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兰刚入府里,就以身世凄苦惹得阿兄偏宠怜惜。 沈姝兰一掉眼泪,就勾得自小疼她的表哥,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将她捧在手心里。 只因她跟沈姝兰起了争执,本是她至亲的三人将她抛在了杳无人烟的荒林里,让她跌落雪崖,断腿毁容。 冷雨淅沥砸在脸上,鲜血滚进眼中刺的瞳仁生疼。 沈钰宁死死咬牙想要爬上去,可身子一动便朝下滑落。 她满是绝望。 才刚回来,难道又要死了…… “刚才好像是这边的声音,咦,这里有匹马……主子,要去看看吗?” “看死人?” “……也是,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人怕是早死了……” 沈钰宁听着斜坡上那模糊声音仿佛要走远,顾不得重生的惊喜和恍惚,用力抓着手下乱石嘶喊出声:“上面有人吗,救命!救救我!!” 上面瞬间安静,没多会儿探出个脑袋来。 “呀,这命可真够大的,居然还活着?” 沈钰宁隔着雨幕根本看不清楚上面的人是谁,只能瞧见他身上蓑衣。 她连忙哀求:“这位壮士,我是沈国公府的二小姐,铖王妃是我姨母,我伯父是中书侍郎沈鸿,求壮士救救我,我府中必有厚报。” 她一张嘴雨水就混着血淌进嘴里,呛得她身子摇晃。 上头的人惊讶:“主子,是沈国公府的小娘子。” “沈家的人?” 先前那人声音如玉石轻击,“带上来。” “是。” 斜坡上那人领命纵身而下,本就松动的碎石因他扑簌直落。 沈钰宁吓得慌忙闭眼,手中摇晃惊叫着掉下去时,被人用力抓着就拎起来转身便朝上跃去。 那人轻功极好,转瞬便到了实处,待到脚踏实地站在雪林之中确信自己得救了时,沈钰宁双膝一软就跪坐在地上。 她眼膜上覆着血,眼前一切都是泛着鲜红,抬头便朝着眼前的马车说道:“多谢壮士相救……” “壮士?” 雕纹铜壁赤木,窗牖探出支手来。 沈钰宁看到那帘子掀开后露出眉鬓刀裁,崖岸清隽的侧脸,瞳孔猛缩神情呆滞。 血红的天,血红的地,血红的车舆。 还有。 容晏… 沈钰宁脸上瞬间惨白,怎么都没想到救她的会是容晏的人。 容晏本是内侍监出身,是宫中宦官之首,因得安帝宠幸掌管京畿军马大权,手中握着人人皆惧的黑甲卫,专门替安帝铲除朝中怀有异己之人。 凡被他盯上的从无好下场,死于他手中的更是不知凡几。 朝堂上下人人视他为奸佞阉党,可奈何他权柄滔天,哪怕皇亲权贵见他时也得低头唤一句“容督主”。 容晏为人冷晏,手段狠毒,无亲无故没半点牵绊,可上一世他却成了她那外室女出身的姐姐沈姝兰最大的依仗。 沈钰宁脸色惨白地死死垂着头,想起她被沈家关起来的那些年,偶尔听看守她的人闲谈说起的事情。 他们说,容督主认了沈姝兰为义妹。 他们说,容督主颇为照拂这个妹妹。 有容晏震慑,无人敢轻视沈姝兰。 京中人人都因为这层身份将沈姝兰捧了起来,哪怕这个外室女明面上只担着庶女的名头,却过得比公主还要尊贵。 沈钰宁永远都记得她在䧿山上摔下断崖毁了脸后,因为“嫉恨”沈姝兰,被沈家人困在府里多年,沈姝兰却嫁给了她青梅竹马订亲多年的陆执年。 他们成婚那日,她好不容易趁着混乱逃了出来,却在门前撞上了站在自家兄长沈瑾修面前,一身鹤氅的容晏。 “她是?”容晏神色冷漠。 她的长兄沈瑾修满脸嫌恶:“府里的疯子,惊扰了督主。” “既是疯子,就看管好了。” 只一句话,她被强行抓了回去。 那天夜里她就被人活活勒死在了屋里,死前只听到身后那人阴森道, “谁让你去惊扰你不该惊扰的人。” …… 白绫绞断脖颈的窒息让她呼吸急促起来,她仿佛看到自己歪着头颅瞪大了眼,死不瞑目。 沈钰宁仓惶想朝后缩,却冷不防撞上沧浪的腿。 沧浪见小姑娘冻得脸色惨白,捡起伞朝她斜了几分:“沈小娘子没事吧?这么大的雨,这地方又偏僻难行,沈小娘子怎么一个人来了此处?” 沈钰宁垂眼遮住惊慌:“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是随兄长去灵容寺上香。” “上香?”沧浪惊讶,“这里离灵容寺可远着呢。” 沈钰宁害怕容晏,也不知道他跟沈姝兰此时是否已经有了牵扯。 她不敢提沈姝兰的不是,只小心翼翼措辞:“我兄长他们有急事先回京了,让我留在寺中晚些来接我,是我任性跟了出来才迷了方向……” “说谎。” 马车上的人冷淡开口,“上香有官道,下山亦有,国公府女郎出行仆役成群,就算任性离寺,也断不会独自驭马到了这里。” “我……”钰宁瑟缩。 “是谁派你来的。” 京中人人皆知他每年今日会上䧿山祭拜,这女子说是去容泉寺,走的却是他上下山的小路。 他近来在查一些往事,攸关京中几大世家的利益,也触碰到了不少人的痛脚。 他与那些人朝中争锋多年,狗急跳墙想要他命的也不是没有。 是谁家探了他的行踪,以沈家女郎的名目过来,想要兵行险招近他的身? 容晏眸色冷晏:“老实招了,留全尸。” 沈钰宁顿时惊慌:“我真的是沈氏女,我没有骗贵人,我只是一时迷路才到了这里……” 容晏垂眸看着地上吓得发抖的小姑娘。 稚嫩如花苞的脸上满是刮伤,一双杏眼哭起来时红彤彤的沁血,蜷缩成一团像极了受伤的小兽,他却毫无怜悯,“杀了。” “小白眼儿狼,想害我家主子?” 刚才还满脸关切的沧浪一把就掐住她脖子。 被勒死那瞬间的恐惧袭上心头,沈钰宁伸手抓住车辕扑腾在地:“督主饶命!” “哦?” 车舆上似是冷笑,容晏居高临下,“不装不识得本督了?” 明明只是轻飘飘一句,钰宁却觉得下一瞬就会被扒了皮:“我无意欺瞒督主,只是刚开始没认出您……” “现在认出来了。” “我…” 沈钰宁头皮发麻。 容晏轻笑了声:“怎么,怕本督?” 他褪去晏气像是脾气极好的人,可钰宁却是喉间绷紧:“没有,我只是听人说督主喜静。” “哪儿来的谬言。” 容晏像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