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耳朵一片嗡响,手脚发软。 我爸死了,被陆玖顾亲手击毙! 热烈的掌声中,我呼吸都在发颤。 隔着起身祝贺的人群,我与台上的陆玖顾对上了视线。 见到我,他明显有些错愕,但除此外,没有心虚,没有愧疚,一片坦然。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陆玖铱驊顾来到办公室的。 我坐在他对面,一眼就看到他肩膀上新添的四角星花,明明是银色的,我却只看到一团血红。 “你都听到了。” 陆玖顾的声音唤回我的思绪,我抬头看他,眼里充满了凄苦:“你不想我听见吗?” “活的一等功,真威风啊。” 我话里的讥讽太过明显,陆玖顾皱了皱眉:“霍宁雨,这是我的职责。” 我知道,所以我怪不了他。 “可那是我爸。”我眼里控制不住的往下落,“陆玖顾,你击毙他的时候,有想过我吗?有想过我们吗?” 陆玖顾陷入了沉默。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无比深爱的人,陡然想起了初见。 那时他在执行任务,救了我之后就立刻奔向其他需要救助的人。 我看着他背影竟觉得好像看见了我妈,她每一次也都是为了民众,舍弃小家,奋不顾身! 那之后我死缠烂打追了他三年,才将人追到手。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我深爱的,信任的,敬佩的恋人,会亲手夺走我父亲的命! 想着这些,我慢慢冷静了下来。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江佳走了进来。 她自然的坐在我身旁的椅子上,看着我:“宁雨姐,你爸的事,队长没有做错。”3 “你爸组织了这么大的集团进行了几百亿的商业犯罪,哪怕不被队长当场击毙,羁押回来也逃不过一死。更何况就是因为你,这个案子到现在才完成。” 听到最后一句话,我愣了:“什么意思?” “知道霍勇是你父亲这件事后,队长又反复确认了很多次,才下令缉拿。他已经仁至义尽。” 江佳的话,让我意识到了什么。 我看向陆玖顾,嗓子发干:“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在查的罪犯首脑是我爸的?” 陆玖顾犹豫了下,还是告知:“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也就是陆玖顾跟我提分手的时候。 我落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微微攥紧:“这就是你要和我分手的原因吗?” “是。” 我呼吸更沉:“那又为什么要答应我复合?” 陆玖顾却沉默了很久。 回答的人变成了江佳:“复合是为了从你这儿查到你爸的消息,幸好,不失所望。” 这一刻,我脑海里像是有什么在坍塌一样。 我怔怔看着陆玖顾,想到我爸打来电话的那个深夜,我将我爸的电话亲自递给了他…… 那一通时隔十三年,念他回家的电话,竟成了我爸的催命符! 我走在阳光灿烂的夏日,却冷到彻骨。 我没有回和陆玖顾的家,而是回了爷爷家。 我坐在门槛上,像是小时候等我爸回家的那一年里的每一天一样。 但我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我忍不住哭了出来,顷刻泪流满面。 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直到邻居家的阿姨见到我:“雨雨回来了?正好有个你的快递,都放一周了!” 一周? 我茫然接过,就看到快递单上空着的寄件人,而下面的收件人上是我的名字——雨雨。 这单子和过往十三年里霍勇寄给我的生日礼物一样! 我连忙打开,里面只有三样东西:我刚出生时的一张照片,一个包装精美的芭比娃娃,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7676铱驊01。 六位数。 这特别的个数,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摸过无数次的母亲的制服,想起了我无数次靠在陆玖顾胸前时那串凸起的字符。 所以……这是警号? 我爸……为什么会给我一串警号? 这串号码搅乱了我所有的思绪,我拔腿就朝京市分部跑,指间紧捏着那张纸条,掌心里都是黏黏的汗水! 京市分部。 我找到李楠,希望他能帮我查一查,他却一脸为难:“这违反规定啊!” “我求求你,你帮我查一查好不好?!就查一次!”我哀声求着。 李楠有些犹豫。 陆玖顾正好经过,他皱眉扫过我,看向李楠:“怎么回事?” “嫂子让我帮她查一串警号,没有批令,我不能违规。” 陆玖顾闻言愣了下,也意识到了什么:“为什么要查警号?” 我攥着纸条:“我爸……我爸寄给我的!陆玖顾,我求你帮我查查好不好?他不会无缘无故给我寄这个的!” 