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出去他自己将红酒倒入醒酒壶醒着,接过苏哲的话,“这是我私家珍藏,苏总待会儿多少喝一点,品一品。” 苏哲颔首致谢,他目光转投向裴延,继续刚才的话头,“你说资本市场是强势也好,还是浮躁也罢,”苏哲耸了耸肩,“它就是这样,我们只能顺从。” 裴延盯着苏哲眼眸,片刻之后,她拿过汤碗,一口一口的慢慢吹着喝汤,不再多说。 林永生倒好了酒,将剩下的酒放在冰桶里冰着,他肌肤有些松弛的脸上刻着两道深深的法令纹,带着他的嘴角也微微往下撇着,他微张了嘴,将嘴角弧度提了上来,神色平静。 裴延所有的计划几乎都按部就班的往前推进了,但她没想到,最后关头,让她吃瘪的竟然是她亲哥哥。 裴延不忍再看林永生,她转头看向别处,眼神黯淡了下去。 从会所出来,苏哲开车送裴延回基德。 等红灯时,他侧头看着路灯灯光下一身淤青的裴延,眉头拧到了一堆,“你去医院看了吗?” 裴延满不在乎的看着前方车流,“看了,医生说没事。” “没事?”苏哲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显然并不相信裴延的鬼话。 “你那个好朋友,简……”苏哲努力回想中,“叫什么来着,你把她电话给我一下。” “不给,”裴延心情不佳,懒得遣词造句,直接了当的拒绝,“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苏哲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我是管不动你了,让她押着你去医院赶紧把你那身伤弄好,别来我眼跟前给我添堵!” 裴延到底还是将简源源电话给了苏哲,她清楚苏哲不过是既不想干涉她过多,又实在放心不下她。 裴延下了车,看着苏哲的汽车尾灯消失在城市霓虹中。 裴延知道三个徒弟还在楼上赶工报告,她在基德楼下徘徊了好一阵也没上去。 她去到大堂咖啡吧买了杯咖啡,在靠窗的位置坐到咖啡都放凉了,也没喝上一口。 再过两天,金万的资产评估报告就将尘埃落定,但是这套设备要是没企业接手,这份评估报告无异于一堆废纸,这套设备最终也逃不过被清算贱卖的命运。 裴延觉得一定还有什么办法,她坐在那里想得脑袋发疼。 这时,电话响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接了起来。 “苏小姐,您好!我是周长东的助理。” 第36章 破釜沉舟 裴延顿时精神一振,她看了下电话号码,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您好!” 电话那头极为安静,只有助理清晰的话音,“我想告诉你,程安明已经找上了周总,看情形,他和周总私交不错。” 对方开门见山,捋走铝驺并未留给她说话的机会,“苏小姐,我和陈峰私下关系很好,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不待裴延说谢谢,对方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这通深夜来电,显得事态更为严重。 裴延本就沉到谷底的一颗心顿时又被重重一击,连带身上那些伤,似乎都跟着疼了起来。 她早就该想到,她在信通五年,程安明对她再熟悉不过,她也算是程安明一手一脚带出来的人,她能想到的,程安明也一定能想到! 她再次将电话拨给了苏哲,到了这份上,她必须不放弃任何一丝机会! 听裴延讲完,苏哲冷静的一丝不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小遇,哥哥告诉你,周长东能拿出来和盈讯基金做交换的东西,份量不够!” 只有妹妹在,苏哲将话讲的透了些,“我不能用我的威信去强压我手下的基金经理去做这笔交易,”他停了一下,给裴延消化这些话的时间,“成年人的世界里,真正的信任从来都只有一次。基金经理对我的信任是这样,投资人也是这样。我相信你能明白。” 裴延握着电话的手有些发抖,她努力克制住自己汹涌的情绪,将它们强压了下去,她努力镇静,“可是,哥哥,你知道吗?程安明也找上了周长东!我听到的消息是程安明与周长东私交甚好!” 裴延声音有些克制不住的变大了些,“你知道,程安明并不是想要帮金万,他只是要吃下那套设备,再转手倒卖!” “这不公平!对于金万不公平,对于白云股份也不公平!” “小遇,”电话那头的苏哲声音依旧冷静,“我想要的,周长东给不了;周长东想要的,程安明也同样给不到。商业世界,一单交易不是那么容易促成的,你也别将周长东想得太简单。” 裴延久久没有说话,她握着电话的手慢慢停下了颤抖。 大堂的时钟指向了十二点,咖啡吧打烊了,服务员客气的过来清场,裴延这才恍过神来,她连忙致歉离开。 走出大堂,她在旁边 24 小时便利店买了一包烟,也顾不得地上干净不干净,反正她都是一身脏衣服,索性坐在大楼门口旁的花台上,将手里的香烟点燃。 她很久很久没抽过烟了,烟草的味道让她一时有些不适应,她把烟夹在手上,透过朦胧的青雾,看着夜色中那一点点微小的红光。 直到将一根烟抽完,裴延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但一想起今天离开基德时候,她还信誓旦旦让夏雪三人等她好消息,而她们信任她,直到这时也是安安静静,没有问她一句是什么好消息,落实了没有。 手机越安静,她心里就越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已近凌晨。 沈歆宁今天下了个晚班,他将车子从车库驶出,一向规律的生物钟让他此刻颇有些疲倦,他落了车窗,让重庆夏天晚上从不退凉的热风涌进来。 他缓缓驶过大楼门口,无意间瞥到路边花坛旁,一个女人正坐在那里抽烟,身影无比熟悉。 他蹙了下眉,踩了刹车稳稳停在路边。 他侧头看着裴延披散着头发,双肘撑在膝盖上,手里夹着一支香烟,烟雾缭绕在她白皙却又带着伤疤的脸上,街边路灯灯光昏暗,倾泻了她一头一脸,显得她更为颓丧落寞。 沈歆宁坐在车里一声不吭的看着裴延,觉得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般。 好一会儿,一直一动不动的裴延猛地跳了起来,将手上的烟头一下甩得飞远。 她却依然站在原地,将手拇指微微放进嘴里含着,似乎是刚才被烫着了一般。 沈歆宁不禁有些好笑,他摸出电话来打给她。 裴延正弯腰将刚才她弹出的烟头捡起来扔到垃圾桶去,放在花坛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裴延小跑了回去,看了眼屏幕才接起来,“边总?” 夜里的空气依旧热得滚烫,沈歆宁伸手解开衬衣顶上的扣子,右手拿着电话贴在耳旁,“往左看,过来。” 裴延下意识就跟着看了过去,她看见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落下,沈歆宁刚挂了电话,把手机随手扔在中控台上,神情淡漠的朝着裴延偏了偏头,示意她上车。 裴延拎起自己丢在花台沿子上的背包,回头看了眼已经灯光稀疏的办公大楼,这才大步朝着沈歆宁走了过去,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上去。 沈歆宁一言不发朝南滨路开去,喜来登酒店金色耀目的双子塔从车窗外掠过。 车子继续前行,沈歆宁声音中透着严厉,“裴延,今天是你入职基德的第一天,我不想看见基德的员工是你这样一副精神面貌。” 裴延呼吸滞了一下,她咬了下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