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瑶难免戒备,“千岁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不必这般惧我。”顾奕灿声音中竟透出些许可怜之味。 但很快,陆昭瑶将这个荒唐的念头从自己脑海抛了出去。 她对顾奕灿冷声说:“千岁多虑了,民女不敢惧您。” 相比于惧,她更想与他再无干系。 顾奕灿怔愣片刻,并不揭穿她,只说:“陆姑娘,顾某亡妻之妹的蛊毒,以后不会再麻烦你,我已经命人去寻别的法子了。” 陆昭瑶反倒露出惊讶之色,脱口而出问:“还有别的法子?” 前世,傅铃月中了蛊毒后,顾奕灿便定期让她去以血做药引。 那时自己还天真得很,以为不过是几日那点点手血罢了。 直到最后,顾奕灿用剑杀了她,她才知原来从一开始,他要的就是她的心尖血! 可陆昭瑶从未想过。 这蛊毒竟是还有别的解法的。 顾奕灿见她神色大惊,眉头不觉微拧,他点头道:“还有别的法子,麻烦了些,但无碍,我会寻到的。” 陆昭瑶却再听不下去了。 她恍惚走出了军帐。 脑子里始终盘旋着顾奕灿刚刚那句‘麻烦了些’,陆昭瑶这会儿才忽地意识到,原来前世自己的死因,不过是因这句‘麻烦’。 因为太麻烦,所以他不愿去寻别的法子;因为太麻烦,所以他才会选择以她的命来换傅铃月的命。 陆昭瑶身形踉跄了下,被守在外面的穆无忧伸手扶住。 “阿昭,你怎么了?”穆无忧神色担忧。 陆昭瑶稳了稳身形,勉强扯了抹笑摇头:“没事。” “你脸色看起来不好,顾奕灿同你说什么了?”穆无忧的眉头紧紧锁着。 陆昭瑶垂眸,并未回答他。 “没什么,无忧,我只是身子有些许不适,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必,我……想独自静静。” 推开穆无忧,陆昭瑶独自上了马车。 一路回到家。 却见傅铃月正等在院门口。 第27章 听见马车声。 傅铃月大抵是知晓她回来了,冷哼一声。 “你便是那勾引千岁的……” 那高高在上的话还没说完,傅铃月却转身在见到陆昭瑶的面容时,整个人脚下一软,险些倒地。 还是身旁的侍女扶住了她。 或许是因为中了蛊毒在身,傅铃月的脸色带着苍白。 “你你你你!”她结巴指着陆昭瑶,‘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话来。 陆昭瑶往她身前动了一步,傅铃月便吓得往后瑟缩了半分,“你是人是鬼?!” 这话说出口时都带着颤抖。 送陆昭瑶回来的军中侍卫当即冷斥:“胡说什么!这是南境未来世子妃!” 傅铃月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 她细细打量着陆昭瑶,半天不吭声。 陆昭瑶便主动上前去,沉声开口:“这位姑娘有何事寻我?” 傅铃月拧着眉,原本准备的那些警告话语很快消退。 早上醒来,她从督军府的下人口中得知在南境有位女子让顾奕灿另眼相待,这让傅铃月当即危机感十足。 自从傅家落败,爹爹将她当物件送到千岁府那刻起,傅铃月便自知无人可依,可她没想到顾奕灿竟然拒绝了她! 傅铃月心灰意冷,以为自己要同傅家一起流放之时,却得知自己被顾奕灿安顿在了别处。 那一刻,她乐滋滋心想,或许顾奕灿还是喜欢她的,如今的自己也无法挑了。 就是顾奕灿是个太监,也总比嫁进落魄家来得好。 傅铃月以为他总有一天会明媒正娶她回千岁府的,于是就这么等啊等。 可她没等到顾奕灿接她回千岁府的消息,反而等到了他出发南境,要在边塞督军半年的消息。 得知这个消息时,顾奕灿已经出发七日了。 傅铃月不顾府中下人阻拦,带了几名侍卫便追着过来了。 可她向来未出过上京,自然也不知外地险恶。 七名侍卫一路护送。 到了南境时,只剩一人了。 可偏偏到南境城内还要被抢劫,傅铃月为逃命,丢下那侍卫头也不回往城里跑了。 所幸,她成功找到了顾奕灿。 只是身上的蛊毒属实是有些麻烦,但傅铃月想着顾奕灿的势力,哪里还怕什么蛊毒? 他想尽办法定也会为她解开的。 可傅铃月没想到,南境还会有个陆昭瑶。 