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下楼,就看到陶思站在傅屿辞身后,怯怯的看着她。 她当场僵住。 傅屿辞将陶思护在身后,似乎是在安抚她的不安,“小柯,陶思她刚出院,没地方住,一个人也不方便,只是来家里借住一段时间,好吗?” 在南柯成为植物人的那些年,陶思便是住在这栋别墅,只是南柯醒来后,她就搬走了。 “南小姐,对不起。”陶思颤抖着开口:“上次我不是故意破坏你的婚礼,我只是……只是太难过了……”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南母连忙安慰:“思思,我们都不怪你。” 陶思还是低着头,一副很怯懦的样子,“以后我会正视自己的位置,不会再打扰你们了,只是我现在住的地方有流氓骚扰我,我很害怕,等找到新房子,我就搬走……” 南父也劝南柯:“小柯,就收留她一段时间吧,思思无父无母,怪可怜的。” 可怜。 他们都用这两个字把她高高架起。 仿佛南柯不答应,就是冷血无情。 她的指尖深陷在掌心,带来一阵阵刺痛。 最后,南柯只得白着脸,僵硬的点头。 晚上。 父母做了一大桌子菜,南柯站在餐桌前。 看着桌上的水煮鱼、宫爆鸡丁、麻婆豆腐…… 她迟迟没有落座,因为,这些全是她不爱吃的辣菜! 直到傅屿辞走过来:“小柯,怎么不坐。” 南柯欲言又止,坐下后,却不知道该如何下筷。 倒是陶思坐在傅屿辞的另一边,吃的很满足。 “思思,你刚出院,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鱼,多吃点。” 南母一边说一边宠溺的给陶思夹了一块鱼。 陶思笑着接过来,却在吃的过程中不小心被鱼刺卡住了。 傅屿辞立刻放下筷子。 “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动作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背部,顺手给她递了杯水。 父母也一脸关切的望着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陶思身上,甚至都没人注意到,南柯几乎没怎么吃饭。 她看着这满桌陶思爱吃的菜,忽然有些认不清。 到底谁是谁的替身。 南柯默默的上了楼,但没有人发现。 她呆坐在房间里,想着刚醒来时,听身边朋友谈起陶思。 他们说傅屿辞那时绝望的快死了,才把陶思留在身边,让她穿跟自己一样的裙子和鞋,留一样的长发,喷上一样的香水…… 一开始,他对陶思算不上好,甚至说得上喜怒无常。 陶思穿着不合适的高跟鞋,脚磨破了也不敢跟他说,对香水过敏,身上起了红疹也还是天天喷。 后来,有一次在国外,傅屿辞所在的地区地震,他被困在废墟中。 陶思疯了一样的在废墟中找了三天三夜,险些去掉半条命,才终于带着救援队找到了他。 那次之后,也许是终于感动了傅屿辞,他对她逐渐没再那么恶劣。 而陶思也始终伏低做小,卑微的陪在他和南柯父母身边。 最后他们全部都接纳了她。 可偏偏是这个时候,南柯醒了。 南柯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没醒,陶思是不是就真的会取代她? 得到父母的关心,得到傅屿辞……全部的爱。 她下意识觉得心痛,只能强迫自己不再去设想。 半夜。 她腹痛了起来。 今天,是她生理期的第一天。 南柯痛的脸色惨白,强撑着下楼给自己倒热水。 客厅安安静静的,她只开了厨房的一盏小灯。 南柯将红糖倒进锅里的热水,疼得眉头紧锁。 “你怎么了?” 身后,传来傅屿辞低沉的询问。 第三章 一走过来,他才发现南柯在煮红糖水。 他一怔,似是终于想起了什么。 今天是南柯来生理期的日子。 可晚上,做的都是她不爱吃的辣菜。 脸上闪过一丝懊悔,他连忙将南柯抱进怀里,语气一如当初温柔,“今天生理期第一天对不对,很痛吗?” 南柯靠在他怀抱里,却只觉得,这个怀抱,好像变冷了。 从前,傅屿辞将她每月生理期记得比他自己的生日都要牢。 每月这个时候,他都会为她准备好一切。 红糖水、止痛药、暖宝贴……不愿让她疼半分。 甚至因为照顾的太周到,还总是被朋友取笑说简直是把女朋友当成祖宗在养。 可她醒过来的这几个月,他再也没有做过这些。 甚至,需要看到她自己煮红糖水之后,才会想起这个日子。 他好像,眼里都是陶思了。 见南柯默不作声,男人眼底愧疚更深。 他挽起衬衫,煮完红糖后,又像从前一样,一口一口喂给南柯喝。 喂完红糖水,傅屿辞又直接将人抱去沙发上,轻轻的给南柯揉肚子。 “小柯,是我不好,最近太忙了,没有照顾好你。” 他小心翼翼的赔错,“我补偿你好不好,你有什么想要的?” 南柯被他抱着,有些心里话终于再也忍不住。 “我想要陶思离开。” 傅屿辞给她揉肚子的手一顿。 她还是没有让步,一字一句道:“不止是离开这里,更是离开我们的生活。” 她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一定无情极了,可她真的受不了,他把一个像极了自己的替身留在他们身边。 