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就要迈步去沈倩儿的院子。 然而冯乘景却拦住了她,凉声道:“算了吧,公主千金之体,医官刚刚在屋内熏了艾草诊治,公主向来一碰艾草便浑身起疹,温某与内子可担不起这责任。” 贺兰月胸中一股怒火直升,正要回驳。 脑海中却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碰艾草会起疹之事,只有亲近之人才知。 背脊一瞬爬上寒意来。 她脸色煞白,瞪圆了双眼看他。 几乎是颤抖着嗓音,她问—— “冯乘景,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䧇璍第10章 院里有风呼啸刮过。 冯乘景神色微微一怔,像是要掩饰什么般避开了她的视线。 他声色冷冽:“公主这话从何说起?” “你怎知我碰艾草起疹?”贺兰月凛声问。 冯乘景默了片刻,才平视前方道:“温某房间里有本手记,上面记载着公主的种种喜好与特质。” 那是失忆前的冯乘景记的,足以见当时他对她用心至此。 贺兰月愣住了。 半响,弋㦊她不可思议地抬眸,声音颤抖。 “所以……你已经知晓自己曾经有多爱我,可你还是选择沈倩儿……是吗?” 冯乘景不言。 便算是默认了。 贺兰月眼底希冀的光一瞬暗了下来。 冯乘景心便一缩,他强行移开目光,冷冷道:“即便这样了,公主还是要继续留我在辽北吗?” 贺兰月浑身一颤:“你想如何?” 冯乘景闭了眼,向她双手抱拳拱手请求。 “温某恳请公主网开一面,让我与妻子回中原!” 锥心之痛中,贺兰月攥紧手:“……三月之期未到,你还不能走。” 说完,她迅速转身离开,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身后的冯乘景神情冷凛,许久未动。 之后几日。 贺兰月几乎是在躲着冯乘景走。 直到这日,沈倩儿找上门来求见。 贺兰月沉思许久,还是应允了。 沈倩儿一进门,便又是下跪请罪:“听说夫君因为我顶撞了公主,我特意过来替夫君向您赔不是。” 贺兰月看着她那怯弱神情,一阵厌烦便上涌。 她没叫沈倩儿起身。 就这么冷冷俯视着沈倩儿,直看得沈倩儿浑身开始僵直。 贺兰月才淡淡道:“既然你主动提了,那便说说吧,为什么要说谎?又为什么要装病?”8 沈倩儿浑身颤抖起来。 贺兰月冷冷一挑眉,正要再说什么。 就见沈倩儿竟倏地磕起了头! 她边磕,边凄声哭道:“独孤公主,倩儿求您,将夫君还给我好不好?” “您是辽北王储,要什么有什么,可我一介孤女,除了夫君什么都没有了!” “而且,您明知夫君留在你身边有多么痛苦,求您了!求您了!您要真的爱他,就放我们走吧……” 沈倩儿如同陷入疯魔般的架势让贺兰月都愣住了。 她俯视着脚边的沈倩儿,问:“可若他以后恢复了记忆呢?” “不会的!”沈倩儿猛然抬头,流着泪的眼睛亮得吓人。 “他永远都不会记起来的!” 这一眼,贺兰月蓦然背脊发凉,一个猜想窜入她天灵盖。 她倏然起身,咬牙质问:“他的失忆是不是和你有关?!” 沈倩儿来不及遮掩,神色便是一慌。 贺兰月立即抽出弯刀架在她脖颈上。 刀锋逼人,沈倩儿吓得几乎语无伦次:“救下夫君时,他、他伤势太重,我便在他药里加了忘、忘忧草!” 忘忧草疗伤效果强大,却被列为禁药,只因它的副作用就是会让人彻底忘却前尘! 贺兰月脑中一片空白。 她从未料到,冯乘景失忆的真相竟是如此! 她僵硬收回弯刀,看着哭得发抖的沈倩儿,心底一片麻木的刺痛。 就在这时。 冯乘景从门外闯进,见此情景目眦欲裂,当即便冲了进来。 “公主!内子刚病愈,又怎么得罪了您?若您要杀她,便请先处决在下!” 他护在沈倩儿的面前,以敌对的姿势看着贺兰月。 贺兰月的心早已痛到麻木,眼眶通红。 “冯乘景,沈倩儿刚刚说,你的失忆是她造成的,这事你知道吗?” 沈倩儿回过神来,恐慌地拉住冯乘景的衣角,哀泣着辩驳:“不是的,夫君,我不是故意……” “我知道!” 冯乘景倏然出了声,握住沈倩儿的手,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他抬眸看向贺兰月,语气漠然:“我知道我失忆是倩儿用药过度失手造成的,但是我不在乎!” “……什么?” 