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 江从妄皱了皱眉,还是出声打断了我。 我转头看着他,表情冷淡。 「江从妄,管好你的人。 「还有,请叫我祝柠枝。」 江从妄的脸色一白,急忙反驳。 「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囡囡,你相信我。」 楚轻伸出手扯住江从妄的裤脚,一脸凄切。 「从妄哥,那天晚上……」 我皱了皱眉,看着江从妄的脸突然变得恼怒,一脚踢开了她的手。 「江从妄。 「你真让我恶心。」 一股失望涌上了我的脑海,熟悉的脸突然变得面目可憎。 「你听我解释!」 「从妄哥……」 我不愿理会那两人的纠缠,身后走来一人,将我抱起。 我靠在他的颈窝,任由他带我离开。 迟晏臣将我抱回了房间,抽身离开的那一瞬,我看见湿透的衬衫底下映出了一条长疤。 「这是什么?」 我伸手解开他的袖口,往上一捋。 常年紧扣的袖口里,那条小臂上有一条长疤,看起来像是被火灼伤的痕迹。 我惊讶地抬起头,对上他波澜不惊的眼。 「当年那场火灾,救我的人是你?!」 6 当年二十岁的生日上,家里人为我举办得尤为隆重,叫了许多和我同龄的小辈。 年少轻狂的几个同辈避着大人偷摸着抽烟喝酒,一不小心点燃了堆放在一旁的杂物。 浓烟四起,我被困在了火海之中。 吸入了大量浓烟,我的头已经昏昏沉沉。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看见一个人从火光中冲了进来,手臂上似乎被烧伤了,泛着焦红的血迹。 「囡囡!」 随即是慌乱的喊声,颤抖的手,以及额心落下的冰凉、柔软的触感。 「是你吗?」 我声音轻颤着,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小臂上的伤疤。 当年我苏醒后,发现床边躺着的人是江从妄,他手臂上确实有块灼伤的疤,我便以为救了我的人是他。 迟晏臣抚了抚我的头发,眼神专注地看着我,似乎要透过眼睛,望进我的灵魂。 他的眼神太过沉重,我眨了眨眼,下意识地避开了。 他沉默了许久,眼眸中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深色。 挣扎着仿佛要在荆棘中长出血肉。 脖颈上的喉结滚动,眼神最终归于平静。 「去洗澡吧,别着凉了。」 —— 迟晏臣回了房间,洗了个澡。 出来坐在桌前,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 洁白的宣纸上逐渐渲染出墨痕。 字迹从规整到潦草,但内容只有两个字。 ——柠枝。 房间里只开了桌面的一盏台灯。 那股卑劣的、阴暗的想法随着墨迹的晕染,反而愈演愈烈。 只有在漆黑的环境中,他才敢让内心的情感肆意宣泄。 迟晏臣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会引火自焚。 但从小护着长大的蔷薇花,如今日愈馥郁,引得无数觊觎者妄图采撷。 回想起老人在书房里和他说的话。 「你心思深,我原本不知道当初你为什么主动要求离家,现在我明白了。」 「我不管你怎么样,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能伤害囡囡。」 一旁祝柠枝的父亲投来了诧异的眼神,迟晏臣朝着老人点了点头。 「囡囡若没有那个心思,她便永远不会知道。」 「啪」的一声,笔落,灯灭。 寂静中传来一声低笑。 如果可以,凭什么他不行。 ——ýž 寿宴上的事情,迟晏臣妥善处理了。 第二天他亲自去了一趟江家,正式将婚约取消,也让人放出消息,江、祝两家再无联姻关系。 只是那块我从小戴着的玉佩,没有要回来。 我本以为我和江从妄再也不会见面了,直到我接到他的电话。 「囡囡……」 电话那头传来了充满醉意的呢喃。 「请叫我祝柠枝。」 我提醒道,对方一愣,随即响起一声自嘲的轻笑。 「祝柠枝……我们之间真的要变成这样吗?」 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我不愿多说,只想着挂断电话。 