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京深吸一口气,闭眼接听:“喂,冤魂。” 这次她算是把自己给吓清醒了,可是现在改口也来不及了,那边传来了祁野悠悠的疑问:“嗯?” 樊京攥紧床单,强颜欢笑,语气变得催眠:“你喝醉了,都是假的,你什么也没听到……” “樊京。”祁野音量有些高,接着装出一副醉态,含糊道:“嗯,我醉了。” 就那两杯白酒,连微醺都达不到,它只会让祁野的大脑活跃起来,意识更加清醒。 “那你早点休息,晚安。”樊京匆匆挂断电话。 耳边传来“嘟嘟嘟”的挂断提示音,祁野躺在深色的皮质沙发上。窗外的月光打在他坚毅的侧脸,唇张了张无声道:“晚安。” —— 刺眼的前照灯骤然熄灭,一辆墨绿色的越野车停在郊区城景别墅旁。 车内的音乐被掐断,林嘉友侧头看坐在副驾的万倾,温声问了句:“这儿吗?” “嗯。”万倾点着头。 林嘉友履行上次的承诺,真的来洛城找万倾了。只是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突然,今天上午收到他消息时,万倾还是又惊又喜。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收拾打扮,下午林嘉友接她去兜风。在商城转了一大圈,林嘉友给她挑了些衣服首饰。晚饭时间,他提前在网上预约了一家高档餐厅,玫瑰花、蜡烛,这暂且算他们第一次约会。 万倾回到洛城的那天晚上,林嘉友向她告白了。 她妈妈去世得早,一手把她拉扯大的万有立也一直没有再婚,万倾对爱情的认知目前停留在樊京的“单相思”。 在遇见林嘉友之前,她不相信一见钟情,更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突然脱单。 但遇到他之后,万倾觉得一切都变了。 她暗恋的人也刚好喜欢她,跟她告白的人是她心念已久的对象。合适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一切都刚刚好。 在爱情这条不归途上,万倾无疑是受到上天眷顾的宠儿。 果决这个性子并没有显现在爱情上,万倾是真的认真考虑了一夜,才给了他最终的答复。 正式确立关系后,他俩就开启了异地恋加网恋的模式。 在外人眼里万倾明艳得有些张扬,给人一种疏离感。但在林嘉友面前,她就像只粘人的小妖精。 林嘉友喜欢她的性子,喜欢她的“表里不一”,喜欢她的一切。 万倾拎着好几个购物袋,怀里还抱着一大束红玫瑰,眼尾上挑的凤眼在夜里似是会勾人。 林嘉友见她盯着自己看了好久,迟迟不肯上楼,无奈弯腰笑着凑到她面前:“天儿这么冷,你要是再不回去,待会儿我可要让你请我上楼喝茶了。” 万倾也是个不经撩的主儿,脸上的红晕慢慢浮现。但她比大多数女孩勇敢,懂得“反击”。 她唇边扯着笑,绕过他的唇,在林嘉友的脸颊处附上一个轻吻。 晚风也变得温柔,轻轻拨动花瓣,将玫瑰花香散至无垠的秋夜,捎来洛城姑娘的佳音。 —— 放假过节,免不了要赖床睡懒觉。临近中午,樊京才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 要不是安繁几次三番的来催,闲来无事的樊京会赖在床上一整天。 放心,她有这个能力。 洗漱完,运气还不错,卡着午饭的点吃上了几口热乎的。 饭桌上,安繁提到上午樊升打电话过来问樊京放假有没有回来。樊老爷子就樊京一个孙女,想着有段时间没见了,安繁特地交代了樊京让她下午去看看她爷爷。 洛城的周边还有一块保存完好的老式住宅区,先前樊丞东一家跟樊升都住在那里。后来樊京考上了市里的中学,安繁嫌那边交通不方便,就跟樊丞东商量着搬到了现在住着的南苑佳园。 安定下来后,本想着把樊老爷子接过来。奈何他脾气倔,怎么都劝不过来,非要自己一个人待在老宅。 好在樊丞东孝顺,安繁也贤良淑惠,他们一有空就会带着樊京回去看他。 上午天还晴着,吃过午饭后天就变得阴沉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层余热。 樊京套上一件米色大衣,手里备了把雨伞,去小区对面的公交车站等车。 穿过市区的柏油公路,公交车又在一段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晃悠了十来分钟,终于来到了终点站——夕阳县。 落日的残红在夕阳县的天际消匿,时过境迁,它越发像处被人遗忘的角落。只有留在这儿的人保留着原始的淳朴和善意,过着恬静安逸的日子。 这里承载着她的童年,也见证了她年少时情窦初开的懵懂稚嫩。 人们总说世界这么大,不愁没有容身之地。可长大后樊京才发现,夕阳县带给她的心安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 樊京往巷子里走,身边路过的人看着陌生而熟悉。上些年纪的老人打量着她看了一会儿,嘴张了张却没发出声,最后还是闭口作罢。 走到自家院门前,锈红的铁门上落了把金属锁,很显然樊升出门去了。 樊升年纪上去了,很难跟上时代的步伐。就连平时跟他们联系用的都是家里的老式座机,买给他的智能手机也从没带在身上过。 凭借着小时候的记忆,樊京往石桥那边走,果然在那棵大榕树下看到了围坐一桌下象棋的老大爷。 棋局接近尾声,周围静悄悄的,一群老大爷都盯着棋盘分析着局势, 樊升手里盘着枚象棋,眯着眼看了会儿,最后贼笑着喊了声:“将军!”棋落,赢了这局僵持已久的棋局。 围着一圈的人统一往后仰了个身,变得兴奋起来,樊升更是高兴地合不拢嘴。 小县城习以为常的热闹画面,在市里却极为罕见。有那么一瞬间,樊京突然有些理解爷爷为什么执意留在这里了。 她的唇角上扬,轻拍了下樊升的肩膀,乖巧的喊了声:“爷爷。” 樊升“欸”了声背过头,看见多日未见的孙女站在自己身后,一时间真是又惊又喜。 “京京啊,啥时候到的?” 樊京笑的很乖,眼睛亮亮的:“刚到。” 同桌的棋友有些惊讶:“老樊,这你孙女?一转眼都长成大姑娘了,这要是在街上碰着了我都不敢认了。”说完周围便是一阵大笑。 “小姑娘,还记得我不?” 闻声,樊京抬头找那个说话的人。 最后对上的是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上则罩着黑色眼罩。听人说,他是早些年做电焊不小心瞎掉了一只眼,邻里都喊他“独眼龙”。 樊京小时候,他老喜欢逗她玩,骗樊京说她是城里捡回来的孩子,那时候樊京挺害怕他的。现在看来,他五官生得端正,细看还挺正派,只是头上多了些白发。 樊京没再怕他,礼貌的喊人:“李二伯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