她不知道陆昭瑶是何人,光是听到顾奕灿对她不简单后便直接赶了过来。 原本傅铃月是想用自己是傅舒韵妹妹的身份好好威慑一下这个狐狸精! 怎料,见了陆昭瑶,傅铃月才知道她为何让顾奕灿另眼相待。 这根本就是傅舒韵! 但怎么可能呢?傅舒韵分明已经死了半年了! 傅铃月回程的路上,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后知后觉又记起什么来,一把抓住生怕侍女的手:“刚刚那个侍卫说什么?说陆昭瑶是什么世子妃?” “陆姑娘乃镇国公府世子爷的未来夫人,自然是未来世子妃。”侍女恭敬地回答。 傅铃月神色一震:“镇国公世子……” 那不就是穆无忧?! 她倒是从未想过,当初自己在顾奕灿面前随口一提的谎言,竟是成了真! 马车正已到了府。 傅铃月下车,却正好撞顾奕灿背着手等在厅中。 他脸色阴沉得过分,问她。 “你刚刚去哪儿了?” 第28章 傅铃月打了个寒颤。 她往后退了半步,“随意逛逛。” “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说谎,”顾奕灿踱步到她面前,眸底仿若能翻起惊天波澜,却被他尽数压下,“铃月,本千岁知道你去寻了陆姑娘。” 傅铃月脸色煞白,抿紧了唇想说些什么。 但顾奕灿打断了她:“铃月,你知道我为什么护着你吗?” “因为我是傅舒韵的妹妹?”傅铃月记起之前的事,不觉小声问。 顾奕灿却是摇摇头:“不止。” 听见这话,傅铃月双眸一亮,难道他果真是…… 一颗心不觉提了起来。 只听顾奕灿往下沉声开口:“你或许不记得了,乾历三年,你在丞相府外施粥,因为我家的事,所有人都对我避之不及,唯独你将那粥施舍于我,这施粥之恩,我便记到了如今。” 傅铃月一愣。 她压根记不得这事了,年少时,丞相府确实有过几次施粥,但她也只是按照父亲的命令做给外界看的,哪里能注意到当时的顾奕灿是哪个? 见她没想起来,顾奕灿心里也并没有任何情绪,他反而有些释然了。 他淡淡出声:“我对你的好,不过是想报恩,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找到合适的法子解蛊,但我也希望你不要节外生枝,你这个位置不该做的事不要擅自行动。”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便是带了几分警告之意。 傅铃月脸色泛白,但还是忌惮于顾奕灿的气势,只能欠身:“我知道了。” 顾奕灿没再多留,很快离开。 自然也没注意到身后的傅铃月在起身时,紧紧咬了牙。 巨大的嫉恨却从她的眼眸升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傅舒韵不过是个养在偏院的没娘的,却能有这么多人为她倾心? 先是顾奕灿为她守节,再是穆无忧甘愿娶她! 她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药? 从军帐回来后。 陆昭瑶已经浑噩半天,仿若丢了魂。 她说不上自己如今是何感受,分明已经与前世彻底隔绝来,她以为自己变得无坚不摧,改了名,换了新的身份。 她如今已经不是傅舒韵了,而是陆昭瑶了。 可在得知前世自己的死是那般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时,心口还是会止不住往下沉。 闷涨得厉害。 “罢了,已然新生了,何必去在意那些?” 仿佛是为了说服自己一般,陆昭瑶浅浅叹息一声,闭上眼安然入睡。 可这次,她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的顾奕灿一改往常的冷漠与傲气,满脸泪痕,紧紧拽住她的衣角。 他哭得厉害,连声音都跟着嘶哑得很。 “舒韵,你不能这样对我,那是前世的我犯下的错,不是我犯下的。” “傅舒韵,你不公平。” “你跟我重新来过好不好?我们忘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