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心动吗?」 我妈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很好,真乖。 我起身,上楼换衣服:「我约了人,午饭就不陪你吃了。」 咖啡厅。 等人的时候,手机一直闪个不停,就连宋漠那个蠢货也打电话来嘲笑我。 「闻舒,遭报应的滋味怎么样,你现在在公司的处境一定很艰难吧。 「你求我,我勉强可以跟你继续两家的合作,这女人啊,离了男人终归是不行的。 「承认吧,你连阮软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她比你乖多了。」 …… 啧。 这个下头又恋爱脑的傻叉,我果断挂了电话,拉黑。 我约了闻竞的前未婚妻费若宁,她到得还算准时,我喜欢有时间观念的人,这样合作起来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费若宁施施然坐在我面前,姿态高傲。 「闻小姐还真是胆子大,现在被人骂成这个样子,竟然还敢出门。 「看来贵公司舆情处理做得实在是差劲。」 她一脸戏谑,摆明了要看我笑话。 我惬意地呷了口咖啡,开口回敬她:「不比费小姐,被你父亲拿来当作联姻工具的滋味好受吗?」 8 费若宁一下变了脸。 没错,在闻竞悔婚后,费若宁父亲为了家族利益,又重新给她订了一桩婚,完全不顾她愿不愿意。 听说她爸的原话是:「我把你养这么大,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现在该是你回报我的时候了。」 联姻是两家商业利益交换最紧密可靠的方式。 作为家族子女,享受了家族提供的既得利益,就要为其付出相应的酬劳。尤其是女性,往往不会被考虑成为公司的继承人,而她们的最终结果就是走向联姻,奉献自己。 我问:「你甘心吗?」 费若宁凛了神色,神情明显带了些许黯然,她自嘲说着:「不甘心又怎么样,我有得选吗?」 「我不像你,家中生变,给了你上位的机会,你可以想取消订婚就取消,可我有这个权力吗?」 「如果我给你这个机会呢?」 费若宁顿了下,显然有些蒙: 「你现在自身难保,你拿什么跟我说这个? 「而且,你不会想让我去勾引闻竞,破坏那俩糟心玩意儿的感情吧,我不去,我可是有道德底线的!」 我扯扯嘴角,无语地将一份意向协议书放在桌上。 「和我合作,和闻氏合作,让你父亲看到你的价值,届时闻氏会成为你的底气,让你取消婚约。 「我知道你想嘲笑我在说什么大话。 「但,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赌上你作为女人的勇气!」 费若宁目光盯在那份意向合同上,神情明显有些触动。 我接着开口:「至于现在社会上对我的负面舆论,你以为是我公司没有处理好吗?」 我看了眼时间,提醒费若宁看新闻热点。 网络上开始出现各种视频,里面讨论的内容无非都是我。 而诉说对象都是女人,各个职业的女人。 「遇见闻总是在一家商场,当时的我正在遭遇一场家暴,我前夫对我拳打脚踢,这件事也上了当时的社会热点,如果不信你们可以去找去查。」 「我也曾跟广大女性一样,幻想婚后可以被自己老公疼爱,一心做依附他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认真做好家务,履行母职。」 「可我的付出换来的是不被认可,是伤痕累累!闻总给了我新生,她鼓励我参加工作,说闻氏企业从公司到工厂,基本上都配备了幼儿园和员工宿舍,让我没有后顾之忧。」 「试问一个眼中没有苦难只有阶级的人,会看到我,会帮助我吗?」 「享受爱情并没有错,但我们也应该在爱情里面做自己!」 「我妈妈是闻家现在的保姆,而我如你们所见,是个没有左臂的残疾人,但我现在是个老师,靠我自己的能力在社会上生存,我也曾放弃自己,但闻小姐是个善良的人,也没有看不起我,甚至帮我找了老师和教材,让我有勇气站在讲台上……」 「我是闻总的秘书,我姓林,你们看我现在衣着光鲜,有着很好的工作,觉得我的家庭背景一定很好吧。」 「但我来自山区,那个女孩长到十六七岁就辍学,要么外出打工要么嫁人的地方,我是被她资助的学生,我想上学,想走出困住我的重重高山,是她给了我这个机会……」 …… 费若宁定定地看着那些视频,又不停地抬头看我,仿佛第一次认识我。 