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楚皎月一脸漠然的看着他,红润的薄唇一张一合,吐出来的话语,刺骨又无情。 “你帮我把段策衍救出来,只要他平安无事,我给你一个弥补的机会。” “段策衍!段策衍!段策衍!楚皎月,你面前站着的人是我,是裴霁!你为什么总要提不相干的人惹我生气?” 裴霁眸子全红了,眼梢之下,一抹渗人的殷红,暗藏着嗜血戾气。 楚皎月却冷着脸将他推开,这男人阴晴不定,她现在只想离他远些再远些。 她回退的动作,彻底将男人惹怒。 他瞳眸紧缩,宛若凛冬的寒霜:“楚皎月,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进去杀了他!” “你除了威胁我,你还能干什么?” 裴霁的行径在楚皎月看来,简直可笑至极。 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点儿都没变。 “是。”裴霁暗自敛下眼底的苦涩:“我是只会威胁你,可是有用,不是吗?” “你错了,裴霁。” 楚皎月低头轻哂,眼尾湿润一片。 “你威胁不了我,我这条命是段策衍一次次救回来的,段策衍死了,我也绝不会独活。” 话落,她掏出一直握在手心的发簪,发狠举起朝着裴霁的手背扎了下去。 半截发簪没入皮肉。 裴霁那张冷峻的面容血色尽褪,仿若覆了一层寒霜。 殷红的鲜血转瞬蔓出,旁侧的锦衣卫骇然瞪眼:“统领!” “滚开!” 裴霁暴戾冷呵,一双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凝着楚皎月。 好半晌,他才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就那么重要?” 楚皎月红着眼睛,毫不遮掩眸底汹涌的恨意:“是!很重要。” 裴霁身子颤了颤,扯出一抹讥讽的笑:“那我呢?” 他带着不甘,痛苦的拧眉开口:“楚皎月,你以前那么喜欢我的,现在,你不要我了吗?” “不要了。” 楚皎月甚至没有半分的迟疑。 冷冷望着他眸子里碎裂的光,楚皎月的眼中的恨意几乎满的要溢出来。 “裴霁,人贵在有志,当初既然弃我如敝履,现在就不要回头,不然,下一次这只簪子就不会只是插在你的手背上,或许是这儿……” 她冷着眼拔出发簪,染血的尖端抵着他的心口。 看着裴霁眼底的泪光,她手上动作顿了一顿,须臾,又带着那簪子抵上了他脖颈处的脉搏上:“又或许,是这里。” “而今你于我而言,唯一的吸引力,就只剩你这条卑贱的命!” 第25章 眼尾那抹温热强撑了太久,经风一吹便摇摇欲坠,径直滴落下来。 裴霁喉间哽塞难耐,那颗跳动的红心好像被人架在了火盆上,灼烧的疼痛让他窒息。 言尽于此,楚皎月不欲多说,裴霁不愿出手,她总得找人去救段策衍。 见她要走,裴霁不顾手背血流不止,依旧牢牢抓着她。 楚皎月的耐心,在这一刻彻底消失殆尽:“你到底还要如何?要我当街要了你的命不成?” “不是……”他话音颤抖,拉着楚皎月的手也不敢再用力。 对视不过几息,他倔强的咬着唇瓣,朝身后人下达了命令。 “进去救人。” 为首的男人明显不愿,可耐不住率粥裴霁周身阴冷的威压,应下一声纷纷散去。 楚皎月高悬的心却依旧不曾落下。 没有亲眼见到段策衍无恙,她不会安心。 “他们会将那蛮夷人平安带出来的。” 裴霁嗓子有些哑。 楚皎月却被他话里的鄙夷激怒。 甩开他的手,她不耐的纠正:“他有名字,他叫段策衍,才不叫‘那个蛮夷人’。” 裴霁:“……” 被训了一句后,裴霁自觉的再没说话。 落寞的站在楚皎月身侧,他低头,手指沾了点手背上殷红的血迹在拇指间搓揉。 火辣的疼痛拉扯着他的脑海中崩盘的情绪,一下又一下,心尖儿也跟着隐隐泛疼。 锦衣卫风里来雨里去,早些年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什么样的伤没受过,而今,他却被这小小的伤口折磨的痛不欲生。 身后,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楚皎月闻声,还没回头就听一声染着笑意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唤着她。 “阿楚!阿楚!” 悬在嗓子眼的那颗心彻底落了回去,楚皎月含着泪回头,不等段策衍将她抱进怀里,她便自己扑了进去。 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楚皎月自己都不曾察觉此时此刻她有多黏人。 “阿楚!你哭了吗?” 段策衍能感受到衣襟湿了一块。 楚皎月嘴硬的摆了摆头,默然一瞬又将脑袋抬起来,围着他转了一圈,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了一遍。 