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泪早就已经哭干了。 如今整个林家,只剩下了她这一个人…… 沈漾挠了挠头,走到林母面前:“我们会和顾队一样,以后会代替与林医生照顾您。” 身后的消防员们纷纷符合:“对!伯母您放心,我们肯定会好好照顾您!” 林母苦笑一声应下,众人又站在墓碑前说了几句,才一起离开。 顾烨霆醒过来时,太阳已经落山。 他猛的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身边坐着蓝染。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顾家二老她叫来守着,生怕顾烨霆受刺激出意外。 这时,顾烨霆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蓝染立即出声制止他:“来不及了,林知夏已经下葬了。” 顾烨霆动作一顿。 “你这样困住自己,是因为爱她吗?”蓝染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问道。 顾烨霆转过身来,深邃的眼睛里闪过威胁:“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问。” “我知道,林知夏从火场里救出来的那个女孩遇见了你,你把这当成……” “你懂什么!” 蓝染话还没说完,就被顾烨霆的怒吼身打断。 她深吸气,直视着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那是愧疚那不是爱,我再告诉你一遍,林知夏死了,你眼里所谓的林知夏,都只是你的幻觉!” 顾烨霆的冷眼回望她:“说够了没有。” “没有,要是你再一意孤行……”蓝染苦口婆心的劝说。 不料顾烨霆再次打断:“那又怎么样?我早就知道她是我的幻觉,就算是幻觉我也要留住她!” 第24章 顾家卧室内一片沉寂。 蓝染难以置信的看着顾烨霆:“你说什么?” “我说就算那是幻觉,我也心甘情愿。”男人毫不在意的再次重复一遍。 从第一次在病房里,听见林知夏的声音,看见林知夏从门外走进来开始,他就知道是幻觉。 上回蓝染来提醒完离开之后,他明知那是幻觉,却仍旧选择踏入深渊。 他刻意遗忘那场火灾。 刻意封存火灾里那个小女孩向她求救的细节。 人总是拥有无限劣根性,稍微放纵,平日里苦苦坚持的底线就会欲望吞没。 顾烨霆自认救下了不少人,为什么命运要这么对待他。 在他刚刚知道自己已经爱上林知夏时,就无情的夺走她的生命。 凭什么?如果当时不救那个小孩就好了。 顾烨霆自私的想。 所以他明知那是自己的幻想,也心甘情愿的往里跳。 “你知道这样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蓝染攥紧了双手,眼角微红。 陷入幻觉,会导致人患上精神分裂症,抑郁症等一系列精神上的疾病。 每一种都会把人折磨成疯子,这不是一个人的悲剧,这是一个家庭的悲剧。 “无所谓。” 顾烨霆走到蓝染面前,伸出手请人的样子:“你走吧。” 蓝染抬头看着他,男人脸颊凹陷,双眼无神,十几天没剪的短寸长长了不少,显得整个人憔悴又颓废。 她深吸气低声问道:“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顾烨霆吗?你还记得你年少时的梦想吗?” 顾烨霆望向门口,眸色深深,面色平静:“不重要。” “不重要?伯父伯母多大的年纪了,你的私心该适可而止!”蓝染怒其不争的撇他一眼后下楼。 离开之前,她留下最后一句话:“我要是林知夏,绝不会喜欢现在这个不负责任的你。” 这句话狠狠刺在顾烨霆心上,脑子又回想起林知夏说的那句离婚。 “是因为不爱了所以才要离婚吗?还是……” 他的声音落在空寂的屋子里,窗外有风声传来,无人作答。 顾烨霆下楼,走到两人的婚纱照前,上面的林知夏笑容灿烂。 “你之前明明那么坚定的爱我,为什么突然就说离婚?”他伸出手,轻抚照片上的人。 死去的人已经化为灰尘,没人能够得知林知夏心中的想法。 顾烨霆沉思片刻,开车去了陵园。 此时夜幕已经笼罩了大地,天上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亮光。 他走到林知夏的墓边坐下,把头枕靠在碑上。 “你有没有后悔嫁给我?”顾烨霆说着,拿出结婚时两人买的戒指。 他常年训练,指骨又粗了不少,当年的婚戒早就已经带不上了。 顾烨霆苦笑着,泪如雨下:“他们戳破了我的幻想,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世界上最痛苦最无力的事情就是生离死别。 顾烨霆的心如同撕裂一般,痛不欲生。 靠在墓碑前坐了一夜。 第二天天际微亮时, 他下山,看见父母的车停在自己的车旁边。 顾烨霆走到车窗前看了眼,蓝染躺在驾驶位,顾父顾母坐在后座,互相依偎在一起补眠。 他的心猛的被蛰了一下,绵密的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爸妈都上了年纪,这段假期是他最后的放纵。 