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的日子,血亲不应该缺席。我对外面喊:「我的大姑子小姑子啊,我是这家的儿媳妇,今儿过门,大喜的日子,你们也进屋来,喝杯我的喜酒,看看咱爹妈。」 屋内的温度在下降,我听见孩子在哭,那浑身青白的小娃娃往屋里爬,只有脑瓜顶上一个血洞往外呼呼冒血。 她们不敢啊,她们的亲爹那么厉害,她们的哥哥那么厉害,她们害怕,她们不敢进来。 所以我嫁过来了,我是这家的主人,我邀请她们进来,她们进来便不受伤害。 她们哭着,她们嚷着,她们喊着爹娘,她们喊着哥哥。 她们爬到了父母兄弟的身上,说自己疼。 我的大姑小姑啊,有的是刚出生就死了,有的是四五岁被虐死。 都是爹妈生的,怀胎十月,大小养了几年,你们的爹妈,怎么就狠得下心呢? 我那婆婆颤抖着手,放在爬到她腿上的女孩脑瓜顶上,想要止住那呼呼冒血的洞,她哭号道:「二妮啊,你别怨妈,妈没办法啊,妈日日夜夜都哭,哭得眼睛快瞎了!」 二妮咯咯笑着,眼睛却往下掉眼泪。 她喊着妈啊妈啊,往上爬。 我叹了口气,往外走。 外面成了修罗场。 那惨死的娃娃和女孩,都成了怨鬼,趴在作恶的人身上撕咬呢! 我去了那个猪圈。 我学姐没有去报复人,她跟着我走。我没问她为什么不去报复,她也没说。 其实她本不应该这样的。 她的伤在慢慢愈合,她也在慢慢恢复从前的模样。 她不是很引人注目的女生,清秀的容貌,沉闷的性格,唯独不同的是,她有个聪明的脑子。 她活得平静但是很快乐,她的人生从没有遇到过阴暗的事情。她遇到的所有人都对她很好,她的父母爱她,她的舍友关系和睦,她打工的老板娘关照她,她的导师喜欢她,她拿了国奖,论文即将发表,她放弃了保研的资格,心心念念要考国内顶尖的学校,要跟业内顶尖的导师。哪怕生活有些不如意,但她总有爱她的父母和笑嘻嘻支持她的朋友,不如意也都变成了难得的阅历。 然后啊,她就被一句「小三」拉入了谷底,没有人在乎她的国奖和论文,没有人在乎她的成绩和父母,她的所有价值都在自己的子宫,她被殴打,她被辱骂,她死前喊着妈妈,她的妈妈已经满头白发,爽朗爱笑的女人在所有的平台上哭喊着宝贝女儿你回家啊。 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 学姐问我:「他们会死吗?」 我说:「不会吧,但很有可能会疯!」 我从前翻阅古书,看到过一种秘术,多见于恶鬼,将人困于自己临死前的幻境中,饱经折磨,其精血神魂被吞食供给自身修炼。 他们不会死,只会进监狱。 但是这个怎么够呢? 他们应当为自己的孽付出代价,可女孩们破碎的身体和灵魂又该去找谁索要赔偿? 既然他们理所当然地觉得女孩应当被他们虐待,为他们生育,那就让他们去成为那些女孩吧! 被亲生父母折磨而死的女孩,被拐卖到陌生地域虐待而死的女孩,逃跑被活活打死的女孩,看到希望又变为绝望的女孩。 女孩们一日无法投胎,你们也就不要解脱。 听了我的话,学姐想了许久,问:「这需要一个厉鬼吗?」 我点头:「我背下来了关于这个秘术的信息,但是我不太会用。」 学姐说:「那我来吧!」 我看向她。 她说:「我回不去了。」 她在死了以后怨念过深化为厉鬼,又被那个老人残害,绝了投胎的路。 她说:「既然回不去离不开,那我就留下来,看着他们痛苦,我会很快乐!」 我没说话,加快了脚步。 10 我婆家也养猪,如果我不听话,去猪圈的也会是我。 那女孩躺在地上,看着我。 我把她抱起来。 她的腿断了,以后也治不好了。 她的舌头没了,以后说不了话。 我帮她烧热水洗了个澡,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 她面如死灰。 她早就不想活了。 我想了半天,跟她说:「要不你还是活着吧,我认识一个人,能把你治好。」 她看着我,眼里有了点光。 她的手没断,写字告诉我她叫周暖暖,她是重点大学的学生,被拐来那年刚保上研。 我说好啊,那你这么厉害,治好了以后过来教我写毕业论文,我都延毕了。 她就笑。 11 我带的鸡精也不是那么废。 它站到了房檐上打鸣,吓走了那些厉鬼。 人都没死,被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 我背着周暖暖,带着学姐走到了高处,山下灯火明亮,那星星点点的灯火向山上走。山火逐渐变近,村落中开始嘈杂,我对着两人说:「正义虽然迟到,但是好在还没有缺席。」 拐卖村的存在不是一年半载,山下的保护伞也绝不弱,可是他们不是万能的。 总有人比他们更厉害,也总有人是有心、爱人民、有儿女的。 我在来的那天晚上,出来可不仅仅是吃了顿饭。 我把婆家姑姑打晕了,拿了手机。 其实,我还用她的微信加了我师兄,发了个定位过去。 师兄是真的生气,但也真的疼我,报了警。 我和警方一直在追查的那条路线不谋而合,省里迅速调拨警力,进行抓捕。 人贩子当然要判刑,可买家也不会好过。 他们买卖人口,虐杀,非法拘禁,强奸,数罪并罚,未来会很刑。 忽然,我身后窸窸窣窣传来了声音。Ƴž 我吓了一跳。 深山老林不会有鬼吧? 我学姐更害怕:「是活人,他不在村里吗?」 我把周暖暖放在树下,想也不想一脚踹过去。 把我师兄踹下了斜坡。 我师兄龇牙咧嘴地爬了回来。 拿个手电筒指着自己:「沈离,我是自己人。」 我和周暖暖抱成一团,战战兢兢:「你是我师兄吗?」 我师兄:「我是你爹!!!」 嗯,他真是我师兄! 我师兄接到我的信息后就报警了,由于我跟警方成立专案组追查的那条线重合了,警方对我这里特别重视,立刻开展抓捕行动,我师兄沈舟不放心,跟着过来了。虽然警方要求他留守在山下,但他好歹也是山沟沟里出来的,自小翻山越岭,还没少打架,自保不成问题,于是自己偷偷上了山。 我坐在树下,把他外套撕成条给他把伤口包住,有点不理解:「警察都来了,你来干吗?」 沈舟没好气地说:「废话,万一警察来晚了,你个大姑娘生米煮成熟饭,我怎么跟师父交代?」 这话说得,我都感动了。 然后沈舟踹了我一脚,开始揍我:「我让你犯犟,我让你不听我话,我让你上陌生人的车。」 我学姐拉架:「你们不要打啦!」 我师兄这才意识到学姐这人,连忙收了手,和缓了语气问:「你也是受害者?」 学姐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