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棠府门前时,得了消息的花芜已经在那边候着了。 将人安然无虞地交到了花芜手中后,缙云才朝着朝云说道: “督主让我跟女郎说一声,阮家的案子这两日就能判下来了,阮鸿及阮老夫人,以及阮家三房阮覃流放荒服,阮姝兰跟阮家三房那对兄妹,被阮瑾修以检举陆家贪污的功劳保了下来。” “阮家家产除却二房之物全数抄没,阮氏族人那边缴纳了一大笔的银钱,将阮鸿这一脉逐出了阮家。” “督主说女郎既无意再与阮家纠缠,这两日便寻人去阮家祖坟那边将您父母棺木迁出来,您看是另离茔地,还是迁回荣家。” 说完,缙云顿了顿, “还有您的姓氏,看是随荣大娘子还是怎样。” 朝云脑子里原还想着晏澈突然生气的事,听到缙云的话才回过神来:“阿兄让你办的?” 缙云点头:“自然是督主。” 朝云心口一松,她还以为她当真做错了什么得罪阿兄了呢,她心神放松下来后,见缙云还在等她回话。 她想了想才说道:“荣家只剩外祖父这一脉了,他当初逝世时不想劳师动众只是在城外寻了个地方,阿娘他们没必要再迁过去,我想在书院后山那边单独留一片禁地,跟书院隔开来,将阿娘他们葬在那里,回头再将外祖父的坟冢也一起迁过去。” 荣家人丁凋零,可是书院却香火旺盛,只要书院一直延续下去,多的是人祭奠他们,想来外祖父也是开心的。 “至于我,去了阮姓就好。” 她往后就唤朝云。 缙云点点头:“好,那等您选好地方,便让杭厉来跟我说一声,我带人随您一起去阮家迁坟。” 见缙云行礼退开,朝云连忙唤住他:“缙统领。” “女郎还有吩咐?” “阿兄腰上的伤还没好,今日又折腾了一通,你回去之后替他看看伤势,万一伤口又裂开了千万要重新上药,我先前见他像是淋了雨,你记得叫厨房替阿兄熬些姜汤祛寒,免得他着凉。” 朝云想起晏澈先前腰间血淋淋的样子,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阿兄性子要强,总不肯跟人露怯,他腰上那伤反反复复总不见好,你要多盯着阿兄一些,别叫他总是折腾,若是那伤口好不了定要去找秦姊姊,还有,今日天色这么晚了,让阿兄早些歇着别太累了,朝中的事情做不完。” 缙云听着小女娘絮絮叨叨的吩咐,言词间尽是关心,提起晏澈腰间的伤时那杏眼里带着心疼,他故意低叹了声:“督主性子冷,属下哪能管得住,若是说的多了,怕还会挨罚。” 见朝云皱眉,他说: “不过女郎的话督主是愿意听的,他待您不同。” 朝云想起晏澈对她宽纵,抿抿唇说道:“那他要是有什么不妥,你来跟我说。” 缙云低头:“好。” 朝云被花芜扶着进了府门,缙云抬头时神色间全是笑意,原以为督主是一厢情愿,可女郎对督主的在意和纵容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督主伤在腰间,她却知她伤势“未愈”,寻常兄妹可不会如此。 缙云转身回了隔壁督主府,一路去了鹤唳堂时,就见自家督主冷冰冰地坐在案前翻着手里的卷宗。 他脸上淡漠,眉目依旧如故,可那身上的怨气八百里外都能飘过去。 见他回来,晏澈只轻扫了一眼:“送回去了?” 缙云道:“送回去了。” 晏澈握了握手里的卷宗:“可说什么了。” “督主交待的事情都已经跟女郎说了。” 见缙云说完后就没再吭声,晏澈心口更赌,那小没良心的就没跟他道个谢,没在意在意他为什么生气? 那冷白手指翻着卷宗的动作重了几分,煞气几乎都弥漫开来。 缙云眼瞅着那卷宗快成了自家督主手下亡魂,这才忍着笑低咳了声道:“哦对了,属下忘了,女郎刚才还吩咐,说督主腰间伤势未愈,让属下替您好生上药,还说让我叫厨房里给您熬些姜汤,免得您淋雨受寒。” “女郎说督主性子要强,怕您忍着疼不说,还担心您胡乱折腾伤口又裂了,交待了属下若您真有不适就去寻她。” 晏澈那源源不断的怨气断掉,蓦地抬头:“她说的?” 话落就对上缙云憋着的笑,迫不及待的欣喜陡然羞恼,晏澈咬牙:“你活腻了?” 手中卷宗作势要飞出去,缙云正色:“属下不敢,只是督主现在可有不适?” 晏澈:“……” 他手里一扬,那卷宗就“唰——”的一声直直朝着缙云砸了过去。 缙云连忙闪身就退到了门外,一边笑一边撑着门板朝内说道:“夜深了,督主早些休息,若是夜里身子不适可别撑着,免得女郎担心…” “砰!” 一个砚台直接飞过门槛,摔在门外死不瞑目。 缙云险之又险地避开之后不敢再撩拨,连忙转身就溜。 屋中晏澈白玉似的脸皮紧绷着,剑眸恼怒时,耳根却被屋中烛火熏得通红,那摇曳光影下,藏在衣领里的脖颈也隐约染上缊色。 第176章阿兄的腰,像是藏劲绷紧的弦 朝云回去之后,去了铖王妃那里一趟,顾鹤莲已经不在她院中了。 她原是想要见见铖王妃,怕顾家舅父那张嘴太过利了,跟姨母吵起来会伤了人,可谁知道蒋嬷嬷却说铖王妃已经歇着了。 朝云低声问:“姨母这么早就歇下了?” 蒋嬷嬷回头看了眼已经熄灯的房中:“王妃夜里疲乏,早早就睡了。” 朝云知道她没说实话,迟疑了下还是直接问道:“铖王府那边的事,顾舅父告诉姨母了吗……” “女郎也知道?” 朝云点头。 蒋嬷嬷见她也知道铖王府那起子事情,强撑着的笑脸这才有些绷不住地垂了下来。 她红着眼圈压低了声音:“顾郎君入夜就来见了王妃,跟她说了王爷那些事情,王妃刚开始不肯相信,两人就吵了起来,顾郎君跟王妃过往就有积怨,吵起来有些口不择言,两人闹的很是厉害,顾郎君摔门就走了。” “那姨母她?” “王妃动了胎气,好在秦娘子留了安胎的药丸,服过之后这才缓了过来,只是顾郎君走了之后王妃一直在哭,不叫老奴进去,也不许老奴去寻您。” 铖王妃只将自己关在了房中,谁也不肯见。 朝云闻言眼底堆着担忧,她知道铖王妃本就是极为要强的人,性子更是火烈,她满腔真心以为是如意郎的夫君,从一开始就是处心积虑钩织了骗局,骗她动心,骗她入府,甚至骗她近二十年真心交付。 她怎能忍得下这口气? 只是铖王妃这胎本就怀的不顺,身子也一直弱着,这般闹腾她当真受得住吗? 朝云低声问:“那姨母明日可还要回王府?” “回。”蒋嬷嬷垂着嘴角说道:“王妃说,不管顾郎君说的是真是假,她都要走一趟去弄清楚。” 如果是假的,她绝不会容许顾鹤莲诋毁王爷,可如果是真的,她也断不会饶了铖王。 朝云其实也猜到了她就算知道那些过往也依旧要回去,就像是阿兄说的,他们是拦不住她的。 朝云拉着蒋嬷嬷的手低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