一连几个刀口闯进楚皎月眼底,殷红晕染,楚皎月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度决了堤。 “你不是挺能打的吗?怎么还受伤了?” 段策衍慌乱一瞬,忙伸手去帮她擦眼泪。 动作间又怕粗粝的手指给她擦疼,手指都抵上她眼尾了他又着急忙慌的收回手,细心的改用袖口帮她拭泪。 “阿楚你别哭啊,他们,他们人太多,我已经尽可能不让自己受伤了。” “你还说!打不过你还让裴霁带我走!干嘛不是你带我走?” 与段策衍朝夕相处两年,他的本事她还能不知道么。 只要他想,方才他就能带着她一起走,可他偏偏选择自己留下,让裴霁带她走,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心事被戳破,段策衍面上划过一次窘迫。 讪讪的挠了挠脑袋,他惶恐的别开脸,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与平常无异:“就,我看你好像对他不大一样,或许,你更想他带你走吧……而且,他比我先来,我……” “哪有什么先来后来!傻子!你看不出我只想你带我走啊。” 楚皎月被他气的语塞,抬手在他胸口拍了一记。 裴霁站在墙角无声看着两人亲昵的举止,原本摁着伤口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 他却好似不知疼一样。 “楚皎月。” 他没忍住叫了那人一声。 纵然到了这会儿,他心里总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幻想。 “你说的,救他出来,你便给我一次机会。” 楚皎月拉着段策衍,抬脚欲走的动作一顿。 闻声,她面无表情的回头:“是,我这人素来说话算话。” “我给你机会弥补,按照你说的,一命抵一命,不过你家也拿不出多余的人命来,念在你我多年来的情分,你将你的命留下,自此,你我两清。” 第26章 裴霁眼底最后的希冀被楚皎月这番话击破的稀碎。 眼睁睁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巷子口,裴霁紧紧咬着牙根,袖间的大手握成拳,指尖尽数掐进掌心。 看着他满手的鲜血,为首的锦衣卫于心不忍。 “统领大人,只要您下令,属下今夜就将她带到您跟前,让你们拜堂成亲。” “用强,呵,你是想我死还是她死。” 裴霁的眸光盛着手背上刺目的殷红,心头好似被人拿刀剜了一个大洞,吗每每风过,都是刺骨的寒凉。 男人摆摆手,壮着胆子凑到他跟前小声道:“属下知道疆域有一种奇药,名为‘邬渠’,只需一星半点便能夺人神志让人对您言听计从……” …… 从公主府离开后,楚皎月便带着段策衍回了都亭驿。 小院里,平素一直为楚皎月专属的藤椅,今日难得被她大方的让给段策衍。 这两年跟着段策衍,复杂的药剂她弄不明白,但是上药这事儿她已经摸得门儿清。 抱出屋里的药箱,她一边帮他处理着伤口,一边吸着鼻子,凶巴巴的说教。 “下次你再不能这么鲁莽,听明白了没有!” “还什么,他比你先来,那我等的是他吗?你们蛮夷人不是素来都小气吧啦的,我对你就不重要了,所以他想要你就能把我拱手让人了?” “不!才不是!” 段策衍惶然抓住她的小手握紧掌心,紧张的结结巴巴,唯恐她误会。 “我只是,只是怕你不愿……” “段策衍!” 楚皎月不懂他怎么在她跟前就总是这样小心翼翼的。 他可是蛮夷的贵族,自幼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贵公子,在她跟前,他到底在不安些什么啊。 “该紧张该害怕的是我吧?我是戴罪之身,还失了身子,该是我配不上你,你怎的还总是一副好像我随时会抛弃你的样子?” “配得上的!” 段策衍皱着眉,执着的看着楚皎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皎月怔愣一瞬,就听他尤为认真的重复。 “阿楚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所以阿楚,配得上。”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皮红的能滴出血来。 他的阿楚,是这世界上最温柔的人,该是他配不上才对…… …… 是夜,诏狱最深处的牢房里。 瘦成皮包骨的花心语正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面黄肌瘦的模样,与两年前大相径庭。 “呜呜,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求你饶了我吧,我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