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注定只能是她的愿望了,因为第二天沉光就满脸焦急地来寻她了。 “我劝过了,可主子不肯放过你,还说香穗的下场就是你的……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尽力了,你得信守诺言,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陆惗心里失望,但其实也猜到了,所以算不上意外。 “皇上杖杀香穗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吧?真如传言那般?” 沉光眼底暗光一闪,随即用力点头:“是真的,主子对皇上的好,皇上都记在心里,不然进宫后主子那么多次不守规矩,他怎么连责骂一句都舍不得?” 她目光万分真诚:“你得罪了皇上兴许他能忍,可得罪了我家主子,就没活路了,你迟早会是下一个香穗……要不,你偷偷出宫吧?” 陆惗似是被这个提议惊呆了,脸色发白:“可是宫里守卫森严,我根本出不去……” “出得去的,”沉光抓住她的手,“只有你离开我才算真正安全,所以你要是想走,我一定会帮你的。” 陆惗犹豫不决,沉光加重了语气:“主子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对付你,她特意和夫人请教的,除了出宫,你已经没有别的活路了。” 陆惗仿佛是被吓坏了,无助道:“我……我得再想想,想好了一定告诉你。” 沉光连忙点头,借口昭阳殿还有事,匆匆走了。 陆惗一路送她出了门,等她背转过身去时,脸上便没了表情。 逃出宫吗…… 她摩挲着手指,回偏殿坐了许久都没动弹。 贺迟回宫后没瞧见人,便一路寻了过来,见她坐着发呆,抬手轻轻拂过身边的摆件。 “砰”的一声响,瓷器落地,四分五裂。 陆惗被惊得回了神,捂着心口,惊魂未定地看过来,见是贺迟连忙行礼。 贺迟绕着她走了两圈,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两眼她的惊慌,这才一弹衣摆在床头靠坐了下来:“身上乏累得很,过来揉揉。” 陆惗起身却又没过去,眉心微微蹙了起来:“皇上,在这里不合规矩,去正殿吧。” 贺迟瞥她一眼:“朕倒是想在正殿等着,可你从昨天开始就在躲朕……怎么,朕动了香穗你不高兴?” “怎么会?”陆惗见他打定主意不肯走,只好走了过去,自他身侧上了床,挽起袖子给他按揉肩膀,“她挑衅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出事我实在没什么理由不高兴。” 贺迟“啧”了一声,懊恼似的摇了摇头:“朕竟然不知道,若是早先知道你们有恩怨,朕便留下她了,给你添堵也好。” 陆惗动作一顿,随即手上用足了力道,捏得贺迟猛地一弹,连忙抓住了她的手,咬牙切齿道:“你想捏死朕啊?” 陆惗扯了下嘴角,满脸无辜:“怎么会呢?这只是寻常的力道而已……奴婢明白了,宫里新进了这么多美人,皇上一时受不住,身体虚一些也是有的,明日奴婢便让御膳房进上补汤。” 贺迟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朕虚?” 他松开陆惗的手,梗着脖子坐直:“你捏,朕就看看到底谁虚!” 陆惗一顿,想起这几年从贺迟处受得委屈,手下发了狠地收拾他,贺迟浑身僵硬,却咬紧了牙不肯吭声,只是陆惗毕竟力气有限,没多久便泄了劲,手又酸又麻,捏都捏不住了。 贺迟有所察觉,这才转过身来看她:“这就没力气了?到底是谁虚?” 陆惗扭开头不说话,贴着边要下地,贺迟长腿一伸,硬生生拦住了她的去路,见她不肯消停,直接将她摁在了床榻上:“输了就想跑?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陆惗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虚,我虚行了吗?” 贺迟哼笑一声,目光忽然暗沉下来:“朕看看你哪儿虚……” 气氛难得融洽,陆惗莫名便生出一股勇气来,她抬手抓住了贺迟的手指:“你处置香穗,真的是因为她伤了悦妃吗?” 贺迟微微一顿,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有瞬间的迷糊,随口道:“是吧……” 陆惗将那根手指抓紧了一些:“那……是不是谁伤了她你都会……” 贺迟的思维清醒了一些,他垂眼看着陆惗,眉头逐渐拧起来:“怎么,你还想和悦妃为难?” 他语气瞬间严厉:“朕警告过你的,陆惗。” 