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时退了一步,在司念惊恐的目光中,撞上了放在墙角的置物架。 徐婆婆买了两篮子鸡蛋,一共三十个。 除了司念拿出的两个,其余的都壮烈牺牲在了地上。 蛋黄蛋液流了一地,颇有种苍凉的感觉。 季雨时定住身形的第一时间也是看向了地上那片狼藉,他能感觉到司念身上的怨念和不满。 顿时僵在了原地。 徐婆婆撩开帘子冲了进来,嘴里说道:“湾湾,撞到了哪儿了?” 司念都替季雨时觉得窒息。 徐婆婆得知打碎了她起早去买的鸡蛋,简直勃然大怒。 再次拿起了扫帚,杀气腾腾。 季雨时无奈的闭眼,只想着让眼前的老人出了这口恶气。 他确实是想来找司念,好歹能说两句话。 但他实在没想到司念会在小院里,就像是…就像是在这里等着他似的。 季雨时从来没觉得这么丢脸,却也不想离开,一副无赖的模样。 倒让司念恍惚间看出了他几分学生时期的意气用事。 就在徐婆婆扫帚要出手的时候,司念拦住了她。 她说:“婆婆,我跟他聊聊吧。” 第36章 司念收拾着小院,把置物架上的东西一样样放好。 季雨时站在一边,对这种事全然插不上手。 他又犯了错,也不敢动,生怕错上加错。 更多的,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司念要跟他说什么。 他算是知道了,这些天司念从来都没有原谅他的意思,只不过是在适应他的存在,以求哪怕看到他也不会再出现有什么波动的情绪。 她没有忘记过去,只是在试着遗忘他。 这个认知,让季雨时整个人都陷入了暴躁中,可在司念面前,他不敢露出分毫。 等司念停下来,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 她回头看着季雨时:“过来坐下。” 季雨时听话的很,只是小板凳太矮了,他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横竖都不舒服,憋屈至极。 可他没管那么多,脸色紧张的看着司念。 司念想了想,才开口:“那次我问你,你想要什么,你还没有回答我。” 季雨时咬了咬后槽牙,好险没有将心里话说出口。 他想要什么?想要司念跟他回去,想从今以后都好好对她,想她像从前一样把他放在眼里。 这些能说吗?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不说话,司念就自顾自说了下去:“季雨时,我们回不去了。” 季雨时心里猛地一震,他抬头,对上司念认真的眼:“从前是我高攀,现在我认清了。” 季雨时站起身来,瞬间在司念头上压上一片阴影,他上前一步,想了想不妥,又退了半步。 他说:“不是,是我的错,你很好,是我不好我以前一点都不好,我不懂得珍惜,我……” 他语无伦次的说,藏在心底深处的那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念念,对不起。” 说完又觉得后悔,不知所措的紧紧盯着司念,生怕她觉得自己不诚心不知悔改。 司念没说话了,她低下头去,似乎有些无法接受。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季雨时,也没办法接受因为他一句对不起就心软的自己。 司念说:“你出去吧,不要再来了。” 可季雨时分明看到她指着门口,青葱白玉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猛然攥住司念的手腕,像无赖的登徒子:“念念,我错了,我不该偏听偏信,我不该不信任你,我不该不信你的真心,我更不该……” 季雨时说不下去了,眼里带着痛楚。 司念知道他要说什么,她闭了闭眼,耳边似乎又响起孩童的哭声。 她用力抽回手:“季雨时,滚出去!” 季雨时走出了小卖部,颓丧的靠在墙上。 刚刚那几分钟的季话,几乎用尽了他所有力气。 他从来没有这么对一个人低声下气过,可看着司念眼里的痛苦,他又觉得她要怎么对自己都不为过。 季雨时眼神没有焦点,直到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眼里。 他看着赵向南,声音冰冷:“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赵向南笑了,他双手插兜,对季雨时说道:“季雨时,你与其在这里警告我,不如想想问问你自己,该如何面对,哪怕和好之后也会患得患失的那颗心,你已经不相信她爱你的纯粹,又何必还要再续前缘?放手不好吗?” 季雨时的内心被直直的点出来,无边的惶恐不安瞬间将他笼罩。 赵向南说的没错。 他是害怕司念的离开,更害怕和好之后,她会再次离开。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更恐惧司念跟任何异性的接触。 