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柠最初几年发病的时候,傅池渊看着还心疼,叫人给她做吃的补血,后来似乎是看惯了,竟然也麻木下来,顾心柠似乎也没再给自己好好补过身体。 而这一刻,那消失了好多年的心痛感回到了傅池渊的身体里。 好疼,好疼…… 只是月光宝盒只存在于电影中,现实世界的时光永不倒流。 寂静的空气中,什么东西掉落在地,发出清晰一声。 傅池渊怔怔垂首,看见地板上一滴破碎的眼泪。 他抬起手在脸上摸了摸,竟摸到一片湿润。 原来是他哭了。 “溪溪……”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挽回你? 傅池渊捂着胸口,依靠着沙发缓了好久,那疼痛感才少了些许。 他是真的醉了,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摆,模糊不清。 他踉踉跄跄走到卧室,周遭满是灰尘沉积的味道。床单被铺的没有一点褶皱,但床边处却有一个微微凹陷下去的印子。 傅池渊缓缓在印子旁坐下,伸手轻覆上去。 这是顾心柠留下的痕迹吗? 冰冷的。 好像那天他在医院走廊里感受到地下一层的冰冷一样。 傅池渊的面前就是衣柜,他起身拉开柜门,入眼便是被封起来干净的十八套礼服,一看就知道是被小心地保护起来了。 而衣柜里的其他空位,放在都是他曾经送给她的礼物,还有些只是随手送的。 看到这些的那一瞬间,傅池渊的心底涌过一股难以言说的暖意,但这点暖意并不能化解他内心的悲凉。 他从未把顾心柠对自己的在意看得太重,如今才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人,会把另一个人当成自己的信仰,当成自己的神明。 傅池渊迅速地关上了柜门。 他不敢再看一眼,每看一眼,他都会后悔没有去见顾心柠最后一面。 衣柜是双开门,傅池渊凝视着没打开的那一扇,犹豫了。 这扇门之后又会是什么? 傅池渊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柜门。 然后……他就狠狠地怔在了原地。 片刻后,傅池渊捂着眼苦笑一声,向后退了几步,重重坐在床上。 他低喃:“真的是喝多了,都出现幻觉了。” 他一定是太想顾心柠了,不然怎么会在衣柜里看见她? 她还穿着离开时的那件白裙子。 傅池渊慢慢放下手,重新抬眼看去,嘴边淡淡勾起:“顾心柠,你是不是恨我?” 坐在衣柜里的顾心柠心跳如雷,但好在傅池渊没有听见。 闻言,她微怔,知道他是喝醉了分不清现实幻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见她不语,傅池渊站起身,却双腿一软,跌坐在了顾心柠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瞬缩减。 顾心柠本能地往后缩了缩,但身后没有地方,她无处可躲。 傅池渊双颊微红,怔怔地伸出手,覆上了她的手背,眼神悲伤,声音沙哑:“顾心柠,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顾心柠看着两人叠在一起的双手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她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 傅池渊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低下头,眨了眨眼:“好真实的触感……” 第二十三章 毁灭 顾心柠像是从梦中惊醒,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然后对傅池渊厉声道:“是,傅池渊,我恨透你了,我不想见到你!” 闻言,这个一向冷漠无情的男人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受伤的表情。 他的眼眶渐渐红起来,还似乎有泪水涌上来。 顾心柠看愣了,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傅池渊喉咙微动:“是我的错,顾心柠,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卑微,他竟然在乞求着她的原谅? 身体里方才沸腾的血液好像又被冻结上了,顾心柠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傅池渊,手足无措,无计可施。 半晌,她鬼使神差地开口:“你错在哪儿了?” 傅池渊此刻的样子可以说是狼狈至极,那西装皱皱巴巴,头发也乱成一堆,而眼睛下面的乌青更是清晰可见。 他没有好好休息吗?