但从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傅屿辞,这次却没有答应。 反而是在她脸上落下一枚枚轻吻,岔开话题:“好了,别闹了……” 南柯还想说什么,可他的吻已经落在她的唇上,仿佛想堵住她想说的话。 “砰!” 突然,客厅传来一阵巨响。 南柯和傅屿辞下意识抬头,正好看到了楼梯口泪流满面看着他们亲密的陶思。 而地上是被打碎的水杯。 傅屿辞身子猛地一僵,下意识推开了南柯。 他喉头艰涩,“思思……” 下一秒,陶思就哭着跑了出去。 外面还下着大雨,傅屿辞几乎是立刻站起来,想都没想都就丢下南柯追了出去。 而南柯则难以置信的看向跑去追陶思的傅屿辞。 他害怕陶思看到他和她亲密。 他害怕陶思走。 所以他慌了。 想也没想就追了出去? 心头痛意剧烈蔓延开来,几乎充斥着她的五脏六腑。 直到天亮时,傅屿辞都没有回来。 南柯给他打了几十个电话,一直没有接通。 直到下午,她才知道,陶思又出了事。 陶思被车撞了。 据说那辆刹车失控的车原本撞向傅屿辞的,是陶思推开他替他挡了。 所以傅屿辞一直在陪着陶思。 南柯看着手机里被挂断的那几十通电话,心头刺痛不已。 陶思住了半个月的院,傅屿辞就在医院陪了半个月,一直没有回家。 终于,南柯忍不住,按照地址来到医院,找到陶思的病房。 病房门口。 南柯还没来得及走进去,就从半开的门里看见陶思紧紧抱着傅屿辞的腰。 她半坐在病床上,头上裹着纱布,仰头含泪看着他。 “傅屿辞,如果南柯没醒,你会不会爱上我?” 南柯推门的手一僵。 也抬眸看向傅屿辞,却只看到了他紧锁的眉眼。 他许久没有回答。 而陶思的声音已经哽咽,哭着说:“我心甘情愿的给你做替身,心甘情愿的为你豁出命,我就想听一句真话,有那么难吗?” 病房还是沉默无比,只剩陶思的哭泣声。 而门外的南柯也没有出声,同样屏住呼吸在等着他的回答。 良久,她看见傅屿辞薄唇微动,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字。 “会。” 第四章 “砰!” 南柯手中的东西掉落在地,响声立马惊动了病房里的人,傅屿辞一抬头,就看见了南柯脸色惨白的站在门口。 她转身就走,傅屿辞脸色一变,立马推开陶思追了出来。 “小柯!” 很快,她的手被大力握住。 傅屿辞看见她眼底的泪光,神色慌乱道:“小柯,不是你想的那样,陶思刚动完手术,身体太弱了,不能受刺激,所以我……” 南柯打断他,“所以你就能这么哄她吗?” 傅屿辞从小到大就是校草,给他递情书的女生无数,可无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坚定不移的看着她一个。 他一怔,蹙起眉头,无奈道:“小柯,她毕竟救了我的命,算上三年前,她救了我两次,如果不是她,我哪儿还有命活着等你醒过来,现在就当我们还给她行吗?” 你真的希望我醒过来吗。 南柯差一点就问了出来,可终究还是理智站了上风。 她沉默的看着他的脸。 傅屿辞抓着她的手是那样的紧。 就像18岁那年,他说永远都不会放开她。 可下一秒,护士急切的从陶思病房里跑出来,说陶思又晕过去了。 手腕上那只手立刻松了。 傅屿辞来不及再去解释什么,连忙转身离开。 南柯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刺痛怎么都压不下去。 可她却没立场去让傅屿辞不管陶思。 她哪里来的资格让他不管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从医院出来没多久,南柯又接到了父母的电话。 南母久违的关心了她。 “小柯,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后遗症,不舒服的地方?” 南柯说没有。 那头,又断断续续的跟她说了几句话,语气也有些奇怪。 她听得出父母似乎有别的话想说。 “爸,妈,你们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他们沉默了几秒,才吞吞吐吐的开口:“小柯……你以后能不能别当着思思的面……跟傅屿辞亲热,思思她现在的身体受不了……” “这三年思思也吃了不少苦,你就别再刺激她了。” 南柯浑身一震,如遭雷击。 她的亲生父母…… 跟她说,让她不要跟未婚夫亲热,因为他们,不想让陶思看了难过…… 南柯连声音都在抖:“爸、妈,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父母又沉默了很久,最后却只说:“小柯,算爸妈求你了,行吗?” 一瞬间,她的世界好像都崩塌了。 陶思总说,是自己醒来后,害得她失去了一切。 哪怕那一切本来就不属于她。 可是这一刻,南柯却忽然觉得…… 快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