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着头,像怨气缠身的一缕魂魄,如果想要恢复活人的呼吸和生机,就需要谢骆立即,立刻,现在,离开那层楼。 可终究还是没忍住。 季浩然拿出手机,拨通了许又夏的号码。 那边很快接起,但传来的声音不是她的。 “季律,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找小夏吗?”谢骆嗓音平淡。 季浩然压着心底的躁意:“你和她住在一起?” 谢骆语气坦然,甚至带着几分挑衅:“是啊,不行吗?” 季浩然太阳穴突突地跳,再听不下去一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但忍了半天,心中的火还是直窜脑门。 他深吸了口气,走进楼里两三步踏上台阶,而后叩响房门。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在门开的那一刹那,季浩然伸手抵住了门框! 谢骆拧起眉:“季律?你知興興付費獨家道私闯他人住宅是犯法的吧。” 知道,但他现在思考不了这些。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时,身后房间里突然响起了许又夏的声音:“谢骆,是谁来了吗?” 谢骆看着季浩然,脸上露出抹恶劣的笑。 第二十一章 季浩然眼底一片阴霾。 但谢骆毫不在意地又笑了笑,接着说:“深更半夜不回自己家,跑到别人家门口,我有说错什么吗?” 许又夏在这时走出房间,语气带着疑惑:“什么流浪狗?” 话音在看见季浩然的那一瞬戛然而止。 而她的脸色也在这一瞬间冷了下来:“季浩然,你为什么在这?” 谢骆不再抵着门,向后退了步抱起双臂:“刚才在路上我就觉得后面那辆车有点眼熟,跟踪加私闯民宅,季律是打算一晚上就给自己判个刑?” 季浩然终于开口:“别的难说,但这个你恐怕做不到。” 那胸有成竹的样子看得谢骆心底一阵窝火。 他还要再说些什么,许又夏却转眸看向他说:“谢骆,让我和他单独聊聊。” 闻言,谢骆将嘴边的话咽下去,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季浩然。 而后转身走进了书房。 许又夏径直越过季浩然往客厅走,没看他:“把门关上,过来坐吧。” 季浩然照做,却在跟着她坐到沙发后缓缓皱起了眉。 他有一种来到别人家作客,被女主人招待的诡异感觉。 尽管女主人连水都没有给他倒一杯。 刚才卡住门框的时候,谢骆用的力气不小,季浩然的手臂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很明显的一道红印,许又夏没法看不见。 而当她的视线落在那红紫上面,心中莫名一紧。 她知道她不该担心,也不该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但是那一刹那,她还是差点下意识起身去拿医药箱给他擦药。 季浩然发现了许又夏的目光,低沉的声音里细听竟有一丝委屈:“很疼。” 许又夏一顿,别开眼,语调漫興興付費獨家不经心:“告诉我有什么用?我又不会担心,何况是你自己活该。” “你是我的妻子,你不担心该是谁担心?”季浩然心底一刺。 “夏穗会担心你的。”许又夏神情淡淡,“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喜欢你,你为什么没和她在一起?” 再一次听见夏穗的名字,季浩然心中的烦躁更甚。 他抿紧唇,竭力压住起伏的情绪,才缓缓开口:“我不喜欢她,从始至终都没喜欢过。” “我和她也什么关系都没有。” 季浩然的语气和表情都十分笃定,可许又夏听了却只觉得好笑。 “怎么听起来好像我冤枉了你一样?”她冷冷地往沙发上一靠,开始去撕自己心上的伤疤,“当初你为了她跟我吵了多少回,需要我帮你回想吗?” 季浩然眉心紧皱着开口:“我说的都是真的!同学聚会那次我只是想帮她积累些人脉,至于婚戒……那天我真的不知道婚戒怎么会从手上掉了。” “那段时间我也在为律所的事情焦头烂额,才会脾气不好,而且我觉得你会懂我,没有必要解释。” 季浩然一字一句说完,心弦紧绷。 然而许又夏神色根本没有一丝松动。 “季浩然,你现在说这些,才是没有必要。”她站起身,送客的态度很明显,“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吧?那就离开吧。” 季浩然却没动,只是静静看着她,试图在她脸上看到些许的破绽。 但是没有。 他攥了攥手,终是站起身往外走。 却在门口停住,转身看向许又夏:“这房子是你买的?” “不是,是谢骆的。”许又夏语气很自然,仿佛她和谢骆住在一起是多么平常的一件事。 短短一句话化成实质的刀子扎在身上,季浩然回味过来,身上被扎得全是血,嘴里心里却全是苦涩的。 他将苦涩咽下去,长睫掩盖住眼底的阴霾:“又夏,我这些年挣了不少钱,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买一套房子……别和他住在一起行不行,这对你不好。” 第二十二章 季浩然狠狠一怔,四肢好像被不知哪来的寒意冻僵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是你要求的?” 可许又夏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却好像根本看不见他的痛苦。 “我现在离不开他的意思。” 她放慢了语速,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像是怕他听不清,又或是落下一个字。 季浩然感觉身体的温度渐渐抽离了,呆在冰天雪地的极川,被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夜已深。 皎洁月色透过窗户照进屋子,映下一片寂寥。 而门口的两个人就那样静默地站着,谁都没说话。卧室陷入了一片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季浩然声音沙哑。 “又夏。” 许又夏没应声。 但季浩然还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很后悔。” “自你离开后,我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之前到底为什么会那样做……我没找到答案,也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弥补,但是我知道自己太过分,也想要挽回。” “这三年我从没有放弃过寻找你,可我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你。最后,我只能在梦里才能和你见上一面。” “在梦里我无数次和你道歉,然而你从没理会过我,脸上的神情就和现在你脸上的一模一样。我每天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我都觉得我应该要千刀万剐,这样才对得起你。” “到后来,我连梦都不敢做了,只因为害怕看见你失望冷漠的样子……但现在能再看见你,我真的很高兴。” “对不起。” 话落,季浩然便推门走了出去。 走下楼的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刃上。 季浩然站在深寒露重的黑夜中,突然就弯下腰大口地呼吸起来。 仿佛溺水的人爬上岸。 许又夏悄然无声地驻扎进他的身体里,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成为理所当然的存在,所以离开的时候才像是用刀把那一部分血淋淋地砍了下来。 季浩 |