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在场满含怨恨地质问,“谢廷渊,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姜靖拳头握紧轮椅,骨节清晰分明地泛出,却仍是理智阻止:“夏英慎言!” 谢廷渊像是猛地被这质问惊醒,有些许无措。 纵然谢玄贵为一国之君,到如今这地步,亦是无法为自家弟弟辩驳一句。8 若他是姜靖,只怕会当场宰了谢廷渊这混蛋。 夏英抹了把脸,哭着道:“姜大哥,都这时候了你还要为他说话吗?” 忠君爱国的思想刻在姜家人的骨血里,再说姜语烟是为国而死,死得其所,姜靖就算再恨谢廷渊,也不会对他做什么。 若不是他双腿残疾,出战本该是他的责任。 姜靖垂眸掩去无尽的痛苦。 妹妹,是代他而死。 他苦笑一声:“永安王,你的东西物归原主,阿晚剩下的东西,就交还给我吧!” 谢廷渊定定看着手中玉佩,将剩下那封信给了姜靖,随后默不作声往外走去。 谢玄心中隐隐不安,忙唤人道:“跟着他!” 谢廷渊在刚看见姜语烟的尸体时那般反应,没道理此刻在知晓了一切真相还这么平静。 然而寺外,谢廷渊漠然至极的声音传来:“再跟着本王者,杀无赦!”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他已经跨马而去。 待众人匆匆赶回去,便见将军府的仆人们瑟瑟发抖跪了一地。 越靠近姜语烟灵堂,便听见仆人们惊恐的声音:“王爷,快住手,住手啊王爷,小姐一定不愿看见您这样……” 一股浅淡的血腥气从灵堂传出。 谢玄等人奔进去,只见谢廷渊跪在姜语烟棺椁前,手中是一把锋利又精致的匕首。 他神色淡然地将刀划过自己手臂,轻声道:“阿晚,这一刀是为我当初欺骗于你。” 说完又是利落的一刀刺进自己小腹,他闷哼一声,嘴角却含笑:“这一刀,是我无视你三年……” 他浑身满是伤口,一身白色衣衫已经尽数染成血色。 所有人都被这场景震惊,一时竟忘了阻止。 谢廷渊又猛地将刀拔出来,他温柔如情人低喃:“利箭穿心,一定很痛吧?” “阿晚,别怕,我来陪你!” 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之下,谢廷渊倏地将匕首往自己心口刺去…… 第15章 许多人都不敢再看,捂住眼尖叫起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那匕首。 谢廷渊一愣,抬眸看去,只见姜靖神色平静,掌心中鲜血却不停溢出。 “阿晚都已经去了,算我求你,就别再扰了她灵前清净了!王爷!” 最后王爷二字,他加重了音。 皇帝最宠爱的幼弟自刎于姜语烟灵前,传出去可不是一场什么感人肺腑的美谈,落在有心之人口中,会抹去阿晚用命换来的一切荣耀。 谢廷渊怔怔然放开手,脑子瞬间清醒。 他苦笑一声,眼中水光凌然。 到如今,他竟连用命还她都做不到。 他口中张合几次,最后才哑声道:“大哥,抱歉,我只有最后一个心愿,让我送她最后一程。” 与姜语烟成亲三年,这声大哥竟到此时才唤出口。 两人眼眸对视,姜靖被谢廷渊那眼中的死寂惊住。 然纵使谢廷渊做这一步,姜靖心头的痛苦与恨意仍消散不去,他别过脸,望向谢玄。 谢玄叹了一口气,恢复帝王威严,冷下脸厉声道:“将永安王带走!” 谢廷渊眼中最后一丝希冀也彻底黯淡,如一个毫无魂魄的木偶。 他抬起手阻止向他走来的人:“我再看她一眼。” 所有人都停住脚步。 谢廷渊走到姜语烟灵柩前,用目光一寸一寸描绘那张其实早已刻在他心里的脸庞。 千年玄冰的冷意萦绕整个灵堂,可身着一身单薄衣衫的他却像是丝毫感受不到。 谢廷渊想触碰她,看见自己满手的鲜血又收了回来。 他不能弄脏了她。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屏住了呼吸。 就连最厌恶谢廷渊的夏英在这一刻都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的似乎要将人湮灭的绝望孤寂。 最后,他浓黑瞳仁微垂,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浅淡阴影,一言不发,脚步缓慢地向外走去,那步伐沉重地似用尽了全部力气。 浑身鲜血侵染的他,只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脚印。 刚走出将军府大门,他便直直倒下去。 那之后,谢廷渊生生烧了好几日,各种名贵惊人的珍惜药材如流水一般灌下去却丝毫不见好转。 就连谢玄亦急得心悸上火,休朝数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谢廷渊挺不过来时,谢廷渊却在姜语烟出殡那日奇迹般睁开眼。 姜语烟下葬这天,盛京城飘起了小雨,可街道上却依旧是站满了神情悲痛的人。 唢呐声声悲凉,大把雪白的冥纸落了满城。 谢廷渊站在城楼上看着那盛大的送葬队伍,脸上无悲无喜。 谁都有资格为姜语烟送葬,唯独他这个曾经的丈夫没有。 直至天色暗下,所有人都散去,他却依然站在那里,如一尊精致的玉雕。 夜已深,他终于转身时,所有看着他的人都悄无声息松了口气。 回到永安王府,一袭清雅的身影看着他泫然欲泣。 苏清荷凄切道:“王爷!” 她依然入了府,却不是侧妃,而是贱妾的身份。 谢廷渊看着苏清荷那张脸,漠然的神情露出一丝残忍。 他漫不经心地道:“我本想让你为王妃殉葬……” 苏清荷神色惊惶恐惧,几乎站立不稳。 谢廷渊又继续道:“可你骗了本王这么久,又偷了王妃这么多东西,这样似乎太便宜你。” 想着谢廷渊以往的情谊,苏清荷强撑着想要再辩驳一番:“王爷,我……” 谢廷渊淡淡打断:“王妃受过的苦,你必要百倍千倍偿还,才配得上你这般精心谋划。” 面前的人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谢廷渊却看也不看,对着卢风道:“交给你了!” 说完他疲惫至极似的离开。 与此同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南越王宫,一个烛火通明如白日的大殿内。 几个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