我并没有陷入阮软的自证陷阱,甚至这些视频里都没有讲述关于她的一点一滴,却又很好地抨击着阮软那套单薄的「娇宠」理论。 因为视频里的女人靠自己都活得很好,在这个社会上勇敢地拼搏。 至于职业歧视,这些女人的职业和境遇已经说明一切了,而且桩桩件件都经得起查。 而我压根就没处理阮软带给我的舆论威胁。 因为我要让这场风暴渗透到这个社会的边边角角,让我好借一场免费的东风,掀起更大的风浪,给自己打响招牌,树立一个正面的女性形象。 用汝之砒霜,还吾之蜜糖。 我把意向协议书往前推了推: 「你看,她们的人生走向都能改变,何况是你,你甘愿去嫁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用一场婚姻就此捆缚自己吗? 「以现在的舆论风向,我们会实现共赢,不是吗?」 9 费若宁同意和我合作,走之前她问我为什么要找她当合作对象。 我笑了笑,我说一个人不是生下来就是女人的,她是变成女人的。 这句话,来自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 与此同时,我拿出几张珠宝的照片递给了她,作为我帮她的利益交换,我请她帮我找寻这些珠宝的下落,毕竟费家在珠宝行的人脉是我力所不及的。 这些珠宝我收藏已久,但在当年那场大火的废墟中并没有找到。 现在网络舆论风向大转,关于女性独立的话题逐渐高涨。 阮软之前的言论很惨地沦为对照组,被网友喷了个狗血淋头。 「怪不得人家看不上你,你就是个好吃懒做的废物!」 「救命,每天花男人的辛苦钱买礼物还跑出来炫耀,你是真婊啊!」 「但凡你能跟这个男的一起努力创造未来,我也敬你三分坦诚,但你就是个 rubbish!」 阮软每天逛街全身最新高奢的高清图也被放到网上,连带着闻竞迎着烈日送外卖,地摊上吃几块钱一碗小面的视频被曝光。 网友骂得更厉害了,完全将之前网暴我的架势更热烈地回馈到了阮软身上。 阮软崩溃了,开始每天给我打电话,求我放过她。 我除了「呵呵」一笑,别无想法。 我是女人,但不是圣母。 也有网友开始给我隔空道歉,说当时对我说话太大声了,请求我的原谅。 这些我通通没理会,我忙着和费若宁开拓新的产品线,我要利用这波大数据带来的巨大流量汲取更多的女性能量。 毕竟新产品线的成立,代表着更多岗位空缺的出现,我要让更多女性走出自己的舒适圈,也敢于走出家庭划给她的那条警示线,我要让她们敢打敢拼,让她们知道知道家务和孩子不仅仅是女人的责任。 我要让她们知道找一个好男人,并赢得他们的心,并不是人生唯一的归途。 当然我的这一系列行为,也遭到了一些冷嘲,说我正在进行一场「被害妄想症」的狂欢。 而这些冷嘲,往往来自男性。 我不在乎。 在这个小说世界,我在走一条逆行的路,我违背了它的初衷,我让它原本的剧情线走得乱七八糟,更不要说主角光环了,崩得一塌糊涂。 但有一点,它还是发生了。 阮软怀孕了。 我想起我在这个小说里最终的命运。 我会被她三岁的天才儿子黑了公司系统,股价暴跌,财尽人亡。 阮软发短信跟我炫耀,遭遇过网暴后,她明显精神有些不正常了。 「姐姐,我怀孕了,是阿竞的哦,这下你霸占阿竞的财产该还给我们了吧,你最好净身出户哦,不然我会不开心的,到时候宝宝可能就生不出来了!」 闻竞将阮软带回家时,我正在和费若宁喝茶。 她最近过得蛮滋润。 跟我合作的事情一开始遭到了她父亲的强烈反对,直说两个女人能搞出什么名堂。 直到她将一份令人满意的财务报告扔到她父亲那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 她父亲才闭上了嘴,就连后来提出解除婚约都顺利了些。 毕竟一个有用的女儿不比一个跟自己可能不一条心的女婿来得好吗? 我接完保姆打来的电话,一脸憋气地将手机扔到桌子上。 「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费若宁好笑地抿了口茶。 「阮软怀孕了。」 「噗!」 我淡定地抹了把脸上的茶水,费若宁赶忙抽着纸巾上前帮我擦脸。 「对不住,对不住。」 我瞪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站起身准备回家。 费若宁在我身后喊着:「对了,你让我帮你打听的那些珠宝的下落有消息了,就这两天,到时候我拿给你!」 我朝后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