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无法像往常一样悲哀自己的处境,想到安怀山大逆不道的心思,心口一阵阵恐惧弥漫。 早知道他风流成性,却完全想不到他居然连聂姒鸾的主意都敢打,虽然聂姒鸾已经嫁过人,早已不是清白之身,只要安怀山做得隐秘些,聂姒鸾就没有证据……况且这样的事情,应该没有哪个女子真的敢去外面宣扬,就算摊上了也只能哑巴吃黄连。 可云子娇心里还是不安,万一一个不慎,尚书府只怕大祸临头。 “公主。”丫鬟在外面开口请示,“奴婢可以进来伺候吗?” 云子娇回神,艰难地从床上坐起身,伸手够着自己的衣服穿上,直到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才开口道:“进来吧。” 第72章藏身之处 是夜,聂姒鸾一个人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随风轻扬的湖蓝轻纱帐幔,许久睡不着,转头看了看,没看见殷厌藏身在哪个角落。 聂姒鸾坐起身:“殷厌。” “在。” 聂姒鸾抬头,看见殷厌吊挂在梁上,整个身体灵敏地蜷缩成一个不太容易让人发现的黑团,如果夜间熄了灯,谁能看见那里藏着个人? 聂姒鸾忍不住想起以前。 殷厌的天赋在同期那些影卫中无疑算是最好的,可是影卫训练初期,少年的思想尚未完全固化,他们也会玩勾心斗角,因为知道最厉害的那个人必须靠着其他人团结起来才能战胜。 所以殷厌那时候经常受伤,大多是被人合攻所致,每一轮生死闯关,死去的都是资质最差的那一批人,资质上乘却又达不到顶尖水平的几个人就会形成一股抱团的风气,合力对付殷厌。 他们想要活下来,只能先联手把身手最强的除掉,否则连一线生机都没有。 所以ˢᵚᶻˡ殷厌每次想要活下来,就必须把合力对付他的那群人全部杀完,这个过程很难,他只能拼尽全力,哪怕重伤在身,也要拼着最后一口气干掉所有人。 殷厌是最强的暗影卫,“最强”这两个字听着轻描淡写,却没人知道其中需要付出多少代价,他一人闯过多少次鬼门关,身手练得出神入化,恍如鬼魅,可也多少次差点就没了命。 这些年他手上沾了太多太多血腥,他的活命和最终踏上统领之位,都是踩着无数人的尸体闯出来的,这样的人本该无情无欲,没有任何弱点。 聂姒鸾是他生命里唯一的例外。 想到以往,聂姒鸾心扉骤然柔软下来,抬头看向殷厌:“你先下来。” 眼前微风轻拂,转眼殷厌就站到了面前:“殿下。” 聂姒鸾指了指肩背位置:“你这里疼不疼?” 殷厌摇头:“不疼。” “我看看。” 殷厌宽了衣服,转过身蹲下。 聂姒鸾看着他刺字的那一处已经红肿,不由皱眉:“看起来不太好。” “没事的。”殷厌站起身,反过来安慰她,“这点疼不要紧。” 聂姒鸾不放心:“有点肿了,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殷厌望着她脸上的担忧,心里暖暖的:“屋子里还有酒,属下自己擦一下就行了。” 聂姒鸾没理他,起身去喊了冷月:“让薛宜过来一下。” “是。” 没过多久,薛宜奉命而来,恭敬地行了礼:“公主殿下。” “进来。”聂姒鸾示意殷厌坐下来,让薛宜看看他的肩背,“这里有点红肿,你看着开些药过来给敷一下。” 薛宜目光微抬,看着殷厌肩背上刺下的字,心头微震。 聂姒鸾语气淡淡:“今晚你看到的,本宫不希望从你的嘴里传给第二个人知道。” 薛宜忙跪下:“民女不敢。” “去吧。” “是。”薛宜恭敬地应下,“民女那里正好有一盒消肿的药膏,这就取来给公主殿下。” “好。” 薛宜行礼告退,没过多久去而复返,正要给殷厌涂药,却见聂姒鸾伸手:“给我吧。” “是。”薛宜把药膏给了聂姒鸾,“每天早晚涂两次就可以,这两天饮食最好忌辛辣海货。” 聂姒鸾嗯了一声。 薛宜告退之后,殷厌刚要站起身,聂姒鸾已经抬手阻止,让他继续椅子上坐着,“我给你涂药。” 殷厌安静地坐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属下并不介意让人看到。” 聂姒鸾微愣,随即笑道:“不介意也没必要宣传得人尽皆知。” 男女若能共结连理,肩膀上赐个名字还能被赞一声用情至深,眼下他们没名没分的,只是公主跟影卫的关系,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是。” 