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起了唇角:“蔓蔓,告诉你爸,下辈子我还找他。” 一句话让顾天翎和裴晏迟心一涩,更加说不出话。 顾母因为顾父的死,对江卿月从医抱有最大的抗拒,但是她从没怨恨过他们。 她心里比谁清楚,这辈子,顾父不是她一个人的英雄,江卿月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骄傲…… 再将顾母送上车后,顾天翎看着裴晏迟的手腕,眼神复杂。 裴晏迟心知肚明地开口道:“放心吧。” 闻言,顾天翎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身上了车。 看着两人离开,裴晏迟目光一转,落在了远处的夕阳上。 火烧云如同卷成棉花的火焰,金红色的光芒洒满了整座城市,初秋的风带着似有若无的凉意席卷而来。 他仰起头,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夜空,仿佛看见了漫天的星辰。 三天后。 裴晏迟站在他和江卿月的婚纱照前,眼神深沉。 他这一走,或许不会再回来了,又或许再回来时,他已经两鬓斑白。 但他不会改变主意,只要江卿月在身边,哪里都是家。 裴晏迟将婚纱照小心地取下,用布轻轻地盖住,以免落了灰。 天阴沉地像被铺了一大块灰色的绒布。 裴晏迟背着包,拖着一个小行李箱下了楼,却见叶知薇站在路边,她倚着车门,神情踌躇,像是在犹豫什么。 看见他出来,立刻站正了,可见他拿着行李,满脸诧异:“廷川……不,傅医生,你,你要去哪儿?” 即便知道她的爱是无望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地去关心裴晏迟。 叶知薇不想承认她心里有一点自私的欣喜。 江卿月不在了,她可以陪着裴晏迟。 可每每这么想,一种罪恶感又能占据她的心。 她就像一个迷失在大海的人,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裴晏迟目光冷淡地点了点头。 叶知薇紧紧攥着衣角,几番挣扎后试探开口:“让,让我照顾你好吗?” 第十九章 黄土 话一说出口,叶知薇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但又忐忑期盼着裴晏迟的回答。 裴晏迟却道:“谢谢,我有她足够了。” 他拒绝的很快,几乎没有任何思考。 虽然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叶知薇的心还是忍不住一疼。 但看着这样干脆的裴晏迟,她又生了丝不甘:“为什么?江卿月已经不在了,你为什么不能放下?” 闻言,裴晏迟眉头一拧,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就走。 叶知薇一怔:“廷川……” 然而裴晏迟并没有停下脚步,他头也不回地走着,离开了这座城市。 叶知薇眼眶一热,落下了泪。 她低泣了几声,只能落寞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 …… 蜿蜒的山路如龙盘踞在山间,裴晏迟忍着大巴车中难闻的气味,翻看着江卿月的笔记。 她上大学时,跟着导师去过一次山区,为那儿的人义诊。 也是在那儿,她亲眼看着一个老人因为冠心病在送医的途中去世。 江卿月受到了人生的第一次冲击,甚至开始自责。 如果她再快一点,医术再好一些,老人是不是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看着字里行间的自责和无奈,裴晏迟红了眼。 江卿月所经历的远比他想象的沉重和艰难,他甚至能想想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她为那些逝去的生命默默落泪。 裴晏迟不忍再看,将笔记本轻轻合上放进包里,望着窗外远处的山峰,心底一片沉闷。 大巴在一条黄土大路旁停了下来。 裴晏迟下了车,右边是一片还没收割的金黄色晚稻,左边便是一条陡峻的山路。 锦山芦云村,是离桐城最远又最穷的一个小山村。 当年江卿月就是在这儿做了一个月的义诊。 裴晏迟怔怔看着那条用细石铺成的小路,心间泛起阵阵微痛。 或许在江卿月那年,还没有一条像样的路。 这时,一个看起来三十五岁左右的男子从那条路大步走了下来。 “您就是裴晏迟医生吧?我叫杨钊,是芦云小学的老师。” 杨钊和裴晏迟握了手后帮他提起了行李箱。 裴晏迟打量了他几眼,杨钊样貌端正,皮肤有些黑,笑纹让他看起来很是亲切。 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着。 “杨老师,您在这里几年了?”裴晏迟忍不住问。 杨钊回道:“我大学毕业就来这儿了。” 闻言,裴晏迟心忽地一窒:“那……你还记得一个叫江卿月的女孩吗?八年前,她曾经来过这儿当义诊医生。” 或许是因为过于思念,只要是跟江卿月沾一点边的,他都觉得难能可贵。 杨钊微微蹙眉细想了一下,而后点点头:“记得,当年她跟着她导师一起来的。” 说着,他眼中多了几分遗憾:“我现在都没忘记她那天因为李奶奶发病去世后大哭的模样……” 裴晏迟喉间一紧,垂下了黯淡的双眸。 “傅医生,你认识她?”杨钊诧异地看向他。 裴晏迟扯了扯唇角:“她是我妻子。” 闻言,杨钊一愣,竟然红了眼眶:“你们都是好人……顾医生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裴晏迟脚步一顿,心上的伤口像是被用力撕扯着。 “她牺牲了。” 第二十章 芦山村 裴晏迟轻而清晰的话好像在这里被放大了无数遍。 杨钊停住脚步,震惊地看着他:“牺牲……了?” 裴晏迟点点头,将所有悲痛藏进了眼底,任由双眼禁锢着热泪。 他明明已经告诉过自己不能哭,江卿月不会愿意看见他的眼泪。 他也不敢相信自己一个大男人这么爱哭。 杨钊似是感觉到裴晏迟不愿再提,只能用惋惜抱歉的眼神回应他。 走了将近四十分钟的山路,才走到了芦云小学。 小学没有大门,一块陈旧的大木板被钉在墙上,上面用毛笔写着“芦云小学”四个大字。 学校面积不大,唯一铺了水泥的地方就是正对着大门的操场。 两个依旧是用木头做的篮球架伫立在两边,右边是三层高的教学楼。 然墙壁的水泥早已经脱落,许多地方露出了黑红色的砖块,生锈的铁门被风吹的“吱吱”作响。 一棵大槐树扎根在教学楼的右面,地上影子随风而动着。 左边是一层瓦房,也就是唯一的食堂。 门口铺着已经劈好的干柴,一根铁丝缠绕着两根泥砖柱,上面晾着几件衣服。 而面对大门的就是学生宿舍,其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