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外头就吵闹了起来,不等蔡添喜进来通报,萧宝宝直接带着人闯了进来。 贺郕心里陡然一凸,许是知道先前龙床上叫错名字的事很过分,虽然他从没有道歉,却很忌讳让萧宝宝出现在陆婼面前。 眼下见人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来了,一时间既心虚又慌乱。 他几乎是本能地看了眼陆婼,然而对方只是静静起身,远远地屈膝一礼,不说话也没靠近,甚至连头都没抬。 贺郕没能看清楚对方的脸色,却可以想象得到,大约还是那副平和的假面吧。 可他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却是那天晚上她无声落泪的模样。 他揉了揉不太安稳的旧伤,不等人靠近就喝止住了悦嫔:“你成何体统?没有朕的宣召,你怎么能擅闯乾元宫?” 萧宝宝刚从太后那里受了委屈,想找贺郕来诉诉苦,结果一进门就被骂了一句,登时一瘪嘴就要哭。 “太后刚刚才骂了我,稷哥哥你也骂我,我命怎么这么苦啊!” 她说着竟然要往地上坐,贺郕额角突突直跳,给了蔡添喜一个眼色,对方立刻会意,上前将萧宝宝搀扶起来:“悦嫔娘娘有话好好说,这么多宫人看着呢。” 悦嫔被说得稍微回了神,闷闷站了起来,控诉地看着贺郕。 贺郕却根本没在意她的眼神,眼角余光悄悄看向陆婼刚才的位置,却见她已经坐了下来,安静地重新刺绣了。 他怔了一下,以往他和萧宝宝在一起的时候,陆婼都是会主动回避的,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脸色也说不上好看。 可她现在却如此平静。 贺郕心里有些憋闷,烦躁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你又怎么了?” 萧宝宝跺了下脚:“还不是太后,她就是故意在找我茬,我昨天刚接手宫里的事,管事的嬷嬷内官还没认清楚呢,长信宫那边就说送过去泡茶的水不对,说我不敬尊长,办事敷衍,把我喊过去骂了一顿,这能怪我吗?” 贺郕叹了口气,太后在打什么主意他很清楚,就是逼着萧宝宝自己请辞。 可眼下离着太后寿诞不过十来天,他以为萧宝宝怎么都能扛过去的,却没想到这点小委屈就受不了了。 “日后你谨慎些就是了。” 萧宝宝不依不饶:“明明不是我做的,你还要我谨慎,我怎么谨慎嘛,和我又没关系,我都委屈死了,你也不安慰我!” 她抬手擦了擦眼睛,竟是真的要委屈哭了的样子,仿佛得不到安慰这件事,比受委屈本身更让人难以忍受。 贺郕数不清多少次地想起陆婼,想起她被冤枉的那么多次,有没有也幻想过,从他这里得到安慰? 可他是怎么做的呢? 羞辱,和威胁。 他指尖不自觉蜷了一下,半晌才甩甩头,将所有情绪都甩了出去,语气无奈道:“罢了,朕挑几个懂事些的嬷嬷去帮你。” 萧宝宝闷闷地应了一声,显然想要的并不是这个,可看贺郕这幅态度,也知道安慰是得不到了,一扭头气冲冲走了。 贺郕没有在意,目光又再次看向廊下,陆婼还在刺绣,他很想让她过来伺候笔墨,可话到嘴边却又没能说出来。 他不喜欢看见陆婼那副表情,总觉得很刺眼。 最终他还是孤身一人回了正殿,蔡添喜看着他冷硬的脸色心里摇头,皇帝这几天的郁闷他看得清清楚楚,可人心不是一天凉的,他也爱莫能助。 乾元宫暂时安静下来,昭阳殿却人仰马翻。 贺郕的确遣了几个嬷嬷过来帮忙,看着也都是干练利落的人,萧宝宝本以为能放松下来了,可没想到赶上第二天发月钱,钱都发完了,却还有很多宫人没有拿到。 萧宝宝懵了:“怎么回事?不是按照各处的人头发的吗?怎么数目还对不上了?” 她看向三个嬷嬷:“你们怎么核得账?” 嬷嬷们也一头雾水:“奴婢们就是按照人头发的银子,不能有错啊,出错的是不是姜嬷嬷负责的那部分?” 姜嬷嬷:“怎么能是我呢?尚宫局不全在我这儿,我刚才还问你们谁有尚仪局和尚食局的册子呢。” 三人吵嚷起来,彼此推卸责任,听得萧宝宝一个头两个大:“够了,都别吵了!烦死了,连个账本都看不明白,稷哥哥怎么选了你们三个废物来帮我?你们能干什么?” 三人被骂得低下头,都不敢再言语,可骂人有什么用呢?眼下最紧要的事还是得解决这发错钱的事。 可萧宝宝一头雾水,她求助地看向苏合:“你一向聪明,有没有什么办法?” 苏合十分为难,她可不觉得自己聪明,而且宫务这事,要是单纯的处理事情应该不会这么多问题,可偏偏有太后从中作梗,她哪里是太后的对手? 不止她,连她家主子,带着三个嬷嬷都够呛。 “娘娘,奴婢有句话说了您别生气。” 萧宝宝哪还顾得上这些:“能把问题解决了就行,赶紧说。” “奴婢是解决不了,可有人能解决啊。” 苏合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外头,萧宝宝盯着她看了两眼,恍然大悟:“求神?” 苏合:“……” 她索性直说了:“是陆婼姑姑,只有她管理宫务的时候没出过纰漏,要是她能来帮娘娘……” “不行!” 萧宝宝拒绝得干脆利落:“我还讨厌她呢,再说了,上赶着去求她帮忙,显得我多笨一样,我才不。” 苏合一声长叹,这笨不笨的,哪还用显得啊。 她正要苦口婆心地劝一句,外头忽然传来通秉声,是长信宫来人了,说有人没领到月钱,怀疑是萧宝宝贪污,告状告到了长信宫,太后传萧宝宝去听训。 萧宝宝脸一白:“我不去!” 她抱着椅子不撒手,太后骂人那是真难听,不光难听,你还得跪着听,她才不要去遭这个罪。 可太后懿旨已下,要是她敢不去,不孝的罪名落下来,萧家都得跟着没脸。 所以虽然不情愿,最后她还是磨磨蹭蹭地去了,可太后甚至都没见她,只遣了个宫人把她堵在长信宫门口,逼她跪着听了一个时辰的骂。 不止难过,还丢人。 离开的时候,萧宝宝脸都气白了。 苏合趁机又劝她:“娘娘,要是有陆婼姑姑在,您就不用这么难过了,再说陆婼姑姑再怎么能干也是个奴婢,越不过主子你去的,若是您什么时候看她不顺眼,大耳瓜子打她就是了。” 萧宝宝听得眼睛一愣,随即眼睛亮了:“你说得对,我怎么没想到呢,走,咱们这就去找稷哥哥要人。” 第118章把陆婼给我用两天 天色逐渐暗淡,陆婼将绣完的百寿图收起来,正要回偏殿休息,一条胳膊就拦住了她。 萧宝宝高抬着下巴:“本宫最近有点缺人,你过去给我用几天。” 陆婼微微一怔,她和萧宝宝之间,实在不是她缺人就会来找自己帮忙的关系。 最近她没怎么打听外头的消息,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照顾秀秀和刺绣上,并不知道太后和后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