顾烨霆回头看向背后的墓群,在心里轻声和林知夏道别。 他说:“老婆,时间很快,我们总会再见的。” 第25章 建林市陵园外,太阳爬上山头。 顾烨霆看完日出后,才抬手,轻轻敲响了蓝染的车窗。 蓝染警惕的惊醒过来,看外面是顾烨霆后才放下心来。 她按下车窗,男人沉稳的声音传来。 “去副驾睡,我送你们回去。” 蓝染诧异的看着他,敏锐的感觉到了顾烨霆身上的变化。 自从林知夏去世后,他就一心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关心别人。 “下车。”顾烨霆小声催促。 蓝染轻手轻脚的下车坐上副驾驶,顾烨霆上车拉上前座和后座的隔板,避免吵醒两位老人。 “队里的情况怎么样?”他轻声问。 “正常。”蓝染轻揉太阳穴,缓解身上的疲惫。 顾烨霆剑眉一拧:“上次的事故报告出来了吗?抚恤金有没有发下去?” 蓝染微愣,疑惑的看着眼前开车的男人:“这些事等你正式归队了再说,你现在……” “有什么话可以直说。”顾烨霆目光直视前方神情专注开车。 蓝染犹豫,她有些担心问林知夏的事情会再次伤到顾烨霆。 于是最后只问了一句:“你准备什么时候回队里销假。” “今天。” 听着顾烨霆的回答,蓝染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回到队里,忙碌起来,时间是伤痛最好的良药。 至于训练和救援,到时候做个评估,确定了他的心理状态之后,队里才会下决定。 但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很难相信顾烨霆能够恢复正常。 两人各怀心事,不再言语。 一直到顾家老宅时,后座的两位老人才醒。 顾父顾母看见儿子把他们送回来时,眼底的惊喜肉眼可见。 顾母拉着顾烨霆:“你……” “以后都不会了。”他握住母亲的手,打消她的顾虑。 “真的?”顾母难以置信,她看向蓝染,想要获得求证。 蓝染心里也没把握,但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顾母惊喜不已,立即拉着两人往宅子里走:“妈马上让吴妈炖汤,这几天你们都累坏了,一定要好好补补身体!” 顾父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高兴,还特地喝了两杯酒。 原本顾母想撮合蓝染和顾烨霆,但想到儿子才刚刚走出来,就歇了这份心思。 几人聊了两句家常,多问了几句蓝染父母的情况。 久违的家庭聚餐让顾烨霆多日以来烦闷的情绪得到舒缓。 下午,他就和蓝染回了队里。 路过心理咨询室时,顾烨霆的腿瞬间被钉在原地。 他还记得,之前林知夏没事时,就会靠在那个窗前,看着他们训练。 “如果你很怀念她,我可以……”另选一间办公室做心里咨询室。 “不必。” 蓝染未说出口的话,被顾烨霆打断。 他摸了摸胸前的口袋,感受到林知夏的照片后,继续朝着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主任见顾烨霆回来,高兴的站起来迎接:“你小子,可算回来了,队里缺人缺的忙不过来。” “麻烦主任了,给我批了这么长时间的假。”他上前将假条放在主任桌上,“我已经休息好了,马上就能归队。” 主任笑着点头,随即在假条上签了字。 可刚签完,他就想起之前听见二队说起林知夏葬礼上的那件事。 主任迟疑了一瞬:“这样,小顾,你先去做个心理评估再归队吧,我有点不放心。” 顾烨霆的脸色瞬间僵住,要是测出来他心理有问题。 那就像蓝染说的一样,他再也无缘消防这一行了。 第26章 主任办公室内,微凉的轻风拂过。 顾烨霆收敛起脸上的情绪,“好啊,等会就去测,是去蓝染那儿吗?” 主任思索了一翻,刚想开口回答,声音就被警铃声打断。 “紧急通知:南阳区南京渡街道老重庆火锅店发生火灾,救援一队立即救援!” 顾烨霆一愣,随后看向主任说道:“主任,火情紧急,我先参与一次救援,回来再去做。” 他说完,不等主任回话,拔腿冲出门,朝着仓库冲去。 队员们见他回来,惊讶了一瞬后恢复如常。 顾烨霆换上衣服,与队员们一起上车。 南阳区南京渡街道老重庆火锅店楼下,人头攒动。 围观的民众纷纷围在一起拿出手机拍ˢᵚᶻˡ照。 顾烨霆抬头看去,五楼的火锅店窗口冒出大量的浓烟。 “疏散群众,找到从火锅店出来的逃出来的人和物业,确认里面的受害者,确认店内断电,升云梯,准备灭火。”顾烨霆冷静指挥。 原本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内,一队都是副队进行指挥。 但此刻队员们都下意识的听从顾烨霆的话,有条不紊的开始救援和灭火。 三分钟后,队员们拿着情报回来了。 起火的原因是因为有顾客抽烟,结果隔壁的客人点了高度酒,不小心撒在了地上。 燃起熊熊大火之前,不少靠门的顾客都逃了出来。 顾烨霆问了布置和桌数之后,带着小分队扛着水枪从正面冲了进去。 刚见到火势时,顾烨霆手一抖,脑子里又想起之前工厂里的那场大火。 他脚步顿了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