贺兰月彻底怔住。 冯乘景神情冷彻:“我也知道我跟你之间有过一段很美好的记忆,或许当初在辽北的我的确很爱你,从那些手记上记载的点点滴滴都能看出来。” “然而那段记忆对现在的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我对它毫无实感,我就算看了那些手记,也并不想记起来。” “如今的我确定,我根本就不爱你,所以我不在乎!”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化做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刺入贺兰月的心脏。 直刺到她的心彻底血肉模糊。 眼前一片模糊,她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万一呢?等将来有一天,你突然记起过往后悔了呢?” “温某绝不后悔!”冯乘景坚定万分。 这一刻。 贺兰月终于死心。 她终于明白,她的爱人死在了那悬崖底,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风从门口刮进来,掀乱她的发丝,也冻结她心口最后一丝暖意。 在这凛冽的寒意中,贺兰月绝望地闭了闭眼。 眼泪划过她苍白脸庞,倏然滴落在地。 “好,冯乘景,你记住,今日是你亲口说的绝不后悔!” “日后你若是要再回头,我也绝不会原谅你!” 看着那滴泪,冯乘景浑身一怔,心口猛然抽痛起来。 但随着沈倩儿一句:“夫君……” 他还是冷声吐出:“好!” 得到答复,贺兰月立即取笔落字。 旋即,她将墨迹未干的信纸扔向冯乘景,神色冷凛。 “你要的自由,我给你,明日你便和你的妻子回中原去!” 那纸轻飘飘落下,掉在冯乘景的脚边。 最上方赫然只有两个字—— 休书! 第11章 隔日。 收了休书的冯乘景便带着沈倩儿启程回大靖。 急迫得好似一刻也不愿多留。 贺兰月站在公主府门口,亲眼看着他带着他的心上人头也不回离开。 那一刻,她心知肚明,自己永远失去了他。 他们之间彻底结束了。 贺兰月转身回府,却在走了几步时身形踉跄,被阿骨朵扶住。 阿骨朵不解:“公主,你就这么成全了他们这对狗男女?” “留不住他的心,留着人又有什么用呢?”贺兰月苦笑一声。 阿骨朵还想说什么,贺兰月拍着她的手,叹了口气:“好了,以后就当是……本公主丧了夫。” 听见这话,阿骨朵神色担忧看了她一眼:“公主,那温公子屋内的东西?” 贺兰月思虑片刻,吩咐道:“烧了吧。” 她的夫君已经死了,留着那些东西不过是徒留伤感。 “是。”阿骨朵应了声。 贺兰月便独自进了书房,专心处理公事。 她不是那般放不下之人,当看清冯乘景如今的真心后,她对他过往的惦念便也就死了心。 给休书,放他离开不是她的冲动之举。 早在意识到冯乘景不愿记起过往时,贺兰月对他的坚持便已经没有一开始的坚持了。3 不过执念罢了,执念到想抓住那一点点希望,希望那个会逗她笑满心满眼只有她的人会回来。 可经过昨日,贺兰月彻底清醒过来。 他回不来了。 就算想起了他们之间所有回忆,这段时间的记忆也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隔阂。 更别说,她与他中间已经多了个沈倩儿。 真正只属于贺兰月的那个冯乘景,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 处理到半途。 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声响。 是蒲察晟。 大抵是刚听说她放冯乘景离开的消息,蒲察晟匆忙赶到。 “你让冯乘景走了?” 贺兰月面不改色,只淡淡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莞尔笑:“你就为了这个来找我?” “你费尽心思,孤身一人去大靖,险些被他送上刑台,又将他带回辽北,你想要的不就是他回到你身边吗?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