「我们的婚约,晏臣哥已经亲自上门取消了,江从妄,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如果可以,麻烦你把我的玉佩还给我。」 不知道我话里哪个字眼刺激到了对方,突然暴起的怒吼把我吓了一跳。 「迟晏臣!你知不知道!他!」 我皱了皱眉:「他怎么了?」 意识到什么,对方突然像是戳了气的皮球,一瞬间瘪了下去。 「你要玉佩是吗,你现在来拿,我就还给你。」 我拒绝:「现在太晚了,明天。」 江从妄十分固执:「只有今天,你不来拿,我就不还了。」 说完,报了一个地址,便挂断了电话。 7 还是郑家公子的酒吧。 我一下车,就有人在门口等我,引着我往包厢里去。 服务员打开门,里面除了江从妄,空无一人。 我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听到开门声,江从妄抬头望来,包厢里昏暗的灯光映着他被酒意熏红的眼。 我离得远了些,朝他伸出手。 「玉佩还我。」 那玉佩是离世的爷爷亲手做的,还请大师为我祈福开光,意在保佑我平安顺遂。 当初订婚,两家当作信物交换了。 江从妄抬手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见我没进去,拿出了玉佩。 「玉佩在这,你来拿吧。」 说完,把玉佩放在桌上。 我端详了几许,见他没有反应,朝包厢内走去。 我伸手欲拿,黑暗中一双大手擒住了我。 「江从妄!你干什么!放开我!」 江从妄将杯子往桌上一扔,丝毫不顾我挣扎的动作,狠狠地将我压在身下。 「凭什么!明明我和你才是有婚约的!明明我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人!」 我极力抵住他的胸膛,凌乱的发丝粘在我的脸颊上。 「你疯了!江从妄!清醒一点!我们已经退婚了!」 江从妄的动作一停,我以为他清醒了,连忙急着离开。 突然,他抬起眼,对上那双猩红的双眸,一股凉意涌上我的脑海。 「囡囡,是不是生米煮成熟饭了,你才愿意嫁给我?」 如毒蛇般黏腻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颈侧,我大喊出声。 「来人!救命!」 「谁来救你?迟晏臣吗?!」 我逃离的动作一下子惹怒了江从妄,他发出嘲讽的笑声。 「你知道他喜欢你吗?他公司的休息室里,还挂着你的画像。」 江从妄的一句话把我死死地钉在原地,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迟晏臣喜欢我? 察觉到我的震惊,江从妄的手落在我的盘扣,嘴里是温柔的安抚。 「没事的,囡囡,我不在乎迟晏臣喜不喜欢你,过了今天,你还是我的未婚妻。」 「你做梦!」 「啪」的一声,我用尽了所有的气力,朝他的脸扇了过去。 「就算今天,你强迫我,也别想和我结婚!」 「呵——」江从妄顶了顶被扇红的脸颊,露出了一抹几近疯狂的微笑。 他擒住我的双手,死死地按在头顶,嘴里却是诱哄的语气。 「楚轻已经解决了,我们之间再也没有阻碍。」 倏然,有人踹开了包厢门,外头的光亮映在我的脸上。 「囡囡!」 身上的重量骤然一轻,宽大的西装外套挡住了我的视线。 桌上响起了酒瓶子滚动的声音,随即响起一声清脆的破裂声。 起初还有江从妄的几声闷哼,到最后连闷哼也没有了,只有拳拳到肉的声音。 我拉下外套,包厢里只有迟晏臣站着。 他应该是刚从应酬上回来,领带松垮地系着,发丝垂落,那双眼眸藏在金丝框的眼镜后,冷光折射下闪过一丝厉色。 手上空无一物,只有酒瓶的碎片撒落一地。 地上的江从妄如同一滩烂泥,迟晏臣踏过碎片,拎起他的领口。 清冽的嗓音在此时如同淬了寒冰。 「你该死。」 迟晏臣拿起一块玻璃就要往江从妄脖颈上压。 「迟晏臣!」 我惊呼出声。 玻璃偏移了一寸,避开了大动脉。 江从妄一身狼狈,吐出了嘴里的血沫。 「你来晚了。」 他捂住脖子,痴痴地笑了起来,有些癫狂。 「你输了,祝柠枝是我的。」 迟晏臣没理会,踏过碎玻璃朝我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