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无法理解宇文延这种魔怔行为。 十碗血放完,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好好的姑娘,谁愿意去死? “寡人在想,若是你,你必然会毫不犹豫为所爱之人放血。” “所以……寡人杀了她……哈哈哈……” “这些女人没有半点真心给寡人……她们只喜欢寡人的权势地位……” 他语不成调,癫狂而笑。 “沈晏之和顾濯缨能给你的,寡人都能给你。” “你想要真心,寡人全给你,替你挡瓦片,护你安全无恙。” 他笑着笑着,声音逐渐悲呛。 “赫连其格,你能不能也给寡人一份真心?” “让寡人知道被人真心所爱是何滋味,此生也能死而无憾!” 第165章 答案 秦归晚顿时眼跳心惊。 酒后的真言、不经意间的闷咳、淡淡的血腥味,以及宇文延忽然消瘦的身体,好像都在预示着什么。 一个诡异且大胆的猜测在她心中冉冉升起。 宇文延的眼皮如坠铅石,几欲睁不开。 他用力摇了摇头,依旧抓着秦归晚的手嘟囔不停。 “寡人记得你母亲给你起的汉人名字叫秦归晚,沈晏之私下常唤你晚晚。” “你若是喜欢这个名字,寡人以后也唤你晚晚……” “晚晚……呵……这名字真好。” “晚晚……晚晚……” 他重复呢喃这两个字,逐渐声若蚊蚋,手上的力气也缓缓散去,最终阖眸沉睡了过去。 秦归晚抽出手,揉了揉被捏到发红的手腕,蹙眉看着醉到不省人事的榻上人,又扭头看了看身后的一群宫人,暗叹一口气。 宇文延的贴身内侍不可能让她单独照顾宇文延。 沈晏之一时半会没机会出去了。 床榻被霸占,秦归晚无处可去,亦无心再睡。 她担心宇文延忽然醒来找事,索性坐在榻边守着。 除了一盏豆大的烛火,其他蜡烛全被剪灭了。 宫人们交手躬身立于两侧。 屋内鸦默雀静。 远处时不时传来御林军巡逻的来回脚步声和偶尔一两声嘶噪的蝉鸣。 秦归晚怔坐一会,低头摩挲起手腕上挂的指环,无声苦笑。 若不是宇文延提醒,她几乎淡忘了那些泣血的过去。 她爱过的拓跋居死了,爱她的沈晏之是世上伤害她最深的人。 她逃出沈家后,不再去想、去念。 可是那些血淋淋的伤痕一直盘桓在心中不散。 顾濯缨的出现,就像冬季的暖阳,驱散了她所经历的冰冷和黑暗,给了她重新信任一个人的勇气。 让她知道,她不必九死一生也能得到一人真心所爱,且不必担心被算计和伤害。 红尘俗人皆渴望光明。 她亦同样。 她不需要顾濯缨和她有什么刻骨铭心的四年经历。 只要顾濯缨一直站在那里,让她在痛苦和迷茫时知道还有纯粹的光在照耀她即可。 沈晏之躺在黑暗的床榻下,双目赤红,胸口疼如刀割。 宇文延每说一句话,都是对他的一次凌迟。 他早就看出了宇文延对他的妒忌,所以当初才会自私地提出打赌。 他身为俘虏,一无所有,唯一能嘲讽宇文延的东西,便是秦归晚给他的炽热之爱。 当时那一瞬间涌起的自私恶毒之念,带来了让他难以承受的后果。 回忆如潮,不断漫上。 往事不堪回首,他握紧双拳让自己不要再想。 * 宇文延睡得脑袋疼如针刺,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喊他。 “大汗,大汗,快醒醒。” 他昏沉沉睁开眼,胃中干燥难受,好似在着火。 秦归晚俯身递上一盏茶。 宇文延坐起身,一口气饮下半盏茶,方才觉得胃中舒服少许。 秦归晚接过茶盏递给了身后的宫人。 “大汗,快到卯时了。” 宇文延用力揉了揉眉心,酒后的记忆零零碎碎闪过。 想起昨晚说过的那些醉话,他的面色寒如千年玄冰。 内侍小心翼翼上前道:“大汗,您得起床洗漱上朝了。” 他实在不敢叫醒宿醉的宇文延,刚才一再哀求秦归晚帮忙。 宇文延这会果然心情不虞。 “大汗……若是您实在不适,不如今日早朝……” 宇文延冷冷道:“不必取消。” 他掀开锦被下床,扭头看到旁边的秦归晚眼底有些乌青,蹙了蹙眉,什么也没说,带着内侍离开了。 回到自己宫殿,更衣洗漱时,他询问内侍,自己昨晚睡着后,赫连其格在做什么? 内侍回道:“大汗,您睡着后,赫连姑娘一直在床榻边守着您。” 宇文延紧抿薄唇,眸光暗涌。 * 宇文延离开后,秦归晚说自己无心睡眠,想出去透透气。 宫人不疑有他,跟着她去殿外的小径上转了一圈。 回来后,她找借口支走宫人,趴在床榻边往里看了一眼,下面空空如也。 她长长松了一口气。 沈晏之果然趁着她出门透气的机会离开了。 心中巨石落下,她折腾一夜也累了,让宫人换下沾满酒气的床褥,洗漱后躺到床上,很快进入了酣睡。 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个灼热的东西在摩挲自己的脸颊,她一个激灵醒了。 发现宇文延正坐在床榻边,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脸。 他穿了一身清爽的冰台色圆领长衫,腰系白玉带,头发全部梳成小捋辫子挽成发髻,用象牙冠束了起来。 因低垂着眼睛,看不清眸中神色,只瞧穿着打扮,清癯利朗的五官颇有几分芝兰玉树之意。 秦归晚好似被毒蛇攀上了脖子,呼吸发窒,拥着锦被往后退了一点,无声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大汗为何在这里?” 细腻丝滑的手感瞬间消失,宇文延的手悬在半空,他缓缓抬头,刚好看到秦归晚眸底一闪而逝的骇惧。 他举起自己的手,端详片刻后,收到身后,双目锁紧着秦归晚的脸,缓缓翘唇。 “赫连其格,寡人刚刚把你殿内的宫人全杀了。” “你可知为何?” 秦归晚不寒而栗。 这才是那个她熟悉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宇文延。 因不想自己醉酒后所说之话被人知道,把殿内的宫人全灭口了。 “大汗是天子,君心难测,我猜不到。” 秦归晚撇过脸,神色淡淡。 宇文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逼着她直视自己,眸光阴沉,一字一句道:“赫连其格,装傻可没用。” “知道寡人秘密的人都得死。” 秦归晚看到宇文延的双眸好似深沉的古井,里面翻涌着暗不见底的阴狠。 她掌心发凉,紧绷着后背,面上却淡定从容。 “大汗要杀要剐随意。” 宇文延啧啧两声,“赫连其格,你可真会恃宠而骄,知道寡人一时半会不舍得杀你,居然说这种话。” “现在,寡人给你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 “你说,想要寡人要如何处置你?” 恃宠而骄四个字让秦归晚后脑勺发麻。 若不是为了明日能顺利参加宴会,她简直一个字也不想和宇文延这个疯子聊下去。 “大汗不杀我,是准备把我软禁在这个大殿内一直到死吗?” “不是软禁到死,是锁到死。” 宇文延站起身,居高临下望着秦归晚,冷笑道:“赫连其格,你不是傻子,最好认真思索后再回答。” “入夜前,寡人要听到你最后的答案。” 第166章 诚意 宇文延走后,秦归晚在美人榻上坐了一下午。 一直一动不动。 到了月上柳梢,宫女忍不住提醒她,该用晚膳了。 她回神,惨然一笑。 “不必了。” “给我更衣描妆,我要去见大汗。” 东羌素来民风开放。 女子夏季多穿齐胸襦裙,外罩薄衫,露出颈肩的大块肌肤。 宫女低声应下,准备去取衣裳,秦归晚喊住她,补上一句,“外衣要檀色薄罗衫,不要绣任何花样。” 她记得,有一次她入宫见老大汗,穿了一件素净的檀色衣裳,在宫门口遇到了宇文延。 宇文延盯着她的眼神,深沉得几乎要生吞了她。 惊得她飞快坐上马车走了。 宫女很快按照她的要求端来一套做工精致、华贵清丽的檀色纱裙。 给她更换好后,又认真为她描眉敷粉,重理云鬓。 收拾妥当,望着纤柔窈窕的镜中人,她暗暗自嘲一声,缓步去了太坤殿。 到了地方,守门内侍听闻她要见宇文延,忙躬身道:“赫连姑娘稍等,奴这就去通报。” 内侍进了大殿,很快出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 “大汗听闻姑娘求见,当即同意了。” 秦归晚在内侍的带领下进入了大殿,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