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晚本以无颜再见列祖列宗,但家国有难,祖训难忘。” “此一战,不为萧怀远,而是为盛家牺牲的先辈正名,亦是为了周国千万万无辜百姓不再受战火之苦!” 说完,她拭去泪水将牌位摆好。 到最后一个时,盛清晚小心翼翼将它放于父亲和兄长之间。 而那牌位上,正写着盛氏幺女盛清晚!第10章 月落日升,天色将明。 盛清晚换上了兄长的银甲,拿起父亲的长枪,于牌位前恭敬扣了三个头:“列祖列宗在上,清晚必不辱盛家使命,死守幽州,绝不后退!” 接着,她起身离开。 不想刚出门,就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立于院内。 萧怀远眼神幽深:“清晚,朕能信你么?” 盛清晚握着长枪的手骤然紧缩:“萧怀远,我不是你。” “纵使盛家十年饮冰,一腔热血都不会冷却,更不会出任何一个反贼!” 她丢下这句话,拎着枪快步离去。 萧怀远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烦乱之情更甚。 汴京城门之外。 盛清晚策马,带着一万兵马大军开拔出征。 途径之路,百姓夹道相送:“我就说盛家忠君爱国,绝不可能谋反!预祝盛小姐凯旋!” “预祝盛小将军凯旋!” 恭送声渐涨,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盛清晚心口一震,握着长枪的掌心滚烫。 八日后,军队抵达幽州城。 城内破壁残垣硝烟弥漫,到处都是尸首,盛清晚满心悲悯,却又无可奈何。 她敛起情绪,排兵布阵,与辽兵大战。 大战一场接着一场,短短半月,大周与敌军伤亡之人不下万数! 盛清晚所带援兵也只剩半数。 身上银甲又添数到伤痕,她手臂后背皆有刀伤。 幽州城墙之上,副将林峥愁容满面:“将军,我们得向朝廷求援,否则绝对撑不过三日!” 盛清晚如何不知。1 只是求援的信件三日前就已经发出,可时至此刻,仍未收到萧怀远任何回信。 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 盛清晚紧盯身前沙盘:“如今……或许殊死一搏才有生机。” 这时,城门外再次传来辽军挑衅。 “盛家都死绝了吗?竟然派一个女人来守城!” “盛家也不过如此,待我攻破幽州,必杀你们的皇帝小儿,悬挂与城门之上,受万人耻笑!” 辽人叫嚣声不断传来,幽州城内人人愤懑! 盛清晚看着同仇敌忾的儿郎们,倘若死是唯一的结局,不若此时为幽州百姓再争一线生机! 她立于高墙上,摇动旗帜:“犯我大周者,必诛之!” 将士们亦高呼:“必诛之!” 盛清晚看着城下被层层护住的辽军首领,暗下决心。 只要杀了他,辽军必然溃败! 她握紧父亲的长枪,飞身上马,开城迎战! …… 这一战,格外惨烈。 他们从深夜杀到黎明,身边的人接二连三倒下,到处都是尸体。 盛清晚杀红了眼,身上银甲白袍也已染成鲜红,早分不清是敌人还是自己的鲜血。 此刻,辽军首领就在眼前,盛清晚挥枪卷起旗帜和他战在一处! 厮杀间,父兄与盛家众人的面容在脑中一一闪过,仿佛在说:“家国百姓俱在身后,她不准退,亦不能败。” 盛清晚不惧受伤,不畏死亡,愈战愈勇! 她胸前后背皆已中箭,却死撑着一口气,直至将辽军首领挑于马下,取下首级立于枪上! “辽军首领已死!降者不杀!” 这话让盛家军再次燃起希望,竭尽全力厮杀、呐喊:“辽军首领已死!降者不杀!” 辽军士气大跌,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幽州……守住了!我们赢了!” 随着士兵的高喊,盛清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尸山血海之巅上扬起盛家军旗帜。 迷离间,过往一幕幕从眼前闪过。 她又见父兄、师兄师姐。 盛清晚泪眼朦胧:“对不起,如若不是我选了萧怀远……” 父兄与师兄师姐却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清晚已是世上最好,我们从未怪你。” 一直哽在心里的结倏然散开。 盛清晚终于长长松了口气,阖上双眸。 …… 彼时,汴京城通往幽州的路上。 萧怀远正带领着援军一路疾行,心口却忽然猛的一阵抽痛,似是有什么东西骤然离去。 他勒停马,叫来传信官:“幽州可有消息传来?” 传信官跪下:“回陛下,幽州尚未有任何信件传来。” 萧怀远心若悬在空中,焦躁难安,再次下令全军不做任何休整,全速赶往幽州! 一日后。 萧怀远率十万兵马抵达幽州。 幽州城外一片死寂,白雪皑皑,伏尸数万,无人收殓。 