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心抓着她的手,终于忍不住掉哭着说:“圣女,你怎么这么傻,为了给这么个男人生孩子,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温艺若苦笑一声,眼中酸涩。 中原男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总是不忍心他没有后代的。 将染血的绣帕收拾好,温艺若刚准备带着孩子去找玄森,门却先一步被推开了。 玄森站在门口,逆着光的身影让温艺若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轻轻说:“孩子的满月宴过后,我有话要对你说。” 玄森淡淡一眼扫过她,眼中是透不进光的阴鹜。 他语气冷冽:“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已经没有什么满月宴了。” 温艺若身形一怔,心头窜起一股寒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玄森眼神冰冷地看着摇篮中睡得噘着嘴的孩子:“满月宴我已经取消了。” 他话音刚落,便看见方瑶带着一个大夫走进来,笑意深沉, 玄森漠然地看了一眼那大夫:“准备滴血验亲。” 第五章 决绝 滴血验亲! 温艺若怔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说出这四个字的玄森。 他居然怀疑她生下的孩子不是他的? 好似千万根针扎向她的心肺,扎得她痛不欲生。 原来,一颗心被践踏是这样的感受。 温艺若双目通红,挡在摇篮前,看向玄森:“玄森,你竟要滴血验亲,是在羞辱我,还是在羞辱你自己!” 玄森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一把拉开她,冷冷令道:“验!” 温艺若眼中忽然泛起一层水雾,一瞬间,她像是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男人。 这十年,她为他做的还不够多吗? 十年前的宁远候府落魄冷清,玄森为了振兴侯府上了南疆战场。 是她救了他,然后嫁给他,帮他平定南疆,使他一战成名。 他在外征战,粮草不济之时又是她救了丞相之母,得丞相鼎力相助,拨粮相助。 他被政敌陷害之时,还是她多方奔走,才将他救出来。 这么多年,桩桩件件,数不胜数。 就算是没了情意,他们总该还剩下一点恩情才是,可他竟做得如此决然。 眼看着孩子被戳破指尖,哇哇大哭,温艺若惨然一笑,心中只剩了绵绵密密的痛意与失望。 玄森这才放开她,走到大夫身边,刺破他自己的指尖,放了一滴血在碗中。 片刻后,那两滴血在碗中,却并未相融! 屋内窜进一股寒风,吹起温艺若空荡荡的衣摆,也冻结了她的心。 玄森盯着碗里两滴血,脸色铁青地转头看向她:“你让我信你?” 突然,他抬手钳住她的下颚:“说!这个孽种是谁的,奸夫是谁?!” 疼痛激起温艺若眼中的雾气,但对于一个已经对她没有信任的人,不管怎么解释,都是枉然。 她眼里一片沉沉的无望:“我说了,玉儿是你的孩子。” 玄森的表情一瞬变得恐怖至极,他心中堵着一口气,闷痛纠缠得让他想毁掉一切。 “哐——”一声。 那载着血的碗被玄森狠狠摔在地上。 碎片划破温艺若的裙摆,在她腿上留下一道细碎的血痕。 “来人,将夫人的东西都搬去冷梅院,本候从此再也不想见到她!” 玄森的眼神如凛冬结下的冰,没有了最后一丝温度。 他毫不留情甩袖离开,剩温艺若僵硬地站在原地。 摇篮里,玉儿还在哇哇大哭。 温艺若抱起孩子轻哄着,手都在抖,却又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玉儿不哭不哭,阿娘在,不怕。” 究竟是错爱了,还是错付了? 温艺若眼中再无一丝光亮,她头一次问自己,这一切,真的值吗?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温艺若回头,却看见去而复返的方瑶出现在后面。 方瑶退掉原本柔弱的表象,一脸得意的冷笑着:“姐姐,前些天你不是还很嚣张吗?不喝我敬的茶,现在想喝可都喝不到了!” 温艺若看着方瑶年轻漂亮的脸蛋,喉咙堵得慌。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不曾想,她现在也是其一。 温艺若没有理会她的挑衅,和方瑶又有什么好说的呢,没有她,也会是其他女人…… 方瑶看着温艺若毫不搭理她的样子,只得转身离开。 她走出这象征侯府夫人的芷兰居,眼神怨毒无比,阴森道:“温艺若,你和你怀里那个小孽种既活着挡了我的路,就给我都去死!” 第六章 十年不敌一朝 温艺若的东西都被搬来了冷梅院。 这是侯府最僻冷的院子,寒风萧瑟,满目荒凉,一地枯叶零落。 院子里连个干净的可以稍微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温艺若带着孩子,身边也只剩下了一个秀心。 