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姝兰看着满是狰狞的陆执年,仿佛他下一瞬就要将她扒皮抽筋拆解下腹。 她满是惊慌地朝后缩到靠近祝瑾修的地方,吓的浑身发抖,伸手抓着祝瑾修的袖子颤声道:“阿兄……阿兄我怕……” 祝瑾修挥袖甩掉了她的手:“隔着牢门,你怕什么?” “阿兄…” 祝姝兰满是心慌地瞪大了眼,眼眶里快速蓄满了泪水。 可是往日里一见她落泪就会软了心肠,恨不得将所有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哄着她展露笑颜的阿兄却依旧神色冷漠地看着她, 那双黑眸里如同淬了寒冰,锐利之下像是能将她看透似的,让得祝姝兰脸上惨白着眼神慌乱。 “阿兄……” 她嘴唇瑟缩,他为什么要这么看她,他知道了什么? 祝瑾修看着那张沾满污迹的脸,看着她竭力隐藏也遮掩不住泪眼朦胧下的心虚和不安,垂眸自嘲了声。 他以前怎么会觉得眼前这女子比南音柔弱,失了他的庇护便难以存活? 祝瑾修仔仔细细地看着祝姝兰那张脸,见她满是闪躲害怕,那心虚越发浓郁,他眼底嘲讽更甚。 他实在是不明白,向来被誉为聪慧至极的自己,幼时便觉能看透人心早早入了朝堂的自己,为什么会被这女子拙劣的演技所骗。 第120章陆执年:南音一定会嫁给我! 她明明这般矫揉造作,明明这般轻浮又野心勃勃,那望着人的眼神时时刻刻都充满了算计,可是他居然会信了这般满心嫉妒毫无半丝柔顺之心的女子,会被一个自小娇养着长大,天真不谙世事的国公府女娘欺辱。 他竟是会觉得祝姝兰死了生母可怜,却忘却南音父母早亡,她也无所依仗。 往日里祝瑾修总是怜惜祝姝兰身世,觉得她失了母亲处境艰难,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细想,三叔祝覃身为朝廷官员外出办差本是隐秘之事,祝姝兰是怎么能那么恰好的找到了他。 他也没有去想过,这样一个从未见过父族,由着寡母养大性子荏弱的小女娘,是怎么敢一个人去寻根本不知会如何处置她的祝家三爷,明知是外室女,是祝家污点,她就不怕被祝家灭口? 直到那一日知晓她身份,知道她是祝鸿在外的私生女,知道她母亲是逆贼之后,他才恍然惊觉,以祝鸿那般在意祝家前程,祝老夫人那般在意祝家将来的秉性,哪怕看重当年所谓的“情分”,他们又怎敢将人堂而皇之的留在府里。 他那父亲能为情所困一时糊涂,可当年能将那许贞撵出京城,甚至想要赶尽杀绝斩草除根的祖母,又怎么可能答应将这般祸端留在府中? 除非…… 祝姝兰手中抓着祝家什么把柄,让祖母不得不退步。 除非她当日找上祝覃的时候就拿出了什么让三叔不敢置之不理的东西,才不得不冒险将人带回了京城。 祝瑾修看着祝姝兰脸上试图惹他怜惜的眼泪,脑子里是从未有过的清醒。 以前只要她一哭,他就会觉得她受了委屈无条件的偏向她,他为了他斥责南音,为了她屡屡喝骂他自小疼到大的妹妹,他忘却多年兄妹情谊,像是失了神智满心只想着不能让她被人欺辱。 可是如今回头再看那些泪眼盈盈,却只觉得充满了算计。 这个女子将她的眼泪当成了武器,而他却信以为真,愚蠢的让人觉得可笑。 “阿兄……” 祝姝兰被他看得浑身发冷,脸皮也是苍白,她小心翼翼地抬眼望着他,露出的侧脸漂亮又荏弱,那苍白的脸侧眼睫轻颤着,她知道自己这样最好看,也最能让人心软。 “阿兄,你别这么看我,我怕……” 祝瑾修静静看了她许久,才出声:“你既唤我阿兄,怕什么。” 他语气温和地伸手,覆在她嫌隙荏弱的脖颈上,那冰凉至极的触感吓得祝姝兰身子一抖,仿佛被扼住了咽喉,嘴唇瑟缩着不敢说话。 “兰儿,我是你阿兄,不是吗?” 祝姝兰闻言不仅没有放松,反而身子抖得更加厉害。 祝瑾修微侧着头:“你在怕我?” 祝姝兰颤声道:“没……没有……兰儿不怕阿兄……” 若不是她身子一直发抖,脸上也白得吓人,她这话倒有几分惹人怜惜的亲昵。 对面的陆执年隔着牢中昏暗看不清楚祝瑾修的脸色,他只是见着祝瑾修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认祝姝兰这个妹妹,还言语温柔像是在安抚,他忍不住靠在牢门边嗤笑。 “祝瑾修,你是不是蠢,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没看清楚这女人的嘴脸?” “她根本就不是你所看到的那么柔弱无辜,也从来都没被南音欺负,打从她出现在祝家人面前时她就一直卖惨示弱,离间你们和南音的感情,是她毁了你们祝国公府,也是她害了南音,你居然还不自知?” 