越往里,萧怀远的不安越发浓烈。 下一秒,就见尸山之中,盛家旗帜迎风飘扬。 萧怀远望去,霎时一股冷意直击心底。 只见那累累尸骨之上,有一血袍银甲,万箭穿心却仍屹立不倒之人,赫然是——盛清晚。第11章 天上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甲胄贴在身上冰冷刺骨。 盛清晚死不瞑目,睁着眼眺望汴京城的方向,手里的旗帜迎风扬着,呼呼作响。 萧怀远脸上血色尽数褪去,变得苍白透明。 这一瞬间,他几乎站立不稳。 身边的武将立即去扶:“陛下……” 萧怀远挥开他,颤着手去碰盛清晚的脸颊。 她已经被冻僵,冰晶睫毛下的双眸再也没了往日神采。 银甲上伤痕万千,刀刀划开血肉,深可见骨。 来之前,萧怀远做过万千猜想。 如盛清晚叛国。 如盛清晚拥兵自重,要反他。 如盛清晚败了,逃离周国,从此隐于市井,叫他再也见不到她。 唯独没想过,盛清晚真会死守幽州…… 他背对三军,任由蚀骨的痛穿透心脏。 不远处,前来支援的五万兵马静静看着这个年轻英俊的帝王。 不知过了多久,萧怀远才回过身下令:“盛清晚德才兼备,封为皇后,以国母之礼下葬皇陵……”6 话音未落,一道年轻的声音从军中传来。 “陛下,臣以为不妥。” 谢牧洲翻身下马,于雪面上跪下:“盛小姐战死沙场,该以军礼下葬。” 萧璟章半阖着眼,面无表情:“你是谁?” “回陛下,臣乃镇南王之子,谢牧洲。” 谢牧洲双手抱拳,不卑不亢:“幽州一战,盛将军以身殉国,此刻唯有以军礼官职下葬,方能鼓舞士气一扫颓势!” 萧怀远静静看着他,似要看穿谢牧洲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沉默间,又有武将接二连三跪下。 “恳请陛下以忠勇公名号厚葬盛将军!” 萧怀远剑眉紧拧,眉宇间不悦渐浓:“再议。” 可往日这些一贯会茶颜观色的臣子,此刻却像看不懂他的神色一样。 谢牧洲的头重重磕在地上:“请陛下……” “放肆!”萧怀远怒声制止。 他抽出腰间佩剑,快步上前,剑尖直指谢牧洲咽喉:“镇南王又何如,你竟然敢一再忤逆朕!?” 谢牧洲跪扶在地,冰冷的寒气顺着铠甲侵入骨髓。 “臣年幼时,曾于盛家开蒙,盛家有恩于臣,臣不能眼睁睁看着盛家死后还要受骨肉分离之苦!” 剑刃锋利,顷刻间变划破了谢牧洲颈间的肌肤。 武将们纷纷求情:“陛下息怒!” “小王爷只是惦念盛家恩情,陛下万不可为此迁怒。” 萧怀远胸膛剧烈起伏着,手中剑力道越来越重。 眼看谢牧洲颈间的伤越来越深,他忽然开口。 “陛下想将盛将军葬入皇陵,是否询问过盛将军的意见?” 萧怀远居高临下冷睨他:“她自然愿意,她深爱朕,必不可能离开朕。” 谢牧洲抬手,指向盛清晚手中旗帜:“既如此,陛下不如与臣赌一局。” “此刻风雪交加,盛家军旗帜飘扬,若是盛将军不愿葬入皇陵,那么下一刻风雪也无法吹起旗帜。” 闻言,萧怀远回头望去。 这时,上一秒还在飞扬着的盛家军旗,于众目睽睽之下陡然沉了下来。 萧怀远瞳孔骤然紧缩,他睨向近侍:“去给朕扬起它。” 近侍得令,立即爬到尸山血海之巅,扬起旗帜。 可下一秒,旗帜再次落了下来!第12章 萧怀远心口骤然紧缩。 他脸色巨变,快步走到盛清晚的尸首前:“清晚,清晚你是不是没死?” 而盛清晚的尸首始终冰冷的立在那里,不会有丝毫回应。 四周一片死寂,只能偶尔听见风声呼啸。 萧怀远眸色沉沉,再次折回到谢牧洲面前。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竟敢在朕面前玩弄巫术!?” 谢牧洲表情坦然:“臣是第一次到幽州来,抵达后一直跪在陛下眼前。” “何况臣一个凡夫俗子,有何本事能在陛下面前使诈?” 言外之意,是他没有机会也能力去办这件事。 萧怀远冷峻的脸上满是猜忌:“那这旗帜你作何解释?” 谢牧洲垂眸,无奈回道:“大约……是盛将军英魂未散罢。” 萧怀远心一沉,颓败之色从脸上一闪而过。 静默片刻后,他略带疲惫的挥手:“罢了,先传令,让大军进城,再安排人来清扫战场,让……盛家军入土为安。” 众臣听令,大军入城。 收整完毕后,盛清晚的尸体也已经被收入城内,封入冰棺。2 为了让冰棺不化,萧怀远特意命人不在屋内摆放炭火。 他一身玄甲立在冰棺前,双眸通红。 往日情深还历历在目,奈何红颜薄命…… 萧怀远抬手,阖上她的双眸,又诏来国师。 少倾,外面传来通报:“陛下,国师到了。” 萧怀远立即敛下脸上情绪,又变回那个冷漠至极的帝王。 他转过身,看着国师:“朕知国师占卜术通天,不如再卜卜盛清晚的前程。” 国师惊白眉紧皱,盛清晚已死,如何能卜? 萧怀远神色模辩:“六年前,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