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收拾装箱,家丁搬箱装车。 物尽其用,完美。 瞧瞧,我这两个贴身丫鬟的气运值,都增长了许多。 我虽然看不到自己的气运,但主仆荣辱与共,想来也不会太差。 8. 我没有留恋,带齐东西就回了李府。 还是我原来的闺房,还是一样的家具摆设,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管家鞍前马后,手舞足蹈:「老爷交代下来的时候,大家伙儿都求着来打扫布置,都替二小姐不值,恨不得一起去掀了齐府。」 我弯着眉眼轻轻笑:「掀人屋子也是体力活,咱们要做那个旁观的,看着他华屋倾倒。」 「说得好!」 我回头一看,正是我大哥。 大哥拿了一沓画卷过来,眉飞色舞:「小妹快来看看中意哪个,都是京城里适婚的好儿郎,比齐明宵强多了。」 我笑了笑,随意地展开画卷。 从画像上看,还真都是龙章凤姿。 大哥邀功似地笑问:「怎么样,这些人都不错吧?」 「嗯,还是大哥眼光好。」 确实都不错。 以前,算我眼瞎。 「只不过,大哥,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另择良人再嫁。」 「我要先看着齐明宵倒霉。」 看着父兄们的气运值重回高位。 大哥欲言又止了会儿,问道:「这算是因爱生恨,实际放不下他吗?」 「不是放不下,而是有怨报怨。凭什么他辜负我伤害我,而我什么都不做就直接忘掉?等看见他倒霉后,我自然就会忘掉和他的仇怨了。」 「好,咱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我妹妹,不需要隐忍。」 9. 和离归家的第二天,母亲让我陪她一起去城外的相国寺祈福。 她说,求佛保佑我父亲平安健康。 可母亲是知道父亲装病的。 那么,祈福就是因为我。 到了寺里,我规规矩矩地陪在母亲身边。 直到母亲去禅房休息,我才带着丫鬟在寺里随便走走看看。 这一走走看看,就碰见了齐明宵和柳惜若。 柳惜若轻飘飘地瞥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姐姐也来礼佛?确实该礼,求佛祖保佑姐姐再觅良缘。」 说完还扑哧笑了一声,嘲讽味十足。 「都说我没有妹妹了,只有一个做杭州知府夫人的姐姐,怎么还来冒认妹妹?就这么嫌弃自己的出身,想给别人做妹妹想疯了?」 在贱人面前,退让隐忍只会人善被人欺。 柳惜若眯起眼睛,嘴角向下弯:「李氏,你不过是投了个好胎,托生在富贵人家。除了这个,你什么也比不了我。」 我反唇相讥:「确实不用比。跳梁小丑在我面前大放厥词,我一般都当作没听见。」 看到柳惜若皱眉愤怒,我就笑得开心。 再看一眼她和齐明宵的气运值,我就更高兴了。 等会儿用斋饭的时候,肯定能多吃一碗饭。 齐明宵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对我说:「佑柠,太尉大人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他处处和秦大将军对着干,这次被抓到把柄,也算是一个教训。」 「你不妨劝劝他,去给大将军服个软,道个歉。我再替他向大将军求个情,或许这事情就过去了。」 我忍不住连声冷笑:「齐明宵,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重情重义,还关心前岳父?」 齐明宵蹙了一下眉头,依旧居高临下:「朝堂之事,你不懂。这关系到太尉大人和整个李家的前程,不要任性。」 这般施舍的语气,真令人作呕。 我以前就是被猪油蒙了心,瞎了眼。 「齐将军还是管好自己吧,小心阴沟里翻了船。」 齐明宵怒目相向,咬牙切齿地说:「李佑柠,没想到你如此牙尖嘴利,像乡野泼妇一样。」 他在外三年,本来就晒黑了,现在这张脸更是黑得跟炭一样。Ɣȥ 我扯了扯唇角,轻嗤:「你口里的乡野泼妇是什么样?是不是此刻该扑过去,抓花你们这对狗男女的脸了?」 话音落下,宝儿和珠儿就跃跃欲试了。 以为我不想吗? 但齐明宵毕竟是个将军,打起来我们主仆三人占不了什么便宜。 柳惜若往齐明宵怀里钻,嘤嘤嘤道:「将军,我们快走吧,我肚里的孩子不能有任何闪失。」 「别怕。」齐明宵轻声哄了她一句,而后对我恶言相向: 「李佑柠,你嚣张不了多久了,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便给我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拥着柳惜若往另一个方向走。 