陆执年仿佛想要将梦境里自己所犯的愚蠢发泄到旁人身上,说话时满是怨毒: “她从找上你们祝家开始,就满心算计想要取代南音,她要的只是祝家的荣华富贵,是踩着你们攀附高枝,你这个阿兄对她而言也不过是她得偿所愿的踏脚石……” “那又如何?” 祝瑾修抬眼看着陆执年:“我是蠢,可她与我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我改变不了,倒是陆三郎君不蠢,又为何落到这般境地?” “你!!”陆执年登时气怒。 祝瑾修坐在牢门里,望着对面昔日好友,沙哑着声音嘲弄:“陆三郎君有识人之明,聪慧无双,却依旧被人耍弄的团团转,你舍弃往日旧友选择明哲保身,可最终换来的也不也与我一样,声名狼藉地被人抓进诏狱。” “我瞧着你前日那顿板子也没比我轻多少,听闻还是陛下亲自下旨杖责,斥责你无耻卑劣,陆三郎君如今与我有何区别?” 祝瑾修言语刻薄:“往日里南音就看不上你,如今她是宜阳县主,你是圣上厌恶的阶下囚,你与她天壤之别在她眼里更什么都不是,陆三郎君这杯妹婿茶,我怕是无缘喝了。” “祝瑾修!” 陆执年从未见过祝瑾修这般唇舌冷毒的模样,他仿佛被戳了心窝子,死死抓着牢门怒目而视。 “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祝国公府早就完了,你玉台公子名声也早就完了,祝鸿勾结逆贼难以活命,你祝瑾修也休想再回朝堂,一辈子如同暗地里的老鼠见不得天日!” 他像是抓住了祝瑾修把柄,神色狰狞: “我是没有识人之明,也被陛下厌恶,可我至少还有陆家,我还能有机会重新来过,也还有机会出了这牢笼重新求得南音原谅。” “她往日那么喜欢我,她为了我不顾一切,只要我好好跟她认错她自不会对我绝情,可是你呢?祝家没了,国公府也就此消亡,祝瑾修你什么都不是。” “南音宁肯跟祝家断亲自逐出族,也不认你这个兄长,不愿跟你有半丝牵扯,你有什么脸面还自称他阿兄。” “妹婿?哈!” 陆执年满是讥讽地冷笑了一声:“你要是这次能活下去不被流放发配,待到我跟南音大婚时,我倒是能够赏你一杯酒水,让你亲眼见证我跟南音的幸福。” 祝瑾修微侧着头看着对面满是狰狞的陆执年,看着他明明落到这般境地,却依旧还如往日自负自得。 他后背上的衣衫还沾着血,连坐起来都要用力抓着牢门,明明被投入诏狱数日,却无一个陆家的人来看过他。 可是他却好像还觉得只要他能出去,陆家依旧是他的,他依旧还是那个光风霁月受人追捧的陆家三郎,南音也会为他回头…… 祝瑾修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昔日的自己,那个明明已经与人决裂,却还总是以兄长身份教训南音的蠢货。 第121章乖一些,阿兄疼你 祝瑾修看着对面的陆执年时,就犹如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明明最初时是有机会挽回的,明明南音也未曾一回来就赶尽杀绝,明明那时候她已经跟他说的那般明白,要的只是真心的歉意。 他却还总是自以为是,觉得小姑娘不过是玩笑置气,觉得她任性好哄,他从未去想过南音受了多少委屈,反总觉得自己随意一声“对不起”,她就得敞开心扉原谅。 他护着祝姝兰,护着自己的脸面,觉得他是兄长,南音就该无条件地原谅他任何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真与她生分,结果生生耗尽了最后那点情分,将自己和祝家都送入了绝境。 祝瑾修扬唇讽刺笑了笑,放开了祝姝兰纤细的脖颈,靠坐在牢门边上没再说话。 陆执年却只觉得他笑声刺耳:“你笑什么?” 对面没有回应。 陆执年心里不安跳动,隔着牢门似能看到祝瑾修脸上讥讽:“我问你笑什么,祝瑾修,你说话……” “吵什么吵,不要命了?!” 外头有人突然进来,手中的鞭子朝着牢门上就甩了过来,陆执年避之不及脸侧挨了一下,嘴里痛呼一声踉跄着朝后栽倒在地上。 进来那人扫了眼祝瑾修他们那边,扬手将鞭子收了回来绕在了手腕间。 “吴校尉,你怎么能动手打人……” “诏狱里喧嚣吵闹,没割了舌头已是容情,你要是有意见,让你家主子去跟我家督主提!” 陆家那下人脸色难看至极,可是对着满脸凶煞的黑甲卫却只能强忍着,他怕好不容易才能进来接三郎君出去,惹恼了枢密院的人回头再惹出麻烦。 说话那人正是那日将陆执年抓回来的那个,名叫吴奎,见陆家人没再开口,他这才冷哼了一声,拿着鞭子用力一敲牢门。 “陆执年,你可以出去了。” 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