细细涂了药,感受着那双手拂过肩背的触感,殷厌有些失神,竟希望红肿的地方大一些,程度重一些,让她上药的时候可以多停留一会儿。 不过他的想法聂姒鸾自然是不知道的,涂药也不是个多漫长的过程,聂姒鸾很快放下药膏,去洗净双手,回来之后看着殷厌的肩膀位置:“先坐一会儿,等药膏被吸收了再穿衣服。” 殷厌嗯了一声。 聂姒鸾转头看着外面夜色,天边乌云涌现:“明天应该不是一个好天气。” “许久没下雨了。”殷厌跟着看过去,声音平静,“下一场雨也好。” 聂姒鸾听着他话里的意思,淡淡一笑:“是该来一场磅礴大雨,好好清洗一下这污秽的空气了。” 聂姒鸾倒了杯水递给他。 “谢殿下。”殷厌接过,“不早了,殿下早些睡吧。” 聂姒鸾点头,转身走进内殿:“潘旭之跟安怀山是表兄弟,前脚刚传出皇帝要给我赐婚的消息,后脚云子娇的请帖就送过来了,你觉得这其中有没有关联?” 殷厌点头:“可能有。” 聂姒鸾声音淡漠:“潘旭之若只是嘴贱倒也无妨,最多给他一点教训,不过他若是打着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是亲手置西平侯府于死地了。” 殷厌淡道:“殿下不用想那么多,西平侯府和安尚书府早晚都是要死的。” “吏部……”聂姒鸾倚着床头沉吟,“应该扶谁上位?” 殷厌起身披了衣服,走进内殿:“殿下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 聂姒鸾没说话,敛眸沉默。 她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清高孤傲却又悲惨不幸的男人。 前世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吏部侍郎之位,学识和能力都不错,却因为妹妹被太子看中想要纳为妾室,遭到拒绝之后全家被问了罪,下场不太好。 甚至还连累了宫里的苏昭仪母子。 那时候聂姒鸾刚嫁给萧云衡没多久,对外面的消息还能有所耳闻,所以清楚地记得,这件事应该会发生在……大概五六月份? 聂姒鸾拧眉想了想,确实是穿着薄衫的季节。 眼下已是春末,不出意外的话,此事应该很快就会发生。 “殷厌。“聂姒鸾吩咐,”接下来几天你让人盯着苏家的动向,尤其是苏慕臣和他的妹妹苏青稚。“ 殷厌点头:“是。” 第73章做客 次日一早,聂姒鸾乘马车去往尚书府,身边带着冷月和冷霜,赶车的人却是殷厌。 聂姒鸾坐在车里开口:“堂堂暗影阁统领亲自给本宫驾车,若有朝中大臣看到,只怕都得吓个半死。” 殷厌声音很稳:“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公主殿下也是有人护着的,谁敢对殿下不利,谁就是自寻死路。” “能让统领大人亲自驾车,殿下可是第一人。”冷月笑道,“连太后和皇上都没有这个福分。” 聂姒鸾笑了笑:“的确。” 殷厌坐在车前没说话,心里却无声接了一句,能给九公主殿下赶车,对他来说也是福分。 马车很快行到安尚书府大门外。 云子娇亲自带着侍女出来迎接,待看到赶车的人是殷厌,着实一愣,随即脸色变了变,强压着心头不安,转头看向走出马车的聂姒鸾,笑道:“九妹来了?” 聂姒鸾嗯了一声,敏锐地察觉到云子娇今日状态不对,比起前日在宫里,今天的云子娇看起来更苍白憔悴了一些。 她身上穿得保守,把颈项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什么来,但直觉告诉她,云子娇应该又被安怀山给打了。 聂姒鸾对此没什么可说,平平淡淡地收回视线,抬脚下了马车:“自打四姐嫁过来,这还是本宫第一次进尚书府。” “是啊,九妹以前未曾来过。”云子娇笑着点头,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旁边的殷厌,“九妹,这位是暗影阁统领大人吧?他怎么也来了?” 聂姒鸾道:“没什么事做,就跟过来看看。” 云子娇哦了一声,压下心头不安,“那……我让人把景统领带去男客那边?” “随意。” 云子娇松了口气,连忙吩咐一个小厮,把殷厌带去了男客那边:“男客由夫君招待,绝不会怠慢了景统领。” 聂姒鸾不置可否,一路跟随云子娇往尚书府里面走去。 安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