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种急报都是进宫直接呈给皇上,就算霍云深贵为楚国最尊贵的王爷亦不能私自探听。 慕安然就看见霍云深蹙了眉,随即对着身后的卢风道:“回府。” 刚踏进王府厅中,慕安然眼中撞入一道纤弱身影。 慕安然又倏地转头看霍云深,眼睁睁望见他敛了脸上戾气,温柔问:“子依,你怎么来了?” 秦子依盈盈一笑,我见犹怜:“不知怎的,心头总有些不安,便来看看你。” 月下清影,霍云深与秦子依坐于庭院中。 秦子依纤手抚琴,霍云深手持一只玉笛。 琴瑟和鸣。 慕安然自虐般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悲哀。 霍云深于乐理一道颇有造诣,一曲琴谱天下无数人求而不得,所爱女子自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不是没做过努力,两人刚成亲没多久,她寻访了一位制琴名家,费尽心力亲手制作了一把琴想要送给霍云深。 但当她兴致冲冲抱着琴来到霍云深面前,还未开口,就见他冷着脸道:“你也配抚琴?东施效颦。” 说完抽出长剑,剑光一闪。 她亲手做的琴弦由中间齐齐断开。 霍云深毫不留情地离去,丝毫没注意到慕安然细密伤口布满的十根手指。 她永远成不了霍云深爱的那种女子。 慕安然从没一刻这般清晰的明白这件事。 这时,霍云深的笛声却骤然停住,他脑海中突然出现慕安然在这院中练枪法的身影,身姿翩若惊鸿。 又好像看见慕安然停下动作,白皙脸颊微红,额间沁出一层薄汗,转头往他这个方向看来。 看见他慕安然眼睛先是一亮,又流露出踟蹰和惶恐。 她小心翼翼征求他的意见:“王爷,你若不喜欢我以后便不在这院里练了……” “王爷,你怎么停了?” 秦子依疑惑的声然打断霍云深的回忆。 “没什么。”他莫名竟有些仓皇,忙收敛思绪,正要说话。 恰时,护卫来报:“王爷,陛下召您即时入宫。” 皇宫,紫微殿。 慕安然跟着霍云深走入。 见他向楚国皇帝霍玄行礼后询问:“皇兄,这么晚召我入宫何事?是因为今天那份边疆急报?” 霍玄抬眸看他,揉揉眉心才沉声道:“敌军突袭,慕家军主将受伤,边疆求援。” 霍云深沉吟一瞬:“慕家军这次领兵的是旁支的慕明修吧?真是无用。” 慕安然一顿,说是慕明修,其实她才是主将。 这份情报应该是数十天前,她与羌国大将军拓跋炎那一战。 许是慕家军连胜,拓跋炎坐不住了,召集人马夜攻云鹫城,慕安然也在那场仗里受了伤。 为了以防万一,便派人进京求援。 她又听见霍云深道:“皇兄,我愿亲自领兵驰援。” “不必,你给我安分在盛京待着!” 霍玄看着一无所知的弟弟,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又突然问,“阿深,你这两月就没想过上镇国寺去看一眼慕安然?” 慕安然抬眸诧异望过去,陛下明知道她不在镇国寺,为何要问这句话? 霍云深脸上出现一抹明显可见的烦躁。 “为何这几日个个都要跟我提慕安然,搞得仿佛是我亏欠了她!” “你……”霍玄语气一沉,又无奈地问,“你就不曾对她动心分毫?” 霍云深毫无半分慕疑地冷笑。 “她是我此生最厌恶的女人!” 第7章 似乎还觉得不够,霍云深强调似的补充:“莫说心动,就算她死在我眼前,我也不会有片刻动容!” 话落,霍玄浓黑瞳仁里溢出无尽怒意。 “混账,你根本不知道她为你付出了多少!” 天子一怒,帝王威严如雷霆般压下。 霍云深识相地沉默。 霍玄见状却越发来气。 “好,好得很!” “既如此,等她回来,我就让你们俩和离!” 闻言,霍云深浑身一僵,他抿紧唇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是拱手行礼道。 “多谢皇兄!” 霍玄顿住,气得挤出一句话:“滚出去!” 霍云深紧了紧手,终于转身告退。 慕安然一路跟着,看着霍云深黑沉的神情,忍不住疑惑。 “霍云深,这不是你一直所想,得偿所愿不应该高兴吗,怎么还沉着个脸?” 霍云深回到王府时,秦子依还未离去。 霍云深不由皱起眉,不轻不重地道:“我不是安排人送你回府?” 秦子依敏锐地察觉到霍云深心情不悦,温柔又担忧地道:“陛下这么晚召你入宫,我担心你,陛下……是不是不愿让你娶我?” 霍云深想到皇兄的话,心中越发烦闷。 秦子依以为自己言中,声然凄切。 “不能做王爷的结发妻子,是妾一生的遗憾,现在就连想陪在王爷身边这微小的心愿亦无法成全吗?” 霍云深缓了神色:“别多想,婚期不会变,你早点回去休息。” 秦子依这才放心离开。 慕安然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那句“结发妻子”,眼中酸涩。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当初也曾有过这样天真的愿景。 成亲没多久,为了求得霍云深的一缕头发,她向大楚第一琴姬求艺制琴,拿惯长枪的手被磨得鲜血淋漓,琴却被霍云深一剑斩断。 后来又向画圣百里衡求一幅墨宝想送给霍云深,却被百里衡断然拒绝,说她根本不懂得自己画的含义。 这让她成为整个盛京的笑话。 直到最后,霍云深如赏赐般扔给她一束发丝,她如获至宝,将那缕头发与自己的青丝交缠放进香囊。 直到死,那香囊都被她妥帖地珍藏在怀中。 霍云深入寝后,慕安然在一旁盯着他看了许久。 睡着的霍云深少了几分凌厉,那薄唇也不再吐出伤人话语。 慕安然轻声道:“当初你愿与我结发,是不是证明对我也曾有过怜惜。” 她自然得不到答案…… 月华如水,慕安然起身走到廊下。 却见守在门外的卢风神色怜悯低声自语。 “王妃,你若是知道你当初费尽心思求来的只是街边一个乞丐的头发,你该多难过。” 慕安然整个人蓦地僵住! 尽管只是一缕幽魂,她却感觉自己似乎被月光冻成了冰。 她的心似乎又开始密密麻麻疼起来,那疼痛绵长而持久,如千万只虫在不停啃噬。 远胜当初心脏被利箭洞穿。 没两日,霍云深奉皇帝圣命前往东岳山为边疆战事祈福。 东岳山下,慕安然看见这熟悉的地方,感慨万千。 霍云深刚下马,便看见一对老夫妻相携,一步一跪,颤巍着往山上而去。 他看了半晌,问一旁迎接的东岳观观主:“他们这是在作何?” 观主轻声解释:“我东岳山有一条出名的传说,据说一跪一叩首,诚心跪完这万级台阶,所求之事便可实现。” “不过万级台阶跪下来可会要半条命,所以甚少有人能完成。” 霍云深蹙眉:“那他们为何还跪?” 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