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奕苍带兵驻守幽州城,日日守着她的冰棺,还下令:“凡有人能将江诗珊死而复生者,食万邑,赏万金。” 霎时,天下所有能人异士齐聚幽州,幽州由死城又变为活城。 可江诗珊却觉得这将是大周国最后的繁华。 她静静看着顾奕苍对着冰棺诉衷肠,只觉讽刺。 人活着的时候不珍惜,死了做出这幅模样又给谁看呢? 江诗珊叹息一声,突然觉察到一抹锐利的目光。 她心生警惕,抬手欲摸腰间软剑。 未料还未摸到,手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住。 江诗珊惊慌睁眼,入目是顾奕苍棱角分明的脸。 她咬紧牙关:“放开!” 顾奕苍的眼尾却染上红色,声音微哽:“诗珊,我们重新来过,可好?” 第26章 夜色落在窗上,树影斑驳。 屋内烛火忽明忽暗,外面偶尔有巡逻的脚步声。 忠勇公府向来守卫森严,顾奕苍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此刻,顾奕苍靠的极近,几乎与江诗珊呼吸交融。 一股极淡的酒味传来,江诗珊一阵恶寒,想要推开顾奕苍。 不想顾奕苍早有预料,一双手死死钳住她,没有分毫松动。 “诗珊,以前的事情都既往不咎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这次我必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一丝苦楚。” 江诗珊挣脱不得,又碍于深夜,不好呼叫守卫。 毕竟顾奕苍夜访她闺房之事,传出去别人只会有损她的名声,顾奕苍没不会有任何损失。 想到这,她不得不再次感叹世道的不公。 明明是男子的过错,备受议论的却只有女子。 江诗珊表情冷淡,双手却紧握着,似是竭力在压制着什么。 “你先放开我,我们再来谈这件事。” 顾奕苍却欺身上前:“你觉得我会信吗?” 江诗珊看着他不断放大的脸,难以忍受的别过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抗拒的动作宛如一根刺,深深刺入顾奕苍的心口,疼难自抑。 他眼底闪过痛色:“非要如此吗?” 江诗珊嗤笑:“你杀我全家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不是吗?” “曾经我也想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想为你生一个孩子,这些都是被你亲手毁掉的不是吗?” 顾奕苍脸色骤沉,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不断收紧。 “我有什么错?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 “为了让你的皇位稳固!” 江诗珊眼里的鄙夷丝毫不掩:“顾奕苍,别给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你怎么想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什么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这样的话你也只有嘴上说说,我从未见你实际做过什么。” 江诗珊字字珠玑,如刀划破顾奕苍那张虚伪至极的面孔。 顾奕苍恼羞成怒,猛的将江诗珊按在桌上:“既如此,我也不必再哄着你。” 他伸手去扯她的衣襟和群被:“只要你我有了夫妻之实,你不从也得从我,届时整个忠勇公府依旧为我所用。” 江诗珊大骇,从没想到顾奕苍竟然会卑劣至此。 她挣扎着,正想要叫人。 忽然“嘭”的一声,顾奕苍的头被人猛然砸伤。 他惊愕回头,是青衣。 青衣脸色苍白:“小,小姐……” 江诗珊抓住机会,立即反手将顾奕苍的肩膀擒拿住,接着抽出腰间软件横在她的颈间。 顾奕苍的喉间立即涌上一股冰冷的痛意,他顿住,骤然清醒。 “诗珊……” 话一出口,江诗珊手中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我以为你只是虚伪,不曾想你竟然还是如此卑劣之人!” 江诗珊此时已经气红了眼,万分后悔自己前世既然选了这么一个人! 顾奕苍喉间涌出鲜血,垂在身侧的指骨泛白:“你若杀了我,明日忠勇公府便会被贯上谋逆的罪名。” 江诗珊手中剑不断颤抖着,几番思虑之后直逼顾奕苍心口! 第27章 “小姐!不要!” 青衣高呼一声,想要阻止江诗珊。 顾奕苍不躲不闪,眼看剑尖就要没入心口。 江诗珊死死咬住牙,硬生生收住剑。 剑尖在顾奕苍心口一寸处停下,江诗珊何尝不知不能杀顾奕苍,只是此刻胸腔内怒气翻涌,恨不得将顾奕苍千刀万剐。 