居然是顾濯缨的衣裳。

  “晚晚……没事了……”

  他跌跌撞撞上前,声音发抖,上去就要拥抱秦归晚。

  秦归晚气到语结,伸手推开了沈晏之。

  “你凭什么打顾惜羽?”

  顾濯缨站在一侧,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右脸,疼得吸了一口冷气。

  沈晏之这混蛋,下手还挺狠。

  “他说我欺负你了。”

  沈晏之的眼神几乎能吃人,“顾惜羽,你敢说你没有?”

  秦归晚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大概明白了沈晏之看到屋内情景的想法,有气无力解释。

  “没有!”

  “顾惜羽从来没欺负过我。”

  沈晏之满脸不可思议。

  “晚晚,你可知,我刚才亲眼看到他想俯身吻你。”

  秦归晚抬眼看向顾濯缨,眼神询问是否为真?

  顾濯缨屈指蹭了一下鼻子,讪讪道:“我没有,我只是想侧耳听清你说的梦话是什么。”

  “我相信他。”

  坚定有力的四个字,脱口而出。

  “晚晚,你……”

  秦归晚的话好似一把利锥,直直插进了沈晏之的心口。

  她不愿相信他亲眼看到的东西,却愿意相信顾濯缨干巴巴的一句解释。

  “就算顾惜羽欺负了我,那也是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

第180章 选择

  沈晏之的脸一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

  手腕的伤口在不断往外渗血,染红了他的左手,滴在石砖上,汇聚在一起,好似一朵艳冶凄厉的彼岸花。

  开在黄泉路边,让人望之悲恸。

  他就那样萧瑟且绝望地站在屋内,憔悴的脸上写满万念俱寂。

  秦归晚抬眼看着沈晏之,神色认真且平静。

  “沈晏之,我信任谁或者不信任谁,你无权置喙。”

  简单一句话,化成了巨大的青石磙,从天上轰然坠下,砸在沈晏之身上后,以千斤之力反复碾压。

  他们的婚书在东羌就已被撕毁。

  回大楚后,更是未办过任何婚契。

  她早已不是他的妻。

  他没有任何立场去过问她和顾濯缨之间的关系。

  “噗……”

  虚弱的身子终究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喉咙间猛然溢上一股腥甜,他呕几大口血后,霎时意识全失。

  “沈兄!”

  顾濯缨惊愕失色地上前扶住了他。

  *

  沈晏之再次醒来,发现又躺在了自己之前所在的屋子中,旁边是一脸担忧的诸左。

  “主子,你醒了。”

  诸左上前,扶着他坐起来依靠在软枕上,倒了一盏茶给他。

  沈晏之饮了半杯茶,默了默,询问诸左,昨日在大漠,他昏死后都发生了什么?

  诸左闷着声,将秦归晚以死威胁,逼着綦毋金琒放了他们二人,以及顾濯缨带人赶去救人的事说了一遍。

  沈晏之听完垂眼不语,许久后,干哑着声音道:“你去喊顾惜羽,就说我有事找他。”

  诸左应声退下,沈晏之抬眼望向了门外。

  这会已是中午,天气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乌云大片大片地挡住太阳。

  院外几棵晒到发蔫的树上,蝉鸣聒噪,听得人压抑又沉闷。

  顾濯缨很快跟着诸左一起赶来了,诸左并未进屋,而是守在了门外。

  顾濯缨进来后,见沈晏之唇色苍白,蹙眉问道:“你怎么样吗?”

  “路绥还在熬药,应该一会就能送来了。”

  沈晏之直直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嘶哑着嗓音张口。

  “顾惜羽,抱歉,我刚才不该对你动手。”他说得极为诚恳。

  自从秦归晚在沈家诈死,办完丧事后,他们二人便再也没见面说过话。

  理智全部恢复,他此刻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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