季雨时站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塑。 赵向南抬腿要走,却听季雨时说:“那就换我去爱她好了。” 第37章 季雨时看着他,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多谢你,让我知道这些天我彷徨犹豫的是什么,我现在有了答案。” 赵向南怔住,看着季雨时离去的背影,半晌转身进了小卖部。 他是来向司念和徐婆婆辞行的。 身为一个家族的继承人,能有三年空闲的时光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已经很好了。 如今,他应该从父辈手中接过来重担了。 只是走之前,他还想再试一试。 进了门,徐婆婆就对他笑了起来,她指了指里屋,用眼神示意着。 赵向南就走了进去。 这个小院他来过很多次,司念的身影总是在那里。 “赵大哥,你怎么来了?我还没有做好……” “湾湾,我要走了。”赵向南神色平静的开口。 司念愣住,她垂下头,呐呐的说:“哦,你是不是要调去更好的医院了,你医术很好,确实不该呆在这里。” 赵向南笑开,他伸手关了火,惹得司念不得不看向自己。 他很认真,也很司柔:“湾湾,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赵向南向来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清楚的不去沾染不该碰的东西。 但司念闯进他的生命,让他第一次觉得生命里也有变数,哪怕触怒父母他也在所不惜。 他看着司念:“街坊邻里都说我们般配,婆婆更是这样觉得。” 司念慌了神:“不是的,他们的风言风语你不要信。” “可是我愿意把它当真,湾湾,我愿意当真。” 司念愣住了,她没想到赵向南会这么明明白白的将话说出口。 片刻后,司念偏开了头:“赵大哥,对不起。” “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司念沉默下去,赵向南有些挫败,他眨了眨眼:jsg“我明天上午的车,希望你可以来送我。” 司念重重点头:“我一定会去的。” 赵向南来的快,去的更快,他本就想来要一个答案。 为此不惜恶化自己跟季雨时的关系。 只是爱而不得本来就是常态,他从不愿意强求。 徐婆婆关了门,走到司念身边,轻轻叹了口气,嘟哝道:“这下好了,婆婆觉得唯一能配得上湾湾的人没有了。” 司念忍不住笑出声,轻轻靠在徐婆婆的身上。 她说:“婆婆,我只想一直陪着你。” 徐婆婆摸了摸她的头,并没有说话。 第二天,司念起了个大早,准备送赵向南去车站。 可刚到诊所门口,就看到一辆加长林肯静静停在那里,两个身穿黑西装的人正在替赵向南搬东西。 向来司和有礼的赵医生,站在一边,哪怕穿着休闲服也挡不住浑身那股子上位者的气势。 司念一时间就停住了脚步。 赵向南倒是看到了她,熟悉的笑容再度挂上了脸。 “湾湾,这边。”他招了招手。 司念慢慢走到他面前,心里带了点离别的愁绪。 她不傻,知道这种高门大户的规矩,以后跟赵向南,估计再也不会相见了。 赵向南笑着:“湾湾,以后可没有人督促你更新了,你自己要想着粉丝啊。” 司念不过迟疑一瞬,便轻轻抱住了他。 她说:“赵大哥,我都知道的,你要保重。” 一年来,赵向南这样清心寡欲的人也曾幻想过眼下的场景。 只是这份感情,却全然不是他要的。 他反手,拍了拍司念的背。 女人清幽的发香丝丝缕缕钻进他的鼻子,有些麻,也有些痒。 赵向南下意识摸了摸她的发,低声道:“司念,你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所以,我没有机会给你的,希望有人能给。 你那么好,定会拥有所想所爱,幸福平安。 第38章 季雨时今天照常在小卖部门口守着,突然听到从里面传来一声响动。 听起来像是有人摔倒了。 他脸色一变,大步冲了进去,就看到躺在地上的徐婆婆。 季雨时没犹豫,抱起老人就出了门,去了镇上的医院。 等司念回来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店里的灯还没开,徐婆婆没有一般老人那种什么都要节省的想法。 司念还记得她说:“要开店嘛,总要亮亮堂堂的。” 可现在,小卖部一片昏暗死寂。 司念快步走进去,就看到收账台上面的咖啡机没关,上面放着一个倒掉的杯子。 那一点点咖啡倾倒出来,将台面污了一块。 司念心里闪过无数种不好的想法,她颤着声音喊:“婆婆?婆婆!” 无人回应。 这时,店里的座机响了起来。 司念接起,季雨时的声音传来:“念念吗?徐婆婆住院了,在镇医院,你过来一趟。” 司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 茫茫然间,她看到了季雨时朝自己走来。 季雨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