青衣也担忧江诗珊冲动之下再次动手,忙劝说:“小姐……别冲动,想想将军和少将军。” 江诗珊胸口不断起伏,平息心中怨念。 顾奕苍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你今日不杀我,就不怕我来日再杀了你们江家满门吗?” 知他是故意激怒,江诗珊不怒反笑:“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她收回剑:“再有下次,就算陛下也保不住你。” 顾奕苍脸色苍白,深深看了江诗珊一眼后离开。 待到房门再次关上时,江诗珊腿上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青衣见她脸色血色尽失,忙跪下:“都是奴婢不好,让小姐受惊,都怪我……” 江诗珊一愣,赶紧扶起她:“不怪你,他武功高强,众多守卫也未能拦住,何况要不是你及时出现,只怕我……” 后面的话她无法再说出口。 上一世那噩梦般的记忆又涌了上来。 彼时,江家满门被灭,她因为不肯做顾奕苍的皇后,被他按在江家祠堂虐待折辱……那简直是她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见她沉默,青衣提议:“小姐,我们告诉将军和少将军吧,他们肯定会有法子。” 江诗珊思虑一瞬,做下决定:“现在还不是好时机,说出来也只是平白让他们忧心而已。” 她黛眉紧皱,顾奕苍此举,是在警告她,他非要得到自己不可。 这种感情与爱情无关,全然是占有欲在作祟。 江诗珊拿起茶杯,喝了口凉茶压下心惊,“青衣,你去下令让府内加强戒备,余下的事情,明日再说。” 青衣担忧的看着她:“小姐……” “放心,我还没那么脆弱。” 江诗珊按了按眉心,这些痛,远不及她上一世遭受的万分之一。 青衣只能按下忧虑,起身出门:“那奴婢就睡在门口,您有事就唤奴。” 江诗珊疲惫挥手:“去吧。” 待到青衣离开,关门声响起,她才紧紧捏住软剑。 强烈的不甘和羞恼、后怕一拥而上,只差一点点,她就能杀了顾奕苍…… 就差那么一点点! 江诗珊深呼吸,也怪她学艺不精,才会让顾奕苍随意制服! 外面守卫巡逻的脚步声紧密不少,寒风在窗外呼啸。 她一夜未眠。 翌日清早,天色刚刚泛白,江诗珊便梳洗起身,于院内练枪练剑。 接着,她用过早饭,令青衣去了趟长公主府,约昭和郡主在东风楼一叙。 不想到东风楼时,青衣才回来回话:“昭和郡主奉旨赈灾,已经在城门处。” 江诗珊一凛,立即策马往城门奔去。 未料过于急切,于市街中撞到一行人。 她赶紧下马,扶起那名行人:“实在抱歉,你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我送你去。” 那行人带着斗笠,闻言立即垂下头:“无妨。” 说着,就要挣脱江诗珊的手离开。 可清润的声音让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她瞳孔骤然紧缩,握住行人的手猛然收紧:“谢牧洲!” 第28章 谢牧洲身形一顿:“姑娘认错人了。” 语罢,他挣扎着就要离开。 江诗珊紧紧拽住他:“不可能,我与他幼时一块儿长大,绝不会认错。” 谢牧洲又将斗笠压底了些:“姑娘于街市急行,想必还有要事要办,再耽搁只怕会误事。” 听他提醒,江诗珊方才忆起要去见昭和一事。 她犹豫再三,却仍旧不舍放开谢牧洲。 “若你不是谢……我的好友,不如摘下斗笠,露出真实面目,倘若当真不是,我必不会继续纠缠。” 谢牧洲见实在无法摆脱她,只得摘下斗笠。 露出真实面目的时候,江诗珊脸上划过失落,和一抹难以言喻的难过落寞。 谢牧洲剑眉星目,一双眼清澈有神,鼻尖上还有枚小痣,俊美无双。 眼前人却平平无奇,与谢牧洲无一相似之处。 谢牧洲因她消失,她甚至都没来的及道谢。 谢牧洲将她的声色尽收眼底,心底满是无奈。 他故作强硬的抽出手:“既不是,姑娘可否不再继续纠缠?” 江诗珊尴尬收回手:“抱歉,实在是你与故人过于相似……” 谢牧洲却挥手,转身离开。 江诗珊的话戛然而止,默默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后,翻身上马。 汴京城门处,赈灾队伍浩大。 赈灾随行官员忍不住向马上的昭和郡主开口:“郡主,吉时就快过了,咱们再不出发,只怕会坏了陛下的大事。” 昭和于马上,居高临下的冷睨了官员一眼:“陛下若怪罪,本郡主自会一力承担,与你无关。” 官员霎时噤若寒蝉,退至一边,不再言语。 正当众人疑惑昭和在等谁时,一阵马蹄声踏踏而来。 不少片刻,一身白色胡服的江诗珊出现在众人眼前。 昭和眼里顿时闪过欣喜,策马上前迎接:“诗珊,我知你会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