秀心心疼地看着她:“小姐,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温艺若没有在意自己的处境,只是抱紧了手中的孩子:“这是他的孩子,父女连心……他不会绝情到底的……” 可话说了一半,她却又迟疑了,眼中一片灰暗,忽然沉沉改口道:“如果我死了,他对孩子真的不好,你便将她带回族中。” 秀心闷闷应下,开始收拾院子。 温艺若放下孩子,也上前帮着收拾,却被秀心拦下。 “小姐,您身子不好,还是好好休息吧,这些交给我就好。” 温艺若拿起一旁的扫帚,淡淡摇头:“我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多动动,说不定能活得更久一些。” 她扫了几下,听见身后的秀心吸了吸鼻子。 回过头,她看见秀心在哭。 温艺若放下扫帚轻声安慰:“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还好好的吗?” 秀心哭着拉住她的手:“圣女,我们回苗疆吧,族长是您亲阿哥,他肯定还在等你回去呢!” 温艺若身形一僵,半晌露出一个苦笑。 十年了,每当她自己一人,她就会想念南疆,想念家人。 可当初,她为了玄森说走就走,丢下所有族人于不顾。 阿哥放下狠话,说永远也不会原谅她。 如今,她哪还有脸再回去。 温艺若摇了摇头转身又拿起了扫帚,背影压抑得无比沉重:“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 见她如此,秀心也只能擦了擦眼泪,不再提此事。 时间一晃半月,冷梅院的日子虽说清苦,但日子还算安静。 温艺若支起窗子,见外头乌云沉沉,似乎随时就有暴雨落下,心里有些担心秀心。 已经过了饭点好久了,秀心平日这时早就回来了。 玉儿又饿得直哭,她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割开自己的手,用血喂了孩子。 待孩子睡下,秀心还是没有回来。 温艺若心中惴惴不安,总感觉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见天色都黑了,她忙出门去找,可刚走到院子门口,便看见方瑶带着一堆人,拖着浑身是血的秀心走了过来。 天边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那蜿蜒一地的鲜血,触目惊心。 温艺若一顿,如被雷击一般,心好像被狠狠剜了一道,疼得她一瞬呼吸不过来。 她眼里染指血红,冲上前去要夺回秀心:“方瑶,你对秀心做了什么?!” 几个下人上前驾住她,方瑶发出得意的笑声:“姐姐,你这丫鬟上行下效,跟外面的小厮私通,侯爷要我掌管侯府内务,我自然是要秉公处理了。” 温艺若挣脱不开,狠狠瞪着方瑶:“秀心根本不可能私通!” 方瑶笑得更是甜美,示意下人放开温艺若。 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啊,但是那又怎样?我还知道姐姐生的孩子是侯爷的孩子,但是侯爷信我,不信你啊。” “你!”温艺若怒火中烧,伸手一巴掌便落到了方瑶脸上。 可方瑶不仅没有躲,反而就着这一巴掌柔弱地倒在了地上。 正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温艺若转头,就见玄森冲上来,温柔的抱起方瑶,看着她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恶心又恶毒的模样!” 恶心?恶毒? 温艺若一瞬竟不知想哭还是想笑。 原来,十年冷暖寒暑,敌不过一朝拨云撩雨。 她红了眼眶,满目凄凉,却执拗地不许让眼泪掉下来:“我变了?玄森,变的是你!” 明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心,他却能一次次将她伤得更深。 方瑶缩在玄森怀中,小声哭着:“侯爷,是我不对,我不该处罚姐姐的丫鬟的,可是……那丫鬟与人私通,侯爷将府中事务交由我打理,我不想让侯爷失望。” 私通这两个字,像把刀一样,狠狠戳在玄森心头。 他脸色一凛,声音比冰还冷:“将这丫鬟就地处死!” 第七章 死有余辜 温艺若愣愣望着眼前的男人,心都在颤:“秀心跟我从小一起长大,她不仅是我的丫鬟,更是我的妹妹……” 玄森冷冷打断她:“那又怎样?她该死!” 温艺若张着嘴再说不出话,心口好似最后一点一点余热也被浇熄。 他玄森想杀的哪里是秀心,他真正想杀的,是她这个给他丢尽脸面的侯府夫人! 温艺若不再求情,她挡在秀心跟前,声音嘶哑:“好,你要杀秀心,就先杀了我,你亲自动手。” 玄森眼神一沉,拔出剑指着她心口,手却不自觉有些颤抖。 温艺若就那么平静的看着他,眼里好像再也没了爱意,只剩下一片黑压压的冷。 这一瞬,玄森竟有些不敢看温艺若的眼睛。 最终,他“哐当”一声将剑丢在了温艺若脚边。 “我嫌你脏了侯府的地!” 他转身就走,好似身后有千军万马追袭。 轰——”一道惊雷终于落下,豆大的雨滴瓢泼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