陆玖顾垂眸看着我手里的字条,神色不明。 片刻后,他拿过纸条递给李楠:“查!” 李楠立刻登陆内网,将那六位数字输了进去—— 很快,印着国际刑警组织徽章的界面上跳出一张我爸的照片。 霍勇,国际刑警组织,一级警司,警号767601。 第10章 我怔怔看着电脑屏幕上霍勇的照片。 十三年,我以为我早就记不清他的模样,可此刻却如此清晰。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对面白墙上印着的漆黑墨字——‘正义、和平、公平’。 耳边,李楠疑惑的声音那么震耳:“我们之前不是也查过霍勇这个名字吗?根本没这个人啊!” 我看向陆玖顾,就见他紧盯着屏幕:“执行卧底任务的警察在内网中会隐藏,只有拿到警号,才能查到资料。” 开口的女队员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所以霍勇他……不是罪犯首脑,而是警方卧底!” 这话一出,整个办公室都陷入了死寂。 我爸是警察,我是警察的女儿! 我爸没有做错事! 这一刻,我说不出话,无力的滑坐在地上,泪盈满了眼眶控制不住的往外落。 一时间,悲戚的气氛弥漫了整个分部。 许久后,我才从崩溃的情绪下缓过来。 我没有追溯其他,只问了一句:“你们会为他正名吗?” 陆玖顾沉默了瞬:“内部会,但为了家属的安全,不会对外公布。” “我们会在烈士陵园为他立一个衣冠冢,但墓碑上不会刻他的名字,你也不能去吊唁。这是规定。” 陆玖顾的话断绝了我最后尽孝的机会。 一别十三年,父女再相见却是阴阳相隔。 为了正义,他牺牲了一切,他的身份,他的家庭,他的生命,连死都要背着罪犯的恶名。 “不能刻名字,那能把警号刻上去吗?”我看向陆玖顾哑声问。 陆玖顾有些犹豫:“我会向上申请,能不能通过,不确定。” 我知道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8 我看着屏幕上父亲年轻时候的证件照,心里百味掺杂。 “我想去我爸之前在的地方看看。” 陆玖顾说:“我带你去。” 我愣了下,毕竟我本意只是想陆玖顾将地址给自己。 但没等我拒绝,陆玖顾已经打好了报告,请好了假,我也没再多说。 坐上飞机的那刻,我看着窗外的浮云想,等这次回来吧,回来之后就和他分手,免得他为难。 美国,费城。 陆玖顾带我走过了自由钟,独立宫,芒特公园……最后来到了黎顿豪斯广场。 陆玖顾指着广场上的喷泉,低声说着:“我们是从洛杉矶一路追踪霍勇到这儿的,他的行动区域主要就在费城,执行击毙命令后,他就倒在这儿。” 我看着那已经被清洗的一干二净的花纹地砖,脑海里走马灯般闪过了记忆里父亲的模样。 我不受控制的走过去,看着阳光下五彩斑斓的喷泉,慢慢回头看向陆玖顾。 我们之间隔着人群,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 “陆玖顾。”我开口喊他。 陆玖顾想走过来,可我们中间人太多了,多到他绕不过来。 我不记得暴乱是怎么发生的。 只听见一阵尖叫、嘈杂声响起,而周遭原本闲适的人纷纷慌乱的四处逃跑,人与人碰撞,摔倒,哭喊声响彻天际! 我被撞的站不稳,下意识扶住旁边的路灯,却只感觉到眼前一道阴影袭来—— 紧接着,一把刀捅进了腹部! 一下,两下! 刀,接二连三的刺进来。 我无力的滑坐在地上,血色逐渐蔓延,染红了我的衣服,我的手…… 我疼的脸色煞白,整个人再撑不住朝地上栽去,眼皮也越来越沉。 恍惚间,我听见陆玖顾在喊我的名字:“霍宁雨!霍宁雨!” 我看见陆玖顾在朝我跑过来,神色慌张。 我感觉到他抱着我的手,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宁雨,别睡,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你坚持住……”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血却先一步涌出来。 最后我只能朝陆玖顾笑笑,疲惫的闭上了眼…… 恍惚中,我好像回到了三年前向陆玖顾告白的那天。 分部的旌旗下,他和同事一起放声高歌:“惩恶扬善,剑出锋芒,我们的名字在警徽中闪光……” 可这一次,我却没有走上前。 光影在我与他之间画下明显的分界线,也代表着我和他本该泾渭分明。 但即使死亡,我也会永远记得我曾有一个男友叫陆玖顾,是国际刑警,我曾经,爱过他…… 灵魂飘向天空的那刻,我释然了。 终于,我要去和家人团聚了,如果有来生,我要找一个普通人,平静安稳的过一辈子。 却没想到再一睁眼,竟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天花板。 我茫然坐起身,看着悬空的腿,看着屋子里上铺下桌的格局。 这不是大学宿舍吗?我怎么会在这儿? 疑惑间,只听手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