陆惗受不了她这样的目光,扭开了头:“我不会主动招惹她……万一,她不放过我呢?” “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贺迟语气不耐,却说得笃定,先前他做得那么明显,他不信萧宝宝听不明白,不过大事不做,小事的话…… “就算她真的要为难你,你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忍一忍…… 陆惗轻轻一阖眼,虽然没再开口,抓着贺迟的手却慢慢松开了。 第28章陆惗逃了 陆惗收拾包袱的时候,被秀秀看了个正着,她有些惊讶:“姑姑,你这是收拾什么呢?” 陆惗连忙“嘘”了一声:“没什么,就是把不用的东西收拾出来……对了,这些东西给你。” 秀秀接过来一个木盒子,打开一看却是不少有规制的首饰。 她一惊,随即猛地摇头,将东西还了回去:“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姑姑,这些都是你平时穿戴的东西,给了我你戴什么呀?” 陆惗拿出一件戴在了秀秀头上:“我以后用不着了,你就戴着吧……对了,你帮我去给昭阳殿的沉光送封信。” 秀秀收了这么多东西,心里既高兴又愧疚,拿着信就跑了,只是她对昭阳殿中人的印象还停留在仗势欺人上,虽然到了门口却又迈不开腿进去。 好在沉光正好出来,她连忙拦住了对方:“沉光姐姐,陆惗姑姑让我来送封信。” 沉光面露困惑,迟疑的将信接了过来,目光一转却瞧见了秀秀头上戴着的朱钗,她认得那东西,每回见陆惗,她都戴着,可现在却出现在了秀秀头上。 她心里猜到了信的内容是什么,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了一眼,简简单单的七个字,欲待明日,请助我。 沉光惊喜的瞪大了眼睛,这事是要成了? 她有些激动,又隐约觉得不对劲,陆惗答应得是不是太快了? 她冷静下来,看着秀秀心里一笑,这不是现成的探子吗? “陆惗她最近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秀秀虽然年纪小,可知道昭阳殿和陆惗不对付,见她发问下意识摇头:“没有没有,姑姑很正常的。” 可她这幅样子,简直像是把欲盖弥彰写在了脸上,沉光原本的不安顿时消散了些。 她摆出一副和善的面孔来:“你放心,我和陆惗是旧交,是她说最近过得不好,央求我帮她出宫的,我是想让你转告她,带身份印记的东西别带出去,会被找到的。” 秀秀一呆,瞬间恍然:“原来姑姑是打算出宫……怪不得她收拾了包袱,还把首饰都给我了……” 她是自言自语,可沉光离得近,仍旧听得清清楚楚。 她提着的心又安稳了一大截:“我也知道这危险,前阵子她还犹豫不决来着,怎么忽然就答应了?” 秀秀神情黯然,她才十二岁,从一进宫就被拨到陆惗身边伺候,如果陆惗出宫,她都不知道还有谁能依靠,一想到自己以后就是孤零零一个人,眼圈瞬间红了。 “我,我不知道,自从香穗死后,她一直很不安,那天还和皇上吵起来了,皇上总是因为悦妃娘娘骂她,她每次都很难过……” 沉光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自己那天是有意恐吓陆惗,想吓唬她犯错,自己走上死路,但她也知道很难,存着的是侥幸的心思,可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巧……真是老天都帮她。 如果陆惗真的在逃宫的时候被抓,不管皇上还怎么想护着她,都做不到了。 到时候前朝有萧家施加压力,后宫有萧宝宝不依不饶,她就不信皇帝还能保住她! 只要陆惗一死,落水的那点事就彻底了结了。 她忍不住笑了一声,这就是和他们萧家作对的下场,就算她只是出身萧家的一个丫头,也不是别人能算计的。 她心情大好的摸出几个金瓜子给了秀秀,这是她刚刚得的萧宝宝的赏,虽然珍贵,可一想到后顾之忧要解决了,她也就不觉得心疼了。 秀秀却没能高兴起来,黯然地回了乾元宫。 这天夜里,贺迟留了朝臣在御书房议事,以往这种时候,陆惗是不许回偏殿的,贺迟对她的规矩苛刻,他不回来她就必须在这里等。 只是后来他忙的次数太多,陆惗不回偏殿也不会老老实实的等,大都是在软塌上先睡了,贺迟也就懒得再管她。 这次陆惗却难得熬到半夜还醒着,还将东西又收拾了一遍。 德春在旁边帮忙,见她十分细致忍不住笑了出来:“姑姑做事真是用心,怪不得蔡公公说,只有您在皇上身边,他才放心。” 陆惗摇了摇头,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德春隐约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却不好多问。 这天直到后半夜贺迟才回来,一进门瞧见陆惗坐在椅子上,手撑着头一副等睡着的样子,瞬间怔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