宝儿和珠儿气得破口大骂。 我劝慰她们:「不急,且等着瞧吧。」 10. 回到禅房时,母亲已经知道了我与齐明宵在寺里发生争执之事。 她亲自为我沏了一杯茶,徐徐说道:「我不劝阻你和离,但你毕竟是女子,你与齐明宵和那个女人当众闹起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母亲说的道理,我懂。 我也是自幼秉承庭训之人。 但是,有仇不报非正常人。 这口气憋在心里难受,我怕把自己的身体给难受坏了。 「母亲说得对,女儿知道错了。」 母亲轻叹:「你向来认错第一,就是不改。」 我笑而不语。 一个小沙弥及时过来,请我们去斋堂用斋。 母亲说相国寺的素斋远近闻名,叫我好好尝尝。 我们开开心心地走过去,远远地听见斋堂门口传来骂骂咧咧的吵闹声,以及凄凄惨惨的哭声。 宝儿快步走过去打听了一下。 坐在地上哭的女子,在家中经常被丈夫虐打。 后来,她威胁婆家,不让她和离,就带着幼子一起魂归黄泉。 她终于成功和离,逃回娘家后,遭遇的却是爹娘的谩骂和兄嫂的苛责。 听到她的遭遇,我不免想到了我自己。 我无疑是幸运的,爹娘支持,兄嫂理解。 走近一些后,我看见那女子见底的气运值,突然有了开始增长的趋势。 她从地上站起来,眼神一片清明。 「爹,娘,大哥大嫂,从今以后我不再是张家女,不再拖累你们,不再带坏你们的名声。」 「好,从此你是好是歹,都与我老张家无关!」 老翁放出话,转身就走。 老妪应该是很不舍女儿的,苦口婆心地劝她说:「我们是为你好,你去跟亲家和女婿赔个不是,好好地过日子。不然,你以后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女子语气坚定:「我回去只有一个死字。娘若是为我好,就请支持我的决定吧。」 老妪似乎很失望,在儿子儿媳的催促下,一同离开了。 那女子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眼泪,目光却异常坚定。 我母亲微叹:「这家人不讲情义,这女子也是个狠的,竟然能以孩子的性命要挟夫家。」 可是,这样一个女人,原本见底的气运值却增长了,说明她离开婆家,离开娘家,将会有新生。 我微微沉吟了会儿,问道:「母亲,如果我被夫家虐待,您希望我怎么做?」 母亲不假思索地回:「我和你父亲,还有你哥哥嫂子,一起去抽死他们全家!」 我嘻嘻笑了笑,又问:「如果我远嫁,您和父亲尚且还不知道我的情况,远水救不了近火呢?」 母亲愣了一愣,继而严肃地对我说:「保护自己是第一位的。真要是到了那个地步,就效仿这名女子。」 我心里溢满了欢喜,挽着母亲的胳膊,亲昵地撒娇。 母亲忧虑地说:「不行,回府后就给你姐写信,问问她那边的近况。」 我和姐姐很幸运,父亲官居高位,母亲出身名门,都把我们放在心尖尖上。 可这世间,不幸的女子何其多。 就像这名张姓女子一样,明明只是想活下去,已经那么惨了。 可是,周围的香客们还是对她指指点点。 就连和尚们也都念着佛号,说她做错了。 不该以幼子性命要挟夫家,抛夫弃子而去。 不该顶撞爹娘,与爹娘兄嫂恩断义绝。 可是,她若不是被逼到那份上,会那么做吗? 11. 再次遇见那名张姓女子,是在两天后。 她在我家后门外恳求婆子,把府里下人的脏衣服给她洗。 婆子对她说:「不是不给你洗,而是府里有专门负责浣洗的人。给你洗了,她们做什么?」 那女子道歉又道谢,虽然眉头紧锁,但眼睛里却有着光。 我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走过去让婆子给她些脏衣服。 她眼睛更亮,连声向我道谢。 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她忽然说:「小姐,我记得您。那天在相国寺,您和您身边的人没有指责我。」 不管我们能否理解她,那都是她的事情,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 「您是府里的二小姐吧,我听说过您。您嫁给一位将军,将军辜负您,您就与他和离了。我就是觉得,您很特别,与众不同,让人敬佩。」 其实,值得被敬佩的,是她。 我若不是有父母支持,未必有和离的勇气。 这世道,对女子太苛刻了。 我请她进来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