为什么? 因为她的离去,还是闵南溪的婚礼? 傅池渊的眼角却流下一滴泪,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顾心柠的手背上。 “我想要给你过生日,我不该骗你,不该对你说那些话……顾心柠,我做错的事情好像太多了,我数不过来。”傅池渊咬住牙关,神情痛苦。 手背上的那一点地方仿佛不是被眼泪砸到,而是被火星崩到,炙热无比,像是要烧出一个洞。 傅池渊还在说:“我最大的错处就是,我没有认识到我爱的人是你……” 如同一道炸雷,顾心柠听到这句话,全身僵住,连瞳孔都在放大。 骗人的吧,傅池渊会爱她? 他为闵南溪做了那么多事情,现在却对她说爱? 一定是因为她们有一样的脸,他既需要一个妻子,又需要一个助手,他不爱她,一定是这样! 顾心柠回过神,一把狠狠推开傅池渊,然后从衣柜里往外跑。 傅池渊浑身绵软无力,被推了之后就躺在地上,偏着头看向她离开的背影。 爱而不得,得而不惜,犹如抽筋剥骨,犹如天堂地狱的毁灭,他嘶哑的低声笑,眼角沁了冰棱棱的雾。 活该,傅池渊,你就是活该。 而另一边落荒而逃的顾心柠一路跑远,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剩下一盏盏路灯,暗黄色的光照在她身上,却显得更加寂寥。 她不要命地跑,向前跑,没有目的地,仿佛身后有一只可怖的怪兽在追赶她。 的确也是一直可怖的怪兽,亲手将她推下绝望深渊的傅池渊,对她说他爱她,还有什么事比这更可怕? 胸腔里的每个器官都开始隐隐作痛,终于,顾心柠不小心才踩到一颗石子,脚腕一歪,整个人摔倒在地。 但她就那样趴伏在地,很久都没有起身。 而等她慢慢爬起来时,她的脸上早已是泪痕交错。 霍寻找到顾心柠时,她抱着自己坐在冰冷的路边,不知道坐了多久。 他一把甩上车门,走过去怒气冲冲地拉起她训斥:“你是不是疯了!谁让你一个人在外面瞎逛了?!” 顾心柠缓缓抬头,眼神却是空洞的,就像那没有灵魂被人操纵的木偶一样。 她的粉唇一启一合:“霍寻,他说他爱我。” 霍寻怔了好几秒,眉心皱成一团,猛地抬高了声音:“你和少爷见面了?!” 顾心柠摇头,又点点头:“他把我当成幻觉了。” 说完,她扯了扯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 幻觉,多好笑啊,人还在的时候用尽一切办法伤害,人不在了,却对着幻觉说情话。 如果一个人的心都要靠另一个人付出代价才能看清,这世间的爱情都是悲剧。 第二十四章 等等 傅池渊醒来时就躺在顾心柠的床上,身上还盖着薄毯子。 他睁开眼,头疼欲裂,缓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 这是哪儿? 傅池渊回忆了好一会儿,想起自己是被霍寻送过来的。 忽然,他的脑海里闪过顾心柠的面孔,浑身一震,掀开被子就冲出屋子。 客厅里坐着个人。 “霍寻?”傅池渊脚步一滞,眉心微蹙。 见到他,霍寻站起身,微微颔首:“少爷,您醒了。” “昨晚我给老王打电话,发现您并没回去,因为担心所以我就来找您,没想到您在卧室的地板上睡着了。”霍寻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 傅池渊闻言垂眸,低声应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手指轻捻,稍稍出神。 果然昨晚的只是幻觉…… 霍寻端来一杯水,傅池渊在沙发上坐下,喝了点水,火烧的胃里才好受一点。 “您一夜未回,闵小姐已经快把我电话打爆了。”霍寻有些无奈地翻出来电记录, “还有闵夫人,她也在问我什么时候才能让闵小姐回家。” 傅池渊捏了捏眉心:“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霍寻说:“估计今天就能知道结果了。” “嗯。”傅池渊点头,拿出手机,又对霍寻说:“你下去等我吧。” “好的,少爷。”霍寻抬步就要往外走。 傅池渊却又喊住了他,面色十分不自然:“这里……找人打扫一下吧。” 霍寻怔了几秒,答应下来。 他离开后,傅池渊拨通了闵南溪的号码。 那边几乎是立刻接起:“阿渊哥哥,你怎么才接我电话?我担心死了。” “临时出差,我身边有霍寻,你担心什么。”傅池渊声音含笑,但若是闵南溪就站在他面前,就会看到他的脸上其实并没有表情。 闵南溪被安慰到了,又撒娇道:“那阿渊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傅池渊站起身,视线不禁又落在客厅中的那件婚纱上,眼神一冷:“已经回来了,我等下接你去设计师那里。” “好,那我等阿渊哥哥!”闵南溪雀跃道。 挂断电话,傅池渊走上前,